《恶作剧之棋逢对手》灰蓝

8、第八章

　　“爸爸！”侍应生把她引到餐桌之后，顾琪看到了自家老爸。
　　古奇是一个生物学家，但凡称得上什么什么家的，性格中必定有严谨的部分。而古奇就是严谨古板的代名词。这是顾琪跟他生活了十几年后得出的结论。
　　可是——事情就出在这个可是上了。古奇作为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士，平时也没看他怎么保养，桃花却一直没有断过。一张脸却跟四十岁差不多，五官轮廓如雕刻般深邃，身姿英挺。顾琪默默往周围看了一圈，已经不少女人眼睛都黏在他身上。

　　“小琪，在发什么呆呢？”老爸成熟略带磁性的嗓音突然出现在耳边，顾琪回神。 “爸爸，你怎么会带Julia回来的？”她直接切入主题。虽然看到老爸是蛮开心的，可是如果没有妈妈这桩事，她会更开心。

　　“她全程负责这次交流的事宜，带她过来不是很正常吗？”古奇淡淡答道，眼睛满意地看着对面的女儿，这才像个女孩子。在国外他工作忙，她天天跟着隔壁家的Kevin胡闹他也管不了。把她放在阿好身边，阿好一定会好好管教她。

　　“可是——”顾琪皱皱眉，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爸，妈妈好像误会了。”她试探着说道。

　　“是吗？”他淡淡问道，表情却还是滴水不漏，修长的手交叉在胸前，“她说什么了？”

　　“她说要读硕士。”顾琪回答，咬着唇脸上苦成一团。“爸，你上次都说妈大学是勉强毕业的了，她都这么多年没看过书，怎么考得上？”

　　“她总呆在家里也没事做。”古奇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女儿难得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小孩子模样。不过这件事，他有他自己的主张。Julia只是个引子。“你别管了，多鼓励鼓励她就好了。”话是这样说，古奇自己也清楚顾好的个性，属于越挫越勇型的。别人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当年离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顾琪在老爸嘴里套不出什么话，又不甘心这样铩羽而归，只能闷闷地咬着嘴里橙汁的吸管。老爸要是没这么聪明就好了。她心想。不过没那么聪明他也不会是古奇了。顾琪想起回来前爸爸网购了一堆高中的书，在一个月内填鸭式教学硬要她全部记下，还好她记忆力不错脑子也不算笨，才勉强达到他的要求。顾琪想老爸要是不研究生物技术了改行做高中老师，肯定也是教育界中的佼佼者。

　　顾琪到最后也没从老爸口中问出Julia的事，倒是差点把江阿姨交代的事给忘记了，“爸，江阿姨说请你到她家做客。”她没甚精神地说道。古奇想了想，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跟突击检查一样。顾琪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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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确实是突击检查。顾琪往家里打电话时，赵小华和顾好一点准备都没有。顾好惊叫一声之后，江妈妈的声音就插进来了，两人七嘴八舌地让她拖延时间，能拖多晚拖多晚，还在那边争论着屋内的窗帘是不是要换掉房子要不要再打扫一遍。

　　顾琪在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已经有所预感，她在那一刻十分庆幸刚才把手机声音调到了最小，不过挂了电话之后，她对着笑面虎一样的老爸脑子却突然短路了想不出理由。
　　大概一分钟之后——死就死吧，她想，闭着眼睛跟老爸坦白交代她是逃学出来见他的，现在要回去上课。古奇只是笑了笑，扬了扬手就让她走了。

　　顾好很紧张，时隔十年再见前夫，她的心还是咚咚跳个不停。时钟已经指向下午六点了。门口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每隔个几分钟她就要去看看闭路电视，虽然小华一直给她打气，可是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顾琪和直树裕树已经放学回来了，连江爸爸也被勒令必须放掉今晚的饭局回来见客。几人一进门，就被推着去洗澡了，洗澡洗头发换新衣服，简直比见总统还隆重。
　　顾琪拗不过妈妈和江阿姨，也只得从了。眼角瞄到直树那种比平时冰上一倍的冷脸，心里这才好过一点。

　　门铃终于在时针指向六点半的时候响了起来。
　　众人都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

　　“哥，生物学家是什么样的？”江妈妈去开门，裕树好奇问道。
　　直树本来就没不爽，听到他的问题后冷瞥了他一眼，他这个问题让立正站好的顾好更紧张了，“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跟普通人长得没什么不同。”顾琪答，走过去握住了顾好的手。都是冷汗。

　　江妈妈最先进来了，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人，古奇和Julia。顾琪看到Julia的时候愣了一下，接着就被一脸遇上故人的Julia给缠上了。

　　Julia不会说中文。她先是高兴地拥抱了她，然后拉着她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说着鸟语，大意是她第一次来这里有点紧张还有有认识的人在这里，然后又问了她过来之后的生活情况和学习内容并表达了众人对她思念之情，还详细说明了在她走后她是如何照顾她爸爸的工作和生活的，她在说的时候一点也没理其他人，就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直说到底不给人插话的机会。

　　顾好对她强占了女儿的行为表示极度不满。那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她恨恨地看着顾琪和她交握的手。

　　顾琪在妈妈的眼光下其实是不想跟Julia这么亲近的，但是Julia的手劲太大了，今天她又是客人，她也不好硬扯开。
　　Julia肯定是紧张了，她一紧张的时候就会说个没完，她一定是被爸爸给诳来的！她想，心里模模糊糊地突然对古奇想做什么有了大概的概念。

　　屋内能听懂他们谈话的只有顾琪、直树和古奇，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江妈妈悄悄走到直树旁边要求他翻译，古奇和被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拖着古奇的江爸爸一起在书房看他的收藏。

　　顾好看着跟别人交好的女儿，又想起刚才进门时古奇看着她时眼底的无波无澜，眼眶有点红红的。

　　“Julia，这是直树，他对你们研究的东西很有兴趣，你跟他聊聊吧。”顾琪被Julia缠住，没有看到爸爸妈妈会面的情景，不过一看到妈妈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又想到偏的地方去了。顾琪顾不得Julia和直树会有什么反应就把他们推到了一起。然后快步走到妈妈身边，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强硬地拉着她的手往江叔叔的书房走去。顾好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敢推开。小琪真正凶起来时她是不敢惹的。

　　Julia想跟上，却被突然对她热情起来的江阿姨给拦住了，江阿姨拉着她和直树，一个问一个翻，就是不让她有跟上来的机会。

　　一会儿之后，江叔叔和顾琪出来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研究古奇的裕树也被带了出来。顾琪体贴地帮他们关上了门，然后才微笑着走向Julia，她现在有空跟她聊天了。

　　Julia身处由江妈妈为主导的包围圈中，寸步难移，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古奇和顾好离开的方向，对女主人强大的热情有点应付无能。

　　十分钟之后，古奇和顾好出来了。古奇还是没什么表情，顾好脸上却满是斗志昂扬，从刚才那个小媳妇样的弱小女子突然蜕变成了一个女战士。顾琪在一边看着，情绪突然有点复杂。

　　裕树看到古奇又缠了上去。他现在对他十分有兴趣。直树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走到顾琪旁边，悄声说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顾琪回过神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江直树，趁火打劫可不像你。”她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是拉他挡了挡，居然上升到人情的份上。

　　“我想不出要配合你的理由。”似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直树后退一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唇内散发出来的热气熏得顾琪的耳朵动了一动，迅速泛红了，她不习惯地往后退一步。“喂！”顾琪瞪他，牙齿痒痒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如果顾琪此刻能钻入他心底，肯定能发现直树的不自在。从前天回来后两人间好像发生了某种化学变化一样，他本来以为顾琪会后退一步，端起疏离的笑容，用客气的口吻说道：“我不习惯跟别人靠得太近。”然后他回一句我也是，这件事就此揭过。却没想到她居然会有那种反应，惊讶过后，他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顾琪只看到直树用那双宛如深潭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盯得她后背的汗毛全部竖起来了，在她即将发火之前却状若没事人般说了一句：“我先过去了。”然后就走到厅内加入他们的谈话。

　　古奇无声无息地收回自己的视线，突然对那个叫直树的男孩好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