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之棋逢对手》灰蓝

27、第二十七章

　　这是一个顾琪难得呆在家里的周末。往常，举凡周末放假，对顾琪来说那就是放风的时候。每天困在家里和学校的生活对她来说太痛苦了。不上学的日子，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节目，和迟昕，和kevin，到那些连手机讯号也收不到的地方，所以每次到了放假的时候，顾琪几乎是不见人影的。像今天这种出去晃了一趟又回来的事情，十分少见。

　　现在已经是秋末了。午后的风吹进屋内，虽夹带着太阳的温暖，但也成功让她打了个哆嗦。直树放下书，上前关掉窗户。今天下午本来他是有个篮球赛的，都已经换好衣服了，却见顾琪闷闷不乐地从外面回来。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黏乎的人。给彼此一定的个人空间，是大家心里都有的一种默契。但是直树一直以来都在不爽之中，原因就是顾琪把上学放假的活动范围分得太清了。非上学日想找到她，简直难如登天。

　　“哥，还去不去啊？”裕树拿着球站在玄关处不耐烦地问道。他家大哥拍拖之后有一样最不好的，就是他在他心目中不是第一位了。本来嘛，哥哥没和顾琪交往前，虽然也是冷冷淡淡的，可是他想做什么，哥哥都一定会帮他做到。现在，哼哼！裕树在心里等着他说出重色轻弟的那句话，直树也果然未负所托。“明天吧。”

　　说完，不顾裕树的白眼回房换衣服去了。

　　“不去打球啦？”顾琪回来之后习惯性地窝在了直树房里。他房间里放了一张她最近添置的沙发，长度足可以躺一个人，顾琪听到窸窣作响的声音后，把深埋在抱枕里的脑袋挪了出来。声音还是闷闷的。

　　直树正在换衣服。虽然已经被强迫看了多次，在接收到顾琪发射过来的视线时动作还是慢了一拍，接着才若无其事地套上米色的针织衫。下身穿的是亚麻休闲长裤，顾琪一直托着下巴盯着他看。

　　直树也不问她。只是拿了本书坐到她旁边。顾琪的身子自动滚进他怀里，双手抱紧了他的腰。这个动作，老实说很暧昧。她的脑袋埋藏的地方让他身体僵了一僵。温暖的鼻息透过薄薄的长裤一点点渗进了里面的皮肤，直树坚持了几分钟后无奈把她推开了。两个人对视着，大眼瞪小眼，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还是顾琪先坚持不住了。

　　“今天，我去店里找kevin……”她开始叙说她的烦恼，顾琪带着一缕忧郁把今早发生的事情连带前因后果全部交待了。Kevin店里来了个人捣乱，就是上个星期在滑板赛里受伤那个人的大哥，据店员说他每天都到店里报到，还威胁说要举报他们这家坑死人的黑店。
　　kevin不是只有这一家店，上次滑板赛后，kevin把事情托付给他十分信任的一个店长后就去别的地方巡察了。明明签好了生死状，本来也不会有大的麻烦，可是麻烦还是来了。那个男孩今年刚成年，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儿子，又是瞒着家人报名的。他大哥从小把这个弟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见他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比赛方还不愿出医药费，火气一上来，谁劝都不管每天都守在店里捣乱。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要说这件事为什么跟顾琪有关系呢。牵连到kevin是一个原因。其二则是，顾琪那点小股东的自觉终于冒了出来了。

　　她每次放假为什么有钱出去疯玩？家里的人一直以为是古奇付的账，可是只有kevin和昕昕才知道，这些花费很小的一部分是古奇给的零用，占大头的是这些年来在kevin店里的投资。
　　Kevin在国外只读了大一就辍学不读了。他说他的人生理想是环游世界。这句话可不是空口白话。人家什么都考虑好了。钱是这其中最大的问题。自从从学校回来之后，他就拿出了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想要开一家店，为此还游说了他父母投资。Kevin的爸爸妈妈当然不同意了，有书不读专弄些偏的，他们不仅不拿钱出来，而且还对他的经济实施封锁。
　　那个时候Kevin每天都在她面前哭穷。起初顾琪觉得他挺可怜的，就想着安慰安慰他吧，说伯父伯母不同意你开店也有道理啊，你什么经验都没有，到时候赔了怎么办。谁知道kevin拿出了一份计划，里面从预算到进货渠道到销售计划，几乎什么都覆盖了。顾琪拿着这份东西回家研究了两天，居然觉得挺可行的。她其实也没什么经验，就觉得他准备地那么充分，应该可行吧？！
　　就算不行，也不过就是把这些年存的零用全赔进去了，反正也不是她赚的。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情，顾琪入股了。

　　Kevin一直知道顾琪有存钱的习惯，可是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少存款。他也不过是在她面前过过嘴瘾，也没想就真炸出了一个小富婆。顾琪把存折一拿出来，个十百千万，居然将近十万美金。那时候顾琪也才十二岁。
　　古奇这些年对顾琪一直很大方。小时候顾琪是个有点自闭的孩子，也没有其他爱好，就喜欢攒钱，家里的小猪仔存钱罐一个个都是沉甸甸的。每次古奇回来看着她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房间里安静地摆弄着小猪，一阵沉默之后都会拿出身上的钱包给小猪喂食。那个时候她的笑容是古奇最忘不了的，像一个可爱的天使，纯粹而干净。古奇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想着如果钱能补偿她失去的东西，那又何乐不为呢。一次又一次，小猪空了又沉了，顾琪存折里的数字也飞速地涨了起来。
　　那些钱在她12岁的时候被提了出来。收到银行提款信息的时候，古奇只是笑了笑，问了几句之后就放任她的游戏了。在古奇看来，顾琪一向聪明，又有kevin看着，就算最后全赔了摔一跤也不是什么坏事。

　　没想到这一放任，顾琪的身价水涨船高了。
　　Kevin确实有做生意的天赋。他没有把钱全部投入店里，而是拿了一部分出来炒股投资基金。钱要怎么用顾琪是不管的，她刚开始就和kevin说好赚了直接打入她卡里，赔了她不管。
　　如果没有血缘，谁能做到这种全心全意的信任？尤其那个还是一向对人就心存戒备的顾琪。Kevin心里转了又转，面对着顾琪心情也不一样了。“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他头一次收了那副嘻嘻哈哈的笑脸，在她面前郑重许诺道。“别让人追债就成。”顾琪对着这么正经的kevin，也蛮不习惯的，挠了挠头只有这句话。
　　自此之后Kevin卯足了劲赚钱，也算他赶上个好时候，那一年股市走高，他赚了个盆满钵溢。顾琪的存款也翻了几番。在这之后顾琪就把理财的事情全部交给他了。她不懂，也不想弄懂，只知道kevin是个稳妥的，交给他一定没问题。倒是kevin专门找到了古奇，认真说明了他和顾琪之间的合作，并拿出一份文书证明顾琪在他店里的投资比例和基金股票等的盈利情况。
　　两个小孩过家家呢。古奇翻着那份东西，并不在意。只是看到最后的数字时，他略挑了挑眉。和他托人查出来的数字一摸一样。是个诚实的。当然就算他不诚实，古奇也不会插手。小琪信任他，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如果某一天他不值得相信了，也要她自己发现才行。当诱惑和背叛的筹码达到某一个底线时，一个人的人品如何才能真正看出来。所幸kevin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辜负小琪对他的信任。某种意义上说，这才是古奇放心女儿跟着他到处跑的原因。

　　顾琪没有任何隐瞒，把自己和kevin的合作关系交代了一遍。声音里满含着郁卒，搁在直树腿上的脸烦恼地蹭了蹭身下的皮肤。
　　直树没有接口，他放下了书。眼睛里明明暗暗的，顾琪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隔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佩服他吧？其实我也觉得他挺厉害的。”kevin比她大6岁，从他们认识开始，他的生活就一直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直树的心情很复杂。从小到大老师同学父母人人都说江直树是天才，别人要学习很久的东西，他只看个一两遍就能融会贯通。就算是顾琪，学习上也一直被他压着一筹。可是对比kevin，他才发现他一直以来他如鱼得水的范围只是在家里和学校。在这两个地方之外的世界，他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一样，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直树突然有几分明白为什么顾琪会和kevin那么好了。海阔天空凭鱼跃，天高地远任鸟飞，他们所熟悉的东西都在外面，在乎的一直也不是这方小小的天地。

　　“在想什么呢？”顾琪见直树一会儿舒展眉头一会又蹙了起来，好奇地问道。
　　“……想怎么能帮你解决问题。”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感觉，真的很糟糕。直树头一次觉得这么丢脸，他看了看顾琪，发现她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没多想立刻捂住她的眼睛。火辣辣的感觉从耳根蔓延开来，这不就是典型的掩耳盗铃吗？直树恼怒地想着，双手却捂得死紧。

　　他们两个这个时候还不知道kevin已经把问题解决了。他飞机误点，本来早上约好了小琪，回来一看店里乱糟糟的，得，先处理好店里的事再说吧。挽起袖子打了几通电话之后，想起刚才店员说顾琪早上来过，也打了个电话过去。顾琪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直树商量对策。IQ200不是说笑的，直树略想了一会儿，一个个阴毒的计划就脱口而出了。

　　“没事。我已经解决好了。”听见顾琪活力四射的声音，kevin可以想见她脸上现在的表情，肯定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放软了下来，“他弟弟想做职业滑板选手，要是签了生死状不认，以后在这一行名声就毁了。”他只是打了个电话过去，淡淡地把他大哥这段时间在店里闹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而已。进了业内黑名单可不是好玩的事。

　　“这么容易啊？！我还想着去跟他谈判录他敲诈医药费的音频。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用做了……”顾琪遗憾地说道，又一感叹：“你效率真高。那个人都闹了几天了，你一回来就什么都搞定了。”
　　“呵呵，处理多了就有经验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打官司劳民伤财，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今天——”他顿了一下，“还出不出来？”
　　“今天是你生日呢，当然出去啊！不过我要多带一个人。”
　　听见她坚定的声音，Kevin笑了。他还以为小琪给忘了。以前他生日的时候，小琪不喜欢和太多人呆在一个屋内，总是会单独帮他庆生，却经常忘了自己的生日。Kevin投桃报李，每年也帮她庆祝生日。每一次都是他们两个人，吃着蛋糕唱着歌，躺在星空下看月亮，互相嘲笑着彼此做的傻事。可是前年开始，小琪回到妈妈身边，她的生日就有别人包办了。
　　“那今天晚上出来吧，在我家天台有个烧烤聚会。”kevin按下惆怅说道。觉得这肯定是倒时差产生的错觉。
　　“嗯……”

　　直树从她接电话的时候，就借口有事出去了。她放下电话，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也进来了。
　　“饼干怎么是黑的？”顾琪伸手接过，犹豫着吃还是不吃。
　　“湘琴做的。”他解释了一句，顾琪看着手上捏着的一块烤得黑焦的饼干，到底不敢放进嘴。“你吃吧。”她递到直树嘴边，直树顿了一下，抬眼瞪她。“你不敢吃就给我吃？”
　　“人家费心做了，不吃也不好啊。”顾琪循循善诱，眉目间早已没有了刚才闷闷不乐的郁郁，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想看他笑话。
　　直树抿抿唇，突然十分配合地张嘴了。
　　粉嫩的唇和黑焦的饼干，十分地不搭配。顾琪也就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真的吃了。有点震惊，有点悻悻地放下手，“算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直树很听话地放下嘴里的饼干。接下来和他说kevin生日会的事，直树也没有一点异议，点点头就答应了。
　　惹得她疑惑丛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