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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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叶子辉麻利地打开工具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盛放物证用的托盘。
孟彦名轻轻在托盘上，磕了磕方尖塔模型底部的一角，里面塞着的东西，“啪嗒”一声，掉落在托盘内。
随着“它”被释放出来，淡淡的血腥味，也缓缓弥散到空气中。
叶子辉盯着托盘上的东西，皱皱鼻子，猛然瞪大了眼睛，惊呼：“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房间里的其他人，被他的鬼吼鬼叫吸引，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过来，齐刷刷落在托盘上，立刻纷纷露出异样的神情。
只有夙夜，依旧低垂着头，密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下意识抿紧了嘴唇，收拢细瘦的双臂，更紧地环抱着双膝。
不论经历过几次，他依然很厌恶血液的腥檀味，很讨厌血淋淋的场景。
盛在托盘里的“东西”，大概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像是一张豆腐皮团成了一团。
随着刚才倒扣出来的动作，微微地，散开来了一点。
孟彦名用小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它”一点一点摊开。
待彻底看清楚，呈现在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他轻轻摸了下下巴， “嗯”地一声轻笑了，喃喃：“有意思，真挺有意思的。”
经过这几年出现场的千锤百炼，叶子辉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什么碎尸案、灭门案……都是亲眼见过的。
可饶是如此，看清楚托盘里平摊着的“东西”，脸色还是瞬间煞白，端着托盘的手，都控制不住地，有点发抖。
耳朵里猛然钻进孟彦名的轻笑低喃，顿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难以置信地瞪着孟彦名，就像突然间看见了变身成小怪兽的奥特曼。
尼玛，这家伙是人类吗？！
看到这种东东，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孟彦名可没空理睬他，也不晓得自己刚刚的言行，在年轻刑警内心，戳了个多大的血窟窿，很亲切地冲着夙夜微微笑，热络地招招手：“夙夜，快点，过来瞧瞧！”
众围观警察集体露出世界观崩塌、不忍直视的表情。
孟彦名刚刚的动作和语气，分明就是个闲来无事，逛菜市场的大妈，忽然看见了什么热闹场景，兴高采烈招呼同伴：“快来呀！快来看八卦！原配抓小三，揪头发扯衣服可热闹啦！”——的直视感。
任凭他热情洋溢地呼唤，夙夜却跟没听见似的，一丁点反应也没有，兀自盯着脚下的地板出神，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快过来嘛！很有意思哦！”孟彦名继续热情召唤，顺便加上具有诱导性的形容词儿。
“……”夙夜还是没反应。
“小夜子，我跟你说哦，”孟彦名不以为忤，再接再厉，脸上狡黠的笑容，怎么看都像只成了精的千年狐狸，让人瞧一眼，心里就毛毛的，他偏着头，侃侃而谈，“机会可是很难得的，我保证你看过了，一定不会失望的。假如现在不看，过后一定会后悔，孟大哥不会骗你的哦。”
孟……大哥？
邵壬还没彻底从夙夜的生活中退场，居然又蹦跶出来个自封的“孟大哥”？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啥样。夙夜是夙家的，想当他哥哥，不好意思，请回家割脉，重新投胎，看看下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吧。
欧宇辰心里碎碎念着，挑挑眉毛，将手搭在夙夜肩膀上，轻轻咳嗽一声，浅笑晏晏：“孟法医，我家夙夜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医。
我们身为纳税人，有向警方求助的权利，同时，也有为警方提供办案线索的义务。
可是，由一个在校大学生分析物证，协助警方破案，您不觉得，实在是很不合适吗？”
他这话说完，在场的所有警察，面色都不太好看。
孙启森的脸，更是阴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心里早把夙夜和欧宇辰做成了人形稻草人，使劲戳！用力戳！各种戳！
夙夜是不是破案天才他不晓得，横竖他也没向夙夜求助过。
可这俩货，都不是啥好东西，他是可以打包票的。
要知道，当初，他俩可是合伙把S市公安局的所有办案警察，都好好地戏耍了一番，让他们沦为警界的笑柄。
当时孙启森正在外地办案，没有亲眼看见，夙夜究竟是怎么给他们下套的，后来听同事们说起过程和结果——当然，是掺杂了各种主观情绪的，把孙启森气够呛。
那时候，他就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这俩货重重记上了一笔。
两年前，因为爱之家有关人员的案子，孙启森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夙夜和欧宇辰。
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恶得多！
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夙夜在分析罪案上，的确有那么点天赋。
可是，可恶就是可恶，就像徐志摩即使诗写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渣男的事实一样，夙夜再有破案的天赋，也是个可恶的混蛋！
于是，在孙启森的小本本上，又给夙夜和欧宇辰各自添上了一笔。
半个月前，孙启森去省公安厅办事儿，偶然遇到犯罪心理研究室的莫非处长。
莫非兴致勃勃地问他：“听说，你现在在B市公安局工作？”
孙启森内心很敬重这位颇负盛名的、国内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对他能关注到自己，感到受宠若惊，忙不迭回答：“是的。”
岂料，莫非接着笑呵呵说道：“这么说，你有机会见到那个名叫夙夜的小朋友了？”
原来他注意到自己，是托庇了夙夜的光？
孙启森一窒，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勉强说道：“B市有几十万人口，想遇见一个人，也不太容易。”
“那倒是，”莫非赞同地点点头，又说，“那孩子分析案子和罪犯心理的时候，很有想法，也很敏锐。
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你不妨征求下他的意见，应该会有所收获的。”
孙启森脸上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了，抽了抽嘴角，正色说道：“莫处长，不管怎么说，夙夜都不是警方人员，让他参与到我们的办案工作中来，是不是不太好？”
莫非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意，跟尊弥勒佛似的：“年轻人，不要太墨守成规，要懂得海纳百川、博采众长的道理。偶尔参考一下别人的意见，总归是没坏处的，不是吗？”
孙启森无端被教训了，介于莫非的身份，还不能硬生生怼回去，一口闷气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堵得难受。
心里又在小本本上，给夙夜记了笔黑账！
都是他的错！好好的学生，不专心学习，天天掺和警方办案，分明就是不务正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真当自个儿是少年包青天转世呐？
听了欧宇辰的冷嘲热讽，孙启森更加火大，恨恨剜了夙夜一眼。
无辜躺枪的夙夜，压根没留意到他，确切地说，夙夜谁都没留意，一直盯着脚下的地板出神，好像能在上面看出朵花儿来似的。
孟彦名假装没听见欧宇辰的话，瞟了夙夜一眼，望着托盘内的“东西”，自言自语般：“这东西，毫无疑问是一块人皮。把它剥下来的人，手法很专业，碎肉残渣都剔除得干干净净。
跟你们说，这真的很不容易。
人的皮肤，比猪皮薄，也比猪皮细腻，要想完好无损的剥下来，需要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子，和非常好的技术。
这家伙，这活儿干得实在太漂亮了！”
孙启森没控制住，嘴角又抽了抽，黑着脸说：“孟法医，您能不能别用赞美和崇拜的语气，夸奖一个罪犯的犯罪行为？”
“赞美是没错，可你哪里听出来我崇拜他啦？”孟彦名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满脸骄傲的说，“要是换我来做，肯定比他做的还好。我会把汗毛都刮干净的，血渍也绝对不会留下。弄完的皮肤，保证跟张白纸似的，毫无瑕疵，能送陈列馆展览。”
一群乌鸦从头顶，哦不，房顶“嘎嘎嘎”叫着飞过。
“……”孙启森黑线。
“……”叶子辉黑线。
“……”欧宇辰沉默。
“……”众围观警察黑线。
室内一片沉寂，好半天，孙启森才艰难地开口，他这回抽搐的，绝不仅仅是嘴角：“孟法医，你能不能，不自动带入罪犯的视角？”
“亏你还是警察，一点实践精神都没有。”孟彦名又丢给他个白眼。
我一点都不想有罪犯的实践精神！孙启森内心咆哮，他开始后悔，当初主动申请留在B市公安局，是不是错的……
用小镊子，把托盘上的皮肤尽量理得平整些，孟彦名凑近皮肤，嗅了嗅，然后直起身子，边观察皮肤纹理边说，“有淡淡的香水味，还挺好闻，不像是廉价的便宜货。
皮肤白皙细腻，毛孔很细，汗毛很淡，十之八九是属于年轻女性的皮肤。”
没有人说话，叶子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里很好奇，孟彦名是怎么在浓重的血腥味中，闻到香水味的，还能判断出不是便宜货。
盯着皮肤，孟彦名继续说道，“根据皮肤的缩水程度判断，剥下来的时间不超过六小时。
嗯，看起来还很新鲜。”
“新鲜？”叶子辉确信自己没听错，心里哀嚎，孟大法医，知道您心理素质杠杠的，解剖啥的毫无压力，可是，用“新鲜”来形容剥下来的人皮，您觉得妥当吗？妥当吗？！
孟彦名目光投向夙夜，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放慢语速：“这块被剥下的皮肤上，画了一只眼睛，被三角形和放射线环绕的眼睛。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图形。夙夜，你听说过吗？”
夙夜猛然抬头，黑黝黝的眸子，迎上他的。
孟彦名和他对视，微笑：“你真的，不想亲眼看看吗？这个罪犯，留下了很特别的标记哦。”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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