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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不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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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和东国女王搭上线的。”
趁着夜色,坐在前往东国使臣住的别馆马车上,苏梦舟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问神乐真寻。
而她像是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回道:“在我还是皇后的时候吧。”
“居然这么早……”苏梦舟微微惊讶地扬了扬眉。
是啊,确实早呢。
她通过马车的门帘望向驾着马车的秦欣然,不由得想起她和秦欣然的初识——…
“本宫能替你摆平问天鹰的纠缠,也能派人送你和你‘妹妹’上前往东国的船。但本宫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时的秦欣然很不信任她,却又不得不接受她的“雪中送炭”。因为秦欣然不想和问天鹰在一起,而问天鹰又是秦欣然得罪不起的。聪明如秦欣然选择了求助她。
因为她这个继后和问天鹰这个继子不合,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儿,所以秦欣然冒险来找她。
她自然也是愿意帮她的。不过她帮秦欣然不止有问天鹰的缘故,她要用到秦欣然。
“其实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就是本宫希望你去东国为官。”她慢条斯理道。
纵使生得一颗八面玲珑的心,她的提议还是让这位天下第一钱庄的秦大小姐微微错愕地眨了眨眼。
“你要我去东国为官?”
“对,你这次乘坐的船,也是南国即将派往东国使臣的船。”
听到她的话,秦欣然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难道娘娘你早就料到我会来求助你?”
她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秦欣然是聪明人,她若不聪明也活不到今天。
在秦欣然身上,神乐真寻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只有一点点。
她没有秦欣然的善良和大度,如果她是秦欣然,那个所谓“妹妹”早就死了。然而秦欣然却要把那个“妹妹”一起带往东国。
“我也不想带着他。”秦欣然这样告诉她,“但他不能没有我。不管怎么说,我和他也相处了这么多年,他是伤害过我,可如果我认为那不是伤口呢?”
秦欣然意有所指的话令她微微皱眉。
不认为那是伤口,那就不是伤口了?
“这不是在自欺欺人?”对于秦欣然所说,她不以为然,“伤口存在就是存在,和你认不认为毫无联系。”
“是这样。可为什么有些事会被定义为是伤口呢?”
“因为它让你痛了。”
“我被花蚊子咬的时候,也是又痒又疼,不过大部分人只会把这个当作蚊子包,而不是伤口去对待吧?”秦欣然笑眯眯地打了一个比喻。
“那是蚊子对人造成的伤害太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欣然就打断了她:“真寻姑娘,啊,是皇后,你从小衣食无忧可能不了解,蚊子也能带来瘟疫和死亡。所以不要通过眼睛去判断这是不是伤口。”
她沉默了一会儿,像在思考秦欣然的话,须臾,她开口问道:“秦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秦欣然摇了摇头:“我接纳我‘妹妹’秦欣悦确实可能是自欺欺人,我其实并不确定他是不是会改好,但我想给他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和他也许能握手言和的机会。”
看,这就是秦欣然和她的不同。
她绝不会原谅或者接受伤害过自己的人,哪怕对方与她亲密无间或者血脉相连。
***
那天,她送完秦欣然,刚进侯府的大门,就和神乐真弥迎面撞上。
“阿姐,你怎么这副打扮?”看到她穿着男装,神乐真弥微微皱眉,“我正要去宫里找你呢……”
“我在宫里闷得慌,所以出来走走,顺便回来看看你和爹。”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并没有提她送秦欣然前往东国的事,“你要去宫里找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神乐真弥并未回答她,而是拉起她的手,就往走,似乎是不想让她碰见什么人。
不过她却停下脚步,反握住神乐真弥的手:“真弥,等一等。”
“阿姐?”神乐真弥侧过头,有些困惑地望向她。
她不紧不慢地问:“是不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被她一眼看穿,他有些心虚地避开她清冷又敏锐的视线,嗫嚅道:“是有客人,但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
她微微勾唇,笑容可掬地望着遮遮掩掩的神乐真弥:“是杜绝来了吧?”
“阿姐你怎么猜到的……”
她并没有说是从他表情上看出,而是淡淡地启唇:“杜绝是新科状元,他来府上拜见爹也很正常。”
“哼,他定是故意来炫耀的。”神乐真弥不满地嘟囔。
她瞥了一眼这个与自己长相极为相似的胞弟:“真弥,这次杜绝会来应该是受爹爹邀请。”
“为什么?”神乐真弥错愕地望着她,“爹那么讨厌那个乞儿,为啥会请他来咱们家?”
抬起手,纤指轻点他的额头,她像是在教他又像是在提醒他:“你呀,多用这里想想。”
握住她的纤指,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他低下脸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嗓音反问:“阿姐真希望我多想吗?”
她没有回答。
“对阿姐而言,我是一个笨蛋更好控制吧?”他松开她的手指,但没有后退半步,“我的姐姐,我一直按照你希望的去做呀。无论是一个好弟弟,还是一个好…棋子。”
她并未反驳他的话,亦未承认,只是轻轻地说:“我现在需要你去找问天鹰。”
“问天鹰?”他终于往后退了退,微微皱眉地问,“阿姐要我找他做什么?”
“他刚痛失所爱,心情肯定不好。”她答非所问道。
“你说那个秦姑娘的事儿?”之前她和神乐真弥提过,所以神乐真弥并不是很吃惊,他主要是好奇为什么他要她去找问天鹰,“我这时候去找问天鹰,不会被他臭脸轰出去吗?”
她语气笃定地说:“不会的,你只需要想他透露秦欣然的去向就行了。”
“透露去向?阿姐,你……”
“没事,那艘船已经开了,问天鹰现在派人去追也来不及了。”她早就计算好了。
神乐真弥一头雾水地问她:“那我为何还要去找他……”
“你和他透露了,他一定会派人去追。而追不上他的心情会更烦躁,你就陪他喝两杯。”她伸手,拂去他肩上落的枯叶,意有所指地轻声道。
“陪他喝…两杯?”神乐真弥喃喃地重复着她的指示,似乎是在向她确认,又似乎是在思索她的目的。
“嗯,灌醉他就行。”她侧头靠近他的耳边,既是提个醒儿也是旧事重提的敲打,“别用上次你给杜绝下的药。”
神乐真弥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阿姐。”
“那就去吧。”
安排好这一步后,她目送着神乐真弥离开,自己则独自走进侯府。
她知道杜绝那时正在和神乐冥“闲聊”,于是她不慌不忙地走到会客厅的侧门前,往里打量。
这是她入宫以后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见到杜绝。
尽管只是侧影,她却能想象得到他面对神乐冥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一定是冷漠的、不屑的,却又是客气的、疏离的。
她的手扶着门框,带着丝丝潋光的水眸静静凝着他的侧颜。她其实有点期待他这时候若转过脸来,看到她时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发现她不是神乐真弥吗?
答案不用猜,他肯定会发现。
因为哪怕她穿着男装,他也一次都没有将她和神乐真弥搞错过。
当然这里头也有神乐真弥从未给过杜绝好脸色的缘故。
她其实不确定他再见到她,会不会上前动手掐死她。
但她赌他不会。
于是,她伸手招来一旁的小厮,悄声吩咐:“等状元郎出来的时候,你和他说本少爷在竹屋等他。”
小厮不敢多问地点头:“是,少爷。”
而后她也没有过多停留,就先转身离开了。
长廊上,她与等候在外的阿金擦肩而过。那时已是杜绝贴身仆人的阿金见到她并不意外,只是向她低了低头。
她回之以微笑,微微启唇。
旁人听不到她的声音,最多只能从她的唇形判断,她说了一声“谢谢”。
多么体恤下人的少爷,和平常动辄打码仆人的神乐真弥完全不同。但神乐真弥本来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所以即使丫鬟、仆人对这一幕感到奇怪,他们也不敢不会多想。
要想在侯府好生活着,就得把自己当做不闻不见的聋子、瞎子,侯府的仆人都深谙此道。
熟门熟路地离开侯府的宅院,穿过那片她曾无数次到访的竹林,走向那间埋藏着她和他过往的竹屋,她的步履是轻快的。
走上明显被人扫过落叶的台阶,推开竹屋的门,望见这里的摆设一切如旧,她满意地勾起唇角。
在进宫前,她就交代仆人要每日打扫竹屋,但不可以挪动里面一样摆件。
其实做这些,并没有太多意义。毕竟这屋子里东西再和过去一样,屋子里的人也不一样了。
她轻抚着一尘不染的书架,从上面取了一本诗经,打算边看边等他。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炷香。
她坐在软榻上,托着腮,思索着是那个小厮没有把话带到呢,还是说杜绝听到了却不愿意来?
如果杜绝不愿意来,应该有人给她通报报信才对,就像她知道今日杜绝会来侯府,杜绝的一举一动都掌控在她手里才对。
娇颜微微一沉,她放下手中的诗经,起身走向竹屋门口。
她没有耐心继续等了。
若杜绝不来,她就得改变计划……
可就在她踏出竹屋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门侧倚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她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好对上他深澈的黑眸。
片刻后,她反应了过来。原来他早早就来了,只是站在门外没有进屋。
“你为什么不进屋?”
她话音未落,就被他一把扣住咽喉按向背后的门。
啊?
她眼中掠过瞬间的错愕,难道他真打算掐死她?这是她第一次慌了,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没有料准即将发生的事。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彻底激怒了这个一言未发的男人。
他松开掌中的纤细脖颈,霍地将她拦腰抱起。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他一脚踹开竹屋的大门,将还沉浸在诧异中的她抱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