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空降[快穿]》陈一心

14、第 14 章

　　不是卫二少一个人好奇，所有人进场的时候，都会注意到舞台上一个巨大的玻璃柜。它占据了舞台的整个视觉中心，议论声持续不断。

　　安娜头也没回，摆了下手：“当然是能让你当场哭出来的东西。”
　　卫二少好奇得心痒痒：“最好是，我从来不哭。”再抬起头，安娜已经没影了。

　　恢弘得仿佛远古来客的音乐响，帷幕缓缓拉开。窃窃私语的人声逐渐安静下来。

　　黑暗之中，风鼓起来一面一面旗帜。
　　无数人都不自觉朝着唯一的光源处看去。

　　一个仿佛静止雕塑的神像出现在光亮处。女人被大团大团的紫色蕾丝裹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木乃伊，虔诚地跪地，仰望那高挂在舞台上的太阳。

　　卫二少正要嘲笑一句这是什么鬼东西，就见女人动了起来。

　　她站了起来，那些紫色的蕾丝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了，露出了她的真正面庞来。
　　全场的人一看了，几乎要惊呼出声。

　　女人的头顶是一尊巨大而沉重的光环，眼角下三滴黑色泪妆，这妆容也显得光怪陆离，美而神性。她拉大门的瞬间，无数光芒从里面透出。

　　见女人走向舞台中央，无数人都能感觉到那种迎面扑来的压迫感，不由得下意识屏住呼吸。她美如一弯钩月，高不可攀。

　　卫妹妹得意了，撞了他一把：“怎么样？”
　　卫二少：“一般般。”

　　“你就是嫉妒。哎！这腰也太细了……”卫妹妹重新去看舞台：“感觉我穿不了。”

　　忽然，所有人再次惊呼，她扯开了那紧紧束缚着她的腰带！
　　这裙子就变了！

　　女人冷若冰霜的脸，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充满神秘感的紫色，在女人身上化开成一片看不见的浓雾。随着她的走动，那渐变色的紫，浓浓淡淡，荡荡悠悠，让人看了只想顶礼膜拜。

　　一瞬间，没人能够从她身上移开。连卫二少都情不自禁嘴唇微张，现在都讲究束腰。谁想得到，这衣服在解开了腰带后，反而更美了，灵气四溢。

　　如果说这开场让人印象深刻，那后面，就更让人难以忘怀。

　　后面74套衣服，让人仿佛去了神的殿堂。大殿上光芒万丈，白光落在每个模特的脸上，宛如天降的埃及女神，圣洁光辉。直到他们扯下那木乃伊一般的缠带后，她们才能如一个人一样行走，露出笑容。

　　别说卫妹妹看傻了，连卫二少都说不出话来。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是仔细看了早餐会上安娜设计的衣服的。这74套衣服，没有一套是重复自己的。
　　这是什么天才，什么样的无限脑洞，才有这样的鬼斧神工。

　　一切轻松得仿佛信手拈来一样。

　　卫二少坐在第一排，看衣服看得非常仔细。上面无论是刺绣还是叠加编织，一针一线，多一分就是繁复花哨，少一分就是朴素。

　　他是科班出身，比起只知道说“我想要！”“哇好美”的妹妹稍微好一点，能说出一点点门道来，但他还是不知道这些衣服怎么做得出来。

　　他心想，一百个托尼周也比不上她。

　　他四处去找托尼周，在第一排角落找到了表情镇定的托尼周，心里想，自己的展对比之下，就像坨粑粑，居然也面不改色，还真是沉得住气。

　　七十四套礼服，无论是日装还是晚礼服都出类拔萃，人人惊叹声不断，闪光灯不停。

　　卫二少感觉，其中十套相比之下稍有逊色，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好，还是觉得好。于是，他反复琢磨，唯一能挑出来的毛病就是——

　　怎么是74套啊！
　　嚯！比说好的少一套！
　　输了！

　　T台上轻松优雅，谁也没看见整个后台紧张忙碌。

　　安娜自从开秀以后，就只期待最后一套衣服出场了。
　　她站在后台旁边，看着台上模特完美地展示了她的衣服，听见旁边的策划一个一个模特推出去：“72，73，74……”

　　助理拿着对讲机说：“75号准备，灯光组准备，设备组准备！”她又转头对安娜说：“等75号结束，请您从这边出去谢幕。”

　　安娜点头。

　　策划看着看着，回头问安娜：“虽然好像来不及了，但是你确定真的要那样做吗？”
　　安娜：“既然知道来不及了，你还问什么？”
　　“……”

　　策划想到她们即将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真是欲哭无泪。

　　其实，从一开始的策划会上，她们就提出来了，说这个主意行不通，没有人成功过，太疯狂了。梅丽莎集团百年声誉，说不定就要被这一次疯狂彻底毁掉。

　　安娜一意孤行，要做。

　　她说，没作品哪来的声誉？时尚不可以随波逐流，不可以沉沦。还行，就是不行。身为一个设计师，要么让世界印象深刻，要么就是被这个世界遗忘。

　　“我要世界记得我。”

　　策划见多了设计师们，大多恃才傲物，都挺狂的。
　　他们觉得第一次秀就会一鸣惊人，随便搞搞就想让世界记住我。

　　只有等他们挨了天才们的痛揍后，才会慢慢谦逊起来。当然，也有人一辈子都这么狂的，比如梅丽莎这种传奇。她那不是狂，是自信。

　　而安娜，显然就是那个欠揍的。
　　所以，策划部的人听完都在想，啊呸，这是第一百个要被拍死在沙滩上的狂徒。
　　她连辞职信都准备好了。

　　此时的秀场上，所有人灵魂上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以为这74套就是尽头了。
　　他们回味着这74套，件件精品，真不错。

　　只是他们都好奇，为什么那个玻璃柜一直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到底里面是什么……

　　突然，音乐变了。
　　这玻璃柜骤然亮了起来！

　　人们这才发现，里面居然藏了一个模特！
　　她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精灵，蜷缩在那里。

　　卫二少也忍不住问：“她是真人吗？”
　　卫妹妹迟疑道：“是吧？”
　　“那这就是最后一套衣服？”

　　身为压轴出场的衣服，这一套实在出人意料的普通，于是每个人都努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门道来，它再怎么看，也就是一条白色褶皱蓬蓬裙，甚至一件配饰都没有。

　　别说它不配作为压轴出现，它根本连前面74套的零头都比不上。

　　看这玻璃柜的大阵仗，加上穿它的模特是国际超级名模KA，人们本来以为是什么惊人巨作，谁知会看到一条普通小白裙。

　　他们一时之间，极其失望。

　　就在一瞬间，KA忽然以机械的动作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下意识觉得要发生什么了。

　　仿佛一只无形的扯线木偶，支棱起这一具纤瘦的身体，她两条软弱无力的腿撑了起来，细胳膊也嘎吱嘎吱地抬起了。

　　骤然，无数的灯光朝她身上打去，四个角落同时喷出颜色斑驳的墨汁，纷纷扬扬地打在了她的衣服上。

　　全场止不住发出惊叹，卫二少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幕，吃惊得难以言表：“这是要干什么？她不会是准备现场做一件出来吧！”
　　卫妹妹都忍不住想要尖叫了。

　　策划在后台掐着自己的手心，惊心动魄。

　　彩排的时候用的是假人，也不是这一套用特殊材料制作、在旋转中也能定型的75号衣服。当时彩排时试了十几套衣服，没一套成功的。

　　只要一个不慎，这套衣服就会变成一套彻头彻尾的灾难，是殿堂级的美，还是灾难级别的污糟，只是一线之差。

　　策划的眼睛自己也无法从模特身上移开，因为她无论想象过多少次，都想象不出来现场这种透着丰富内涵的震撼。

　　彩绘喷漆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上帝之手，掌控着她全身。
　　她突然好像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起来，她努力要挣脱，却挣脱不出。

　　直到，她身上的裙子逐渐有了色彩。
　　深深浅浅的紫，红色，弥漫开来……
　　到最后，姹紫嫣红。

　　模糊恢弘的美丽，她的衣服上逐渐显露出一座神殿的雏形，若隐若现。
　　他们仔细去看，看到了人类最后的天堂。

　　她奋力挣扎出来的那一刻，玻璃轰然裂开，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裙子仿佛经历了一场铺天盖地的血肉模糊，终于挣扎重生，破茧成蝶。

　　她终于站定了，坚定地越过了玻璃碎，走了出来，绕场一周。
　　尽管满脸是充满油污的血，被她狠狠一抹，反而有一种充满力量的原始美感。

　　这一次，没人评价这条裙子美不美了。因为，每个人心里都只想到了两个字，艺术。
　　这就是艺术品。

　　在它的光芒呈现出来的一瞬间，全场几乎都忘了呼吸。
　　不管看没看懂这要表达的是什么，他们都会不由自主感觉到，灵魂正在被滔天的巨浪冲到了审美和想象的极限。
　　于是，劈头盖脸，全是美丽的碎片。

　　“好……”

　　除了一个好字，再说不出什么来了。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词语的贫乏。

　　卫二少也定住了。
　　之前他说错了，什么一百个托尼周都比不上安娜。
　　是没有人能与她比肩。

　　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安娜会说“这是让你哭出来的东西”。哪个设计师看了不会自惭形秽？而且，有了这一幕，谁还会记得托尼周的76件，比她多一件？他被吊打了74套后，还要被她最后一套碾成渣。

　　忽然，不知道是谁在一片静默中站了起来，率先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