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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章 ...

  •   一个人的得到和失去是同时产生的,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得放弃另一样东西。
      宇文瑾觉得失去并不可怕,真正让人恐惧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失去什么。因为有些东西随手可以丢弃,而有些东西连着自己的血肉,硬生生地被割走只会让人生不如死。谁都不想失去后者!
      一直以来,他都处于被动的一方,得到与失去没得选择,别人给他什么,他就得接住,别人拿走他的东西,他也无力阻止。如此,他看似拥有一切,其实是个任人宰割的弱者,而弱者的下场通常只有两个,一是苟延残喘;二是死。这两个结局,他当然是一个都不想要,他要变强——而且是选择一条最快的途径!
      天底下最高的那个位子,宇文瑾已经不想要了,得到它需要的时间太长,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最重要的是,得到它的代价已经让他无法承受,如果连去争夺的初衷都已经失去,他即使得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宇文瑾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从被动转为主动的契机。
      这一次,他很幸运。

      漓国的冬天不仅漫长,而且总是来得出奇的早,秋天才刚过去一半,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冷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夜晚,没有一丁点儿的月光,星子都不见几颗,唯独与人相伴的便是极致的黑,黑到让人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是多余的。
      宇文瑾穿着一身黑衣,无声无息地潜入皇宫中,他本想先去看看初晴,只是清心殿周围的暗桩太多,考量了一下,宇文瑾转身进了旁边的寝殿,今天进宫的老和尚暂时住在里面。
      “贤王殿下,贫僧等候多时了。”
      宇文瑾的身影刚闪入殿内,本来在榻上盘腿入定的弘归便睁开了眼睛,殿内没有点蜡烛,只有角落暖炉里的微光隐隐照着,即便如此,他还是可以看清室内的景象。
      宇文瑾本来就没有要掩饰的意思,所以听见弘归说话也只是警觉地停顿了一下,接着拉下了脸上的面罩,“大师果真不是平常人。”
      “呵呵,哪里哪里!贤王殿下对贫僧要带走九殿下一事如此不满,定是会来找贫僧的。”
      宇文瑾在桌边坐下并顺手为自己倒了杯茶,听见弘归的答话只是挑了挑眉,很有些不以为然,“看来本王今日确实是失仪了。”当时突然听见初晴要被带走他确实慌了神,非常直接地就和父皇争论起来,不仅惹怒了父皇,也让他失了冷静,要不也不至于直到回府后才发现不对劲。
      “贤王殿下和九殿下感情非常深厚。”弘归微笑着说道:“这一点实在难得!”特别是在皇族里面。
      宇文瑾咽下口里的凉茶,并没有接着弘归的话聊下去,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他夜行的真正目的上。
      “九弟的病和珍妃的病并不一样,九弟并没有所谓的遗症。”
      宇文瑾十分肯定的语气成功的让弘归错愕了一下,而他只要这一丝错愕就足以更加肯定自己的结论,“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带走九弟!”宇文瑾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因为你和珍妃是旧识,而让九弟脱离皇族是珍妃计划里的最后一步!”
      短短的几句话,却句句听的弘归惊心,他料不到二皇子竟然可以查到这个地步,而他最开始的错愕已经让他失了先机。
      弘归默然不语,宇文瑾也不着急。他当然不会急,因为弘归沉默的越久,就说明他的推测越正确。
      良久,弘归叹息了一声,“贤王殿下好手段。”
      听见弘归叹气,宇文瑾终于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大师过奖了!”
      “殿下有什么要求?”知道了真相却没有告诉皇上而是直接来找他,明显是想要交易,皇宫里出来的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就在弘归暗自盘算交易的可能性时,宇文瑾的话再一次让他错愕了。
      “本王要你带初晴走。”宇文瑾看了弘归一眼说道:“当然,不是现在,而是三年后!”
      “殿下……”弘归现在是真的有些迷惑,宇文瑾完全脱离了他的猜测,谈话的主动权全都落在了贤王手里。
      宇文瑾微笑不语,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在桌上。
      “大师请放心!本王对九弟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单纯地想请大师帮本王这个忙而已。”离开对初晴来说确实是个好选择,对他也一样。

      三天之后,清心殿的宫女太监还有给九皇子看病的太医们都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皇上请的那个游方和尚弄了什么法子,反正九殿下终于好转了,而他们的人头,也都终于保住了,真是可喜可贺!
      皇上当然也是龙颜大悦,一个字——赏!弘归便成了九皇子的私人医生。得着这个机会,弘归便有了一番说辞。
      “九殿下尚未痊愈,不宜远行,而且殿下尚且年幼,又与皇上感情深厚,此时离开怕是会伤心难过。贫僧觉得,待殿下调养几年,待成年之后再随贫僧去求解咒的法子,如此行事,则更好一些。”
      宇文决本来就舍不得小儿子,当时同意让初晴走也是因为看小儿子病的不轻,生怕就此夭折了,现在初晴的病好转了,弘归提出这个说法也甚和他的心意。至于那解咒的法子,派下面的人先去寻访着,兴许不用初晴离开就能找到。
      初晴的事至此终于告一段落,宇文决的心情好了,看到二儿子也没有前一天那么生气了。
      “起来吧。”宇文决看了堂下请罪的人一眼,笑着说道:“现在晴儿不用走了,你也不用埋怨父皇了。”
      宇文瑾没有起身,只是低着头,“经过此事,儿臣深觉自己的不足,遇事不够沉稳,轻易就乱了阵脚,还惹得父皇不高兴。”
      “嗯,你知道就好!”宇文决满意地点点头,“你也成了家,是真正的大人了,以后做事都要多想一想。起来吧,不用跪了。”
      宇文瑾依旧没有起身,头却抬了起来,后背挺得笔直,看向宇文决认真说道:“所以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和大皇兄一样,去边关锻炼几年!大皇兄刚行冠礼便去了边营,所以行事向来稳重,儿臣也想和大皇兄一样!”
      宇文决愣了一下,站起身盯着堂下的人,老二怎么突然会来了这么个糊涂想法!老七马上就要行冠礼了,现在正是各方势力成形的时候,老二这个时候去边关绝对有弊无利!
      “这件事……缓缓再说吧!你刚成了亲就要去边关,终归是不好。”当时老大去边关是因为宜妃娘家有人,又无战事,正好让旸儿跟着去见见世面。现下瀛国内乱正起,边关并不安全,再说老二这一去,要诞下子嗣怕是得多等些时候了。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眼下边关动荡,儿臣赶在年前去不仅可以鼓舞士气,还可以震慑瀛国,可谓一举两得!此外,儿臣也想学习带兵之道,征战之术!”他知道父皇不会那么容易就同意,但是他不能让步,这一次的机会失去了就得再等,三年时间对他的计划来说本来就不够用,这一拖,不知会迟了多少。
      “你……”宇文瑾坚定的眼神让宇文决说不出干脆拒绝的话,因为晴儿的事,他对老二终究存了一丝愧疚,宇文决转过身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下去再好好想想吧!”老二一向聪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没有理由弄不清楚,这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怕是因为自己在晴儿的事上面让他伤了心了。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终是不能做到所有的指头一样长。
      “是,儿臣告退!”宇文瑾已经不担心了,父皇没有当面拒绝就说明答应的可能性很大,明天再让下面的人奏上几本,这件事估计也就成了。

      初晴的病好了很多,身体不再难受,也好像是忘了之前二哥成亲的事,整个人又活泼起来。宇文瑾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喂鱼,夏佐夏佑在一旁候着。
      宇文瑾挥推了侍卫,走过去把初晴抱在怀里心疼地捏了捏少年消瘦下去的脸颊,盘算着要赶紧把府里的厨子送进宫来。
      见到二哥来了,初晴也没心思喂鱼了,撒手把食饵全都丢进池子里,转身把头埋到二哥怀里蹭了蹭,生病时做的噩梦他老是忘不了,见到二哥才安心了一些。
      宇文瑾摸着初晴的头轻笑了几声,想到自己马上要去边关,心里很是不舍,不过还是拉过初晴的手在上面慢慢比划着。
      ‘如果二哥要离开这里,初晴愿意和二哥一起走吗?’宇文瑾一笔一画写的很慢,初晴的眼睛紧跟着宇文瑾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掌上来来去去。
      看懂了这句话,初晴眨了眨眼睛,也学着宇文瑾的样子拉过他的手慢慢写到,‘就我们两个?’
      宇文瑾又笑了,没有问去哪里,没有问为什么要离开,初晴关心的只是和谁在一起的问题。‘是的。’
      初晴突然高兴地笑起来,在宇文瑾手上比划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好!’只有他和二哥就说明二哥不会带着新娶得那个女子了。
      ‘现在二哥要为这个做准备,所以要离开一段时间,初晴会等二哥,对吗?’
      初晴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宇文瑾半晌,眼里满是不舍,却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多久?’
      ‘三年。’写下这两个字,宇文瑾的心抽动了一下,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真的不愿留下初晴一个人,三年的时间对于他的计划来说很短,对于他和初晴的分离来说,却格外的漫长,漫长到三年之后两人再见面,初晴便是要行冠礼的大人了……那个时候,长大的初晴还会像现在这样依赖他、信任他,愿意不问去处不问缘由的跟他一起离开吗?
      这是一个比他抛弃那些东西更大的赌注,宇文瑾对上少年清澈的双眸默默想到,但是他愿意去赌。
      初晴看着宇文瑾,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也许是两人的感情太好,初晴可以很容易就看穿宇文瑾隐藏于深处的担忧,于是他觉得光点头还不够,又拉过宇文瑾的手,一笔一画重重地写道:‘一直等!’
      不管多长的时间,他都会一直等!三年之后,他就真正地长大了!前几天二哥抱着他那么难过的样子刺激了他,他再也不想看见二哥那个样子了,他要变成大人好好的保护二哥!谁敢欺负二哥,他就把那个家伙痛扁一顿!哼~
      哎~果然还是不高兴了!宇文瑾看着少年撅着嘴明显神游的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初晴那么肯定的回答还是取悦了他。初晴那么相信他,他也要相信初晴,不管再久,也会有一个人,如此纯粹的等他回来。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宇文瑾身披战甲,骑着黑玉率领一批将士迎风北上,他的颈间,带着初晴曾经贴身不理的玉柱。那是一块暖玉,所以即使风刮得再凌厉,他也不觉得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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