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之棋逢对手》灰蓝

28、第二十八章

　　顾琪躺在床上，心里默默思考着刚才在直树房内发生的事情。

　　———————————————时间退回到一个小时前——————————————
　　到了高三，老师布置的作业越来越多，顾琪虽然不怎么热爱学习，但是表面的工作也是要做足的。每晚七点到九点，总能见到顾琪奋战在书桌前的身影。当然这是顾琪的速度，其他同学没到半夜两点熬出个黑眼圈是绝对写不完的。九点的钟声刚响，顾琪刚好写完了最后一划，她伸了伸懒腰，打算收拾文具回去睡觉，直树突然递给她一个文件夹。
　　顾琪翻了几页，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江叔叔不是希望你考T大吗？”她还以为这件事情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江万利曾经几次在饭桌上提过这个话题，听他的意思，直树是上定T大了。当时直树也没反对，没想到他居然想出国留学。文件夹里面装的都是国外大学的详细资料。而且看这些资料里的专业意向，跟江万利属意的企业管理也相去甚远。

　　直树沉默了一下，“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我没有同意过。”
　　“江叔叔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顾琪肯定地说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脸皱了起来，“你最近和我爸沟通这么密切，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要是这样，江叔叔该恨死他们了。顾琪叹了一声，难怪她最近觉得直树变得非常奇怪。
　　仔细想想，这种变化似乎从那天他参加完kevin的生日会后就开始出现了。不知道那天他和kevin聊了什么，隔天回来，直树像变了个人似的。先是从他的购书习惯开始，他的书架里偏向生物方面的书越来越多。接下来他主动向顾琪要了古奇的私人电话号码，并且在古奇每次过来看她的时候要求随同陪伴，她发现直树和古奇之间聊的东西越来越深，有一些甚至她听着也迷迷糊糊的，可是他却能用十分专业的表达和古奇一聊就是一个下午。明显是事先做了功课。

　　“我不想让别人摆布我的人生。”他避重就轻地说道，似乎不想多解释，又问她，“你想在国外读书还是留在这里？”

　　“本来想好了，现在又要变了。”顾琪咕隆一声，看起来非常烦恼。直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顾琪干脆说道：“我爸爸最近在国内大学建立了一个研究室你知道吧？我之前想，填志愿的时候填他那个大学的生物系，也可以跟我爸近点，而且我还以为你肯定是在T大读企业管理的，这样我爸和你爸，两个人都满意了。但是现在你抢了我的生物了，以后我们结婚，江叔叔的公司总要有人继承的，所以我只能去读企业管理了。”

　　结婚两字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且厚脸皮，直树无语了。心里甜蜜的同时，内疚感突然泛上心头，顾琪的未来蓝图里已经把他们家的事情考虑了进去，可是作为家里的长子，他这几天收集资料时却刻意忽略了爸对他的期望。直树沉默了半响，问道：“你自己的想法呢？”他极力摆脱的东西，顾琪却毫不犹豫揽上了身。选生物是为了古奇，企业管理是为了江万利，她自己想做什么难道不重要吗？

　　“我想做的，这些年我都做得差不多了。”顾琪见他不解，继续说道，“我得到的自由够多了，我爸爸其实也没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而且我这样做也能让我爸高兴一下……专业什么的其实没有那么重要。”这是顾琪，才能把选专业这回事说得跟玩似地。专业是为理想服务的，别人填报志愿一脸仇大苦深生怕填错了毕生后悔，可在顾琪这儿，人生一世，痛快二字最难得。她的偏好除了那些冒险的活动外几乎就没有了。可是那些也不能成为主业，什么事情一旦从兴趣成为专业，就会变得痛苦了。顾琪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她还比别人多了一个优势——她的脑袋瓜子特别好使，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既然如此，选什么专业也都不重要了。选什么不是选？选生物还能让古奇高兴，当然现在生物被直树选了，她就退而求其次填报企业管理算了。

　　顾琪以为自己说得够直白了，可是直树的理解和她的想法还是一个南一个北。直树觉得她是拥有的太多，才不在乎这一点点的付出。这样想着，心里开始嫉妒了。他好不容易熬到上大学才有自己当家做主的机会，而顾琪想什么有什么，古叔叔还特别尊重她的想法，身后还有个帮她赚钱开路的。这人跟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啊！

　　直树忿忿地想，顾琪还在继续往他心上丢刀子：“不过你不一样！从小呆在家里都快长蘑菇了，现在还是出去走走好。有我帮你扛！”她十分义气地说道。眼底带着同情，这孩子太惨了，那天估计被kevin的事迹刺激大了，又赶上青春叛逆期越加地想要脱离家里自己干一番大事业。作为叛逆期提早到来又提早过去的前辈，顾琪是十分理解他的感受的。
　　“我们两个人只需要有一个学企管就够了，这样江叔叔也不至于太生气。”这样说的时候，顾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虽然她已经觉得和直树没必要分彼此了，可是江叔叔给她这个资格代替直树上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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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琪翻了个身，还是没有睡意。人在睡不着觉的时候经常会胡思乱想。顾琪现在就是这样。她在考虑早婚的可能性。如果他们结了婚，也许江叔叔会同意？可是十六岁的新娘会不会太早了？黑暗里顾琪坐了起来，摸起手机就拨电话，只她一个人在这里烦恼她不平衡！
　　现在才十点多，他应该没有睡熟吧？直树的作息一向十分正常，顾琪也很正常，两个人都是十点钟上床早上六点起床，刚刚好八个小时的睡眠。手机接通了，另一头的人声音还十分清醒。顾琪放心了。
　　“直树，你觉得我们结婚怎么样？”

　　这样的一个夜晚，繁星闪亮，深秋的凉风透过窗帘吹拂着刚才薄毯中伸张出来的皮肤，一个激灵之下，直树说不出话来了。顾琪的声音还在那头说道，“我知道这里的法定结婚年龄16岁就够了，现在两家住在一起，我们除了不在同一个房间睡觉，其实跟结婚了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少了那张纸而已。当然结婚了要有夫妻义务。”顾琪停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直树的心却发紧了，过了几秒才听到她说道，“可是我们身体发育还不完全，我觉得还是推迟比较好。”有点失望。顾琪还在继续：“不告诉别人我们结婚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公开，还是跟以前一样保密就好了。婚礼这个，妈妈他们肯定想大搞，可是我觉得结婚旅行更好，你说呢？”

　　“嗯……我没有意见。”直树坐了起来，有一股热气开始从脸部向下蔓延，现在已经是深秋时分，直树盖着薄毯，却觉得周围的温度跟在烈日下暴晒一样灼然。窗外满月当空，树影摇曳，顾琪前年在园子里种了一棵桂花树，晚上吃完饭后，她经常拉着他去给它浇水，那树长势不错，现在已经有两层楼高了，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闻到满屋清冽的桂花香，前几天她还说过要摘一些桂花下来做桂花糕。
　　直树突然发现，顾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了他生活的每个部分。
　　“我们见面吧！”直树突然说道。他压低声音，旁边的裕树突然翻了个身吓了他一跳。一看，还好已经睡了。

　　顾琪的心跳慢了半拍，而迟到的害羞也终于上了心头。不管了！反正说都说了，顾琪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答应了。挂掉电话之后，顾琪吐了吐舌头摸摸脸颊，不用去照镜子，她都知道现下她的脸肯定红成一片了。
　　今晚她太反常了！顾琪喃喃地念道，虽然她做事情一向讲究效率，可是、可是……这种事也不该是她来出效率啊！一定是日子太平静了，那些无处发泄的精力憋在身体里弄得她精神也跟着失常了。
　　顾琪有一点点的后悔，只有一点点。她没给自己继续思考下去的机会，拿了件外套出了房门。临走之前，她看了看抽屉，手缩了缩，又握紧了！反正都冲动一回了，也不在乎再冲动第二回！

　　也许真的是老天给他们创造的机会。直树踮着脚尖下楼的时候，客厅里的灯已经关了。他爸妈很少这么早去睡觉。狐疑地看了看身后，人做坏事的时候总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疑心。直树也不例外。他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怕有人跟着又希望有人跟着。如果有人偷听了他们的对话，那就有人帮着传话了，这样等他们手牵手出来表白的时候，对大人的冲击会不会轻点？

　　直树心扑通扑通跳着，脑子里满是胡思乱想，可是耳边所听到的还是只有墙上时钟走动的声音。和他的心情形成两个鲜明的对比。他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傻，可是他没法阻止自己的嘴角往上翘。顾琪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直树，喜形于色，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你怎么没穿外套啊！”天气这么凉！顾琪小声嚷嚷。
　　“忘了。”习惯了能简则简，一时改不过来。两个字打发了她之后，直树没词了。见面的地方是桂花树下，十分地诗情画意。可是也挡不住尴尬蔓延。
　　顾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本来两个人挺熟的了，在一起天南地北什么都聊过，当然在底线范围内能做的事情也做了。已经很久没试过尴尬以对了。想了想，顾琪从口袋里摸出刚才从抽屉里拿的东西，递了出去。

　　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直树接过去，疑问地看着她。

　　“道具我出借了，剩下的事情该你了！”顾琪凶巴巴地说道，然后转过身去看月亮。这家伙要是再不识相，她明天就到江叔叔面前揭发他打算出国的事！

　　直树看到她的道具——一对戒指，开始怀疑这次求婚顾琪是不是策划已久了。要是顾琪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当场就踹他一脚打死也不跟他来往了。这对戒指是她上次去尼泊尔旅游的时候在小摊上买的，其实她看中的是这两个小木盒，古色古香的很有意境，可惜小贩太会做生意了一定要搭配戒指才肯卖，她只有把戒指也买下来了。
　　顾琪等了一会儿，脖子开始酸了。却死撑着不低头。眼角斜了一下，发现江直树那厮还没准备好。傻乎乎地拿着那两个盒子站在那就是不动。她怒了，一把把戒指抓过来，“提案无限期搁置！我睡觉去了！！”

　　直树反手扯住她，“……不能有点耐心吗？”事情有点突然。他没想过顾琪会有戒指，也不知道要怎么组织台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单膝下跪他又做不出来，相信顾琪也不会喜欢。直树一直觉得顾琪和他挺像的，都崇尚实用主义。

　　“要有什么耐心？你把戒指给我戴上了不就算是表态了吗？！”顾琪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话她都先说过口了临到头来轮到他了他那么磨叽！这事不就她说句行他点个头就搞定了吗。要那么复杂干嘛！

　　看吧。直树摇摇头，为这么了解她感到无奈。顾琪一向是得不到的时候重视过程，得到了就重视结果。现在她觉得两个人快水到渠成了就开始快刀斩乱麻了。想想以前开始暧昧的时候她多有耐心，套一个接一个不计本钱地给他下，可惜他松口之后她就显露原形了。
　　直树知道顾琪开始暴躁了。可是他还没想好。顾琪在他面前很容易冲动，她经常说两个人有一个保持冷静就够了，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把脑子藏起来了。当然这不是说她没脑，是她不想费脑。现在她把事情先做了，费脑力的事情又抛给他了。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他们是不是太草率了？

　　直树还没想清楚答案，手已经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了。顺着她的笑颜往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戒指也已经在她的无名指上待着了。算了，这个问题还是下次再探讨吧。直树看着她脸上甜蜜的笑容心想。反正还有很多的时间。

　　顾琪拉着直树的手也给他戴上了。她想，明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她打死也不先开口了。直树要是也保持沉默，她就把他的手拉上来。一对的戒指，肯定没人会想岔！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