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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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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彤入职金骅集团第二天,昨日的黑裙女高管来到了她所在的部门。她今天不再穿黑裙,而是穿了一条胸口处带白银扣针的棕色紧身裙,并且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虽说不上冷艳高贵,但也绝对属于优雅得体。
她跟丹尼尔沟通了两句,然后把工作制服和工作证分发了下去,还给新人们留下几句冷言冷语:“我是人事部副总监‘贝蒂’,刚才已经把你们的工作服和工作证分发下去了,服装有不同的类型,只要尺码没有填错,不存在因为不合适而需要更换的情况。如果手上的东西有其他问题,不要直接跟我说,请把问题写清楚发邮件给我,邮箱地址在新的OA系统上可以查到,明白了吗?”
这大早上的,三只“菜鸟”就被“强气场”碾压了一遍,全部都愣住了,没有人敢回话。
见大家不答,贝蒂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提高了声调再问:“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疏落的应答声并不齐整。
贝蒂展现了“领导式”的点头,才转身离开。
丹尼尔舒了一口气,带着一种“恭送瘟神”的表情。“工作服的外套拿到了就披上吧,不然等一下又有别的‘罪名’。”听老大这口气,大伙儿“深刻”地明白到人事部的同事有多难相处。
三人披上了金色的工作制服,脖子挂上了工作证,跟整个大环境融为一体,入职的“实感”瞬间增强。穆彤看了言睿一眼:刚毅的寸头,冷俊的眉眼,与柔和的金色相搭配,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她马上“取笑”道:“感觉你hold不住金色,衣服像是偷的。”
幸亏言睿并非不苟言笑的人,不然与那种“柔和”更不搭调了。他幽默一笑:“看久了,我穿别的颜色你都接受不了。”
林依依在一旁听着,只是笑。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听见丹尼尔十分故意的咳声,嗔怪道:“你们三个,聊天小点儿声。”大伙儿听出了无比明显的“包庇”和“护短”,忍着笑噤了声。
穆彤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团队与氛围。
“丹尼尔,我们今天有什么任务?”林依依用那极其甜美的声音问了一句,众人如沐春风。
“这几天,你们三个的任务是熟悉整个办公室里所有机器的操作,什么复印机、传真机……通通把它搞清楚了。上会儿来了个实习生,下午茶时间把鸡蛋放进微波炉里,我……哎!”丹尼尔“痛苦”得仰起脸,表情如同看见谁在用口红画眼睑。
“会……怎样?”一脸茫然的穆彤低声问言睿。
“会炸。”言睿“不吝赐教”。
穆彤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决心要把所有机器学好。
就在穆彤数步之外的特助办公室里,一个穿着枣色大衣的中年女人傲慢地放下了考勤表,嘴角扬起了不屑的玩味。“公司搞什么电子化、智能化,我们都是支持的,但你也要结合实际情况去考虑一下我们‘大客户部’的特殊性。就像我,每天要出去见客好几回,总不能出去一次就填一次‘外勤’吧?一周申请几十回,工作效率太低了!再说,漏掉一次‘外勤’罚一次钱,这样不公平啊,多见客户一次不就多一次罚钱的机会吗?这样谁愿意出去拉生意啊?”
杜梓牧一袭黑西装靠在皮椅上,冷眼看着她演好员工,漠然的眼神透露着他所有的不信任。
从前的杜梓牧已经死了。
他现在只是爷爷的刀。
既是刀,就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您是老员工,应当知道什么是‘上行下效’。”他把手头的数据表按在她面前,鲜红的笔迹划下了刺目的数据,“使用率5%,意味着在您的带领下,‘大客户部’连在手机上打卡下班也不会,申请‘外勤’确实为难了些。”
面对他的讽刺,女人压下了怒火。为了不跟他起冲突,她特地卖惨:“小牧啊,阿姨年纪大了,不懂操作什么手机电脑的,你看能不能稍微灵活处理一下,我们部门呢,就不搞什么电子化考勤了,按照以前一贯的规矩去做。”
“你们部门把底薪调到公司人均水平,我可以考虑。”他抬眸,黑曜石般的眸中有深邃,也有阴沉,那并非天生而来的阴鸷,而是源于对一切的无畏。
包括生死。
女人见“和谈”无望,很快就露出了原来丑恶的嘴脸。“别开玩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年为公司带来多少利润?就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我们降薪?你还真是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既然不接受,那没什么可谈的,我会按新规执行,不按规定打卡上下班的,一律当旷工处理。”他知道她接受不了这一切,他就是要裁了她的叶,剔了她的根,金骅的基底才能稳。
“你敢?”女人勃然大怒,发了飙指着他,大骂道,“叫你一声‘世侄’是给你脸,你算什么东西!你爸还在尿裤子的时候,我霍少兰就跟着你爷爷打江山!没有我,哪有今天的金骅集团!”她恨恨地把桌前的数据表撕了个粉碎,“我告诉你,杜梓牧,别以为你有爷爷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公司除了你爷爷还有董事会,你最好在我向董事会提出罢免你之前,赶紧向我道歉!”
杜梓牧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甩到她胸前,凛然道:“本来想给你留点脸面,看来不需要了,今天内提交辞呈,三十天内交接好工作,主动滚出公司!”
叫“霍少兰”的女人拿起照片一看,大惊失色!那都是她以“外出见客”名义做的私事,其中不乏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东西一旦公开到董事会,她也讨不了好果子吃。“你小兔崽子找人跟踪我?想逼我辞职?你做梦!”此时的霍少兰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她已然狂怒,她不相信自己会毁在一个大学没毕业的毛头小子手里!“你算什么狗屁东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就是杀人犯的儿子,你就是废太子,你处心积虑做那么多,将来金骅集团也不会属于你!”
她千不该万不该说出“杀人犯”三个字,挑衅着他不受控制的神经。杜梓牧隔着桌子,揪着她的领口把她的脖子扯了过来,上手用力地掐住!
是,他是杀人犯的儿子,癫狂的血脉,残暴的行径,血腥的心瘾,没有比这更贴合的标签!躁动的神经就像操控着他犯罪的提线,一点一点地加重他手中的握力,直至理智外的声音完全主宰了他的身体:来吧,哪怕粉身碎骨,也必须给她一点教训!
看着他眼里“杀人了事”的凌厉,霍少兰一脸恐惧!
她剧烈地挣扎着,可对方依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恐怕过不了多久,金骅集团就会闹出人命来!
初见是温文少年,再见是地狱之鬼,莫不是这孩子跟他亲生父亲一样,有着同样的疯病!
这时候,高大的女秘书艾米闯了进来,她似乎对所见之事一点儿也不惊讶,迅速地扭了杜梓牧的手,一招制伏了他,显然是练过家子的。“特助,冷静点,你是在办公,这里是办公室!”她将他按在座位上,一字一句向他“谏言”。
杜梓牧如梦初醒,如同解了禁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霍少兰摁着脖子,几近崩溃,不停重复着:“看到没?他疯了,他疯了!他要掐死我!”她尖锐的声音让他极度不适,让他迟迟无法从那魔障中走出来。
“带出去……”他虚弱得像个病重的人,有气无力地对艾米说。
“是。”艾米扶着,不,几乎是拖着惊魂未定的霍少兰,从特助办公室里退出去。
霍少兰心有余悸,嘴上恶毒的咒骂却从未停歇:“杜梓牧,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特助办公室外,正在认真学习传真机用法的穆彤,仿佛又听到了记忆中的名字。
多少次了……
她总是不知不觉陷入这种“幻觉”当中……
她对他的思念,竟是这般——有增无减。
特助办公室里,杜梓牧终于把紧握的手松开了。落地玻璃外的阳光,洒落在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掌上,熟悉又陌生。
那一次断药过后,他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副身躯并不是自己的。每到激动处,总有地狱来的声音回旋在脑海里,让他险些做出难以挽回的荒唐事。
对自己陌生的感觉,是煎熬,是恐惧,是折磨!
谁又相信,伤害人从来不是他的本意?
桌上的亚克力水晶相框里,那一张几乎被秀发挡住的侧脸,温柔地展露着笑意。
再过一段时日,也许他就会成为完全不认识的自己。
如果今生还有相见之日,她是否会对他失望至极?
他留不住她……
他留不住记忆……
他甚至留不住曾为她遮风挡雨的自己……
为什么上天独独给了他这般残忍的宿命?
前尘往昔,是他拼凑起灵魂的点滴,是他生而为人的意义。
他不愿在癫狂中弄丢的一切,恰恰是他深爱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