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赵子川

56、同上

　　见证完这场隆重的婚礼，我们一行五人跟着大部队离开了皇宫。原以为没有事的聂云秀居然跟着聂云霞进了马车后，就忍不住地哭了起来。还停在帘外的我立马做出停的手势。我们仨便牵着缰绳开启了步行回府。
　　回到了郭府，聂云秀的梨花带雨已经被收拾妥帖，下了马车，依旧是那个没事人。再加上红玉和聂云舟左一句玩笑，右一件趣事，惹得她哈哈大笑。
　　这一次，换我和聂云霞走最后。看他们仨在前面走走闹闹，我瞟着旁边的聂云霞，想着：要是她嫁给了别人，我是断然不会去参加她的婚礼。若是去，那肯定是去大闹一场，鸡飞狗跳。我得不到的幸福，凭什么别人就能拥有？
　　聂云霞小声地告诉我：“秀秀从小因为身份，在家里一直不被人接纳，到处受排挤。后来到了无量山，顺师门，改了名，才过上了新的生活。本来门里的女孩子就少，再加上这么个生事，大家都很爱护她。夏怀宇和她算是同病相怜。两人默认的未来，成了大家公开的秘密。只是没想到，夏怀宇突然登基，成了京夏的帝王。那他肩上必然担负着太多的东西。自然给不了秀秀曾经期许的未来。”
　　“永远的白月光，也未尝不好。”我瞄着她，偷偷勾起她的小指，“但我还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这样，他们仨在前面闹，我和她在后面腻。入夜了，自带滤镜的白月亮出来上班了，照了一路的明。
　　刚回到屋子把门一关，我就迫不及待从后抱住聂云霞，缠着她问：“霞霞，要是成婚，你着凤冠霞帔大红喜服，我穿纯白婚纱手拿捧花。可好？”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婚纱？捧花？”
　　我转到她的跟前，看着她认认真真地科普我们结婚的常规操作。
　　她听完却问道：“捧花一定要扔吗？你想扔给谁？”
　　我拉着她的手，左思右想：“聂云舟还是红玉呢？都不知道他俩的媳妇还在哪家养着。”说完，我又搂上她的腰，撒着娇：“霞霞，今天你观摩了夏怀宇的婚礼，就没想过自己？”她毫不避讳地看着我，瞧不出波澜的我嘟起嘴，有些不高兴：“就我一个白高兴了。”
　　说着就要放手，她居然主动抱住我，靠在我的肩头回应：“想过。”
　　终于听到这两个字，我感觉心都要炸了，又乐呵呵地抱紧她：“到时候，我们就来个中西合并。一定很难忘。”
　　这一夜，就在这么美好的遐想中，度过了。
　　又过了几日，海棠精成形了。她一身红装冲进我们院子，高兴地在我眼前光着脚丫子蹦跶：“梦梦，你看，我又能化形了。”
　　聂云秀第一次看到她，拉响了警惕的神经：“大师姐，她是谁？”
　　海棠精听了，也不收敛自己张扬的性子，冲着她走近一步：“几日不见，哪里又钻出来一个小妮子。”
　　“我才不小。”聂云秀也不示弱。
　　海棠精不屑地呵了一声，扭着曼妙的身姿向我靠来：“梦梦，我可是一只快八百年的老妖。你可会嫌我太大了？”
　　这年龄，着实让我大吃一惊，但看她姣好的容颜，雪白的冰肌，怎么瞧，都不过二八的年华。怪不得电视里的妖精都要找漂亮的小姐姐演。这驻颜术，谁不想修。
　　见我摇着头，她直接缠上我的手臂，整个头放在我的肩上，冲着聂云秀不客气着：“小妹妹，你可还要和我比？”
　　这可气得聂云秀直跺脚，然后拉着一旁的聂云霞：“大师姐，你看她。”
　　聂云霞果真看过来，虽不知她酸没酸，但我还是很自觉地把歪七倒八的海棠精扶正，并赶快转向聂云舟，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恭喜你，恢复人形。那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海棠精又跳出来不乐意了：“我好不容易从深山里出来，我可不想再回去。”
　　这个话说得我有点懵了：“你的老家，你不想回去看看？”
　　“回去干什么？”她不悦地坐在石凳上，翘起二郎腿，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把自己困在里面？”
　　这下成聂云舟发问了：“怎么会被困？”
　　海棠精单手撑着脑袋，将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歪着，眉眼一抬，就是万种风情：“这位哥哥有所不知。我们那里的深山，数万年来，不知蕴养出了多少山精，可能是有高人发现，怕我们出来为祸人间，便施了法，下了禁制，设了屏障。只有寻常人能进山，而我们不得出来。”
　　“怪不得邪祟不自己去抓，要郭叔义去。”
　　红玉刚说完，海棠精就恼羞成怒，拍案而起：“郭叔义在哪儿？”
　　见她要寻仇，聂云舟赶紧上一步拦在她跟前，惹得她更火了，也不顾眼前还是刚刚嘴里的哥哥，直接变出海棠枝丫生展的原形，就要开打。
　　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吓得我仿佛又回到和她对打的那天，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挡在了聂云舟的前面，高举右手，冲着海棠精大叫：“你要是敢动手，我就放玄采出来，再把你烧成碳。”
　　这一吓唬，果真让她收敛了，直接气得收回了原形，委屈巴巴地坐在石凳上哭了起来：“你们这么多人，就知道欺负一个弱小的我。”
　　红玉第一次见她显形，再看她这般委屈，也较上真了：“弱小，你称一只八百岁、粗根大叶的老妖精弱小？”他不服气地往她对面一坐：“看不出呀，你一幅娇滴滴的模样，一翻脸，简直要成海棠霸王树了。”
　　“滚你的鸡嘴里吐不出人话。”海棠精灭了他一眼，又冲我扭扭捏捏上了，“梦梦，我们可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你怎么能替他们说话？”
　　夹在中间的我左右两边都往往，然后乖乖地往聂云霞旁边站去，只能留给海棠精一个不失礼貌的笑。气得她又吹鼻子瞪眼。
　　最后还是聂云霞出面：“你带我们入山，我可以给你一个梨园弟子的身份。以后在京城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
　　这个条件应该不差，引得海棠精收起了委屈的表情，转动着眼珠子，看着严肃的聂云霞小心谨慎地提问：“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我出不来怎么办？”
　　聂云霞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张符咒递给她：“这是离身符。到了深山的边界，随行的侍卫会留在外面，你只需精魂出窍，带着我们进去。我们找了地方，你捏碎这道符，就可以精魂归体。”
　　海棠精听上去还不错，便拿起符咒细细打量着：“可我魂都出来了，怎么捏碎手里的符咒？”
　　只见聂云霞一伸手，抽出聂云舟手里拿着的宝剑，飞速地朝海棠精的手上划去。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符咒上就撒上了几滴翡翠般的汁液，而剑也归鞘。正当海棠精想发火时，她手中的符咒突然冒起了绿光，然后越来越透明，最后直接只剩鬼画符的残影了。
　　聂云霞再问：“别用你的手，用你的意念去操控它。”
　　海棠精虽有一丝不可置信，但还是照着她的法子看向残影。突然，符咒钻进了她的衣袖，她开怀大笑，起身对着聂云霞又开始娇柔地作揖：“红袖在此谢过姐姐。”
　　“那明日我们就启程。”聂云霞也不耽误正事。
　　海棠精一改刚才的嚣张，娇弱着：“一切全听姐姐安排。”
　　一旁的聂云秀看不下去了，拉着聂云霞也娇柔上了：“大师姐，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那眼里是满满的不舍。
　　聂云霞摸着她的青丝安慰着：“你下山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想不想回家，我们可以送你一程。”
　　聂云秀气着：“我说过，既然被送出来了，此生就不会再回去。”
　　“那我们就不回去。”聂云霞框小孩子似的宠着聂云秀，看得我都有些吃味了。
　　“我先回去准备准备，就不打扰大家了。”谈妥的红袖迈着轻快的小步子离开。
　　聂云舟则问上了：“姐，确定明日？”
　　见聂云霞点头，聂云舟也拉着红玉去准备了。
　　留下来的聂云秀直接抱住聂云霞不肯走，左一个大师姐，右一声大师姐，喊得我脑门疼，干脆自觉回屋。
　　等院子里安静了，我的霞霞总算一个人进了屋。瞧我没精打采躺在榻上，她拿了块绿豆糕走过来，往我嘴边递。这是在哄我？我眼里露着不悦，但嘴还是乖乖地张开，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地吃着，就怕三两口没了。
　　一块小小的绿豆糕硬生生被我吃了十几口，最后还得必须含了她的指尖，舔了舔残留在上面的碎渣子。
　　聂云霞也没有催我，只是调侃着：“她不过是妹妹。”
　　我哼着：“妹妹就能抱着你不放。”
　　她伸手顺着我的毛：“这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了。你又何必介怀。”
　　我就是要趁此机会多哼哼她，免得再来几个妹妹，我还不得被醋淹死。
　　她也知道我不是真的气了，就是在耍小性子，微微倾下身子，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见我明目张胆的指着嘴上，她也没有生气，而是应了我的要求。我还能说什么，连哼哼的缝隙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