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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5妖骨 ...


  •   钟离是被疼醒的。

      他被崴到的是戴着骨铃的右脚踝,当时就医及时疼痛也消了大半,回来后一直冷敷还上了药,消肿不少。结果睡了一觉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身酸软疼痛异常,半夜起来过一次看到脚踝似乎又红又肿也没在意,困意打败了疼痛又睡了过去。

      然后大早上被疼醒了,右脚踝内侧一突一突的疼,还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血肉跳出来似得。钟离摸了摸额头,温度和平时一样,身体也还好,就是很累。整个右脚使不上力,疼痛像温水渗透骨头进入骨髓,慢条斯理的文火慢炖,绵延不绝。

      挣扎着到了客厅,摸出电话打给古青说明脚踝的情况,那头的古青瞬间就炸了,急的直上火,说他怎么这么不小心!钟离和古青比较亲,遇到事儿了像个孩子一样会泛委屈。

      “师父……”

      古青也是着急,安慰了几句后紧着问了好几个偏门又怪异的问题,比如痛感和触感之类的,这才让他好好休息自个儿给白饮岁那祖宗打电话求救。钟离开了电视不停的换频道,右脚仿佛在汤里熬煮,骨铃的银白竟也变得暗淡下来。

      没过十分钟,大门就被敲响了。

      钟离一惊,这么快?

      拖着脚开门时就见白饮岁一身煞气,黑着脸走进屋。他手快的关上门蹲下去看钟离的脚,伸出手按了按,摸到一块软骨,皱眉问道:“你的右脚里边一直都是这么凸出的?”

      “原来没那么夸张,它只是肿了……”钟离无奈的说道。他的右脚踝内侧确实比一般人要凸出的多,这会儿整个脚踝都肿了看的更清楚,也难怪白饮岁这么问。

      白饮岁衣着整齐背着个背包,他走进屋子把背包放下,掏出一个巴掌大类似棋盘的东西,往上面放了个铁勺,勺子里还放了一粒米。然后无视屋子的主人径自在房子里转悠了起来,盘上的铁勺在他走动时微微转着圈,当白饮岁走到窗户边时勺子便停了下来。

      “啧……”

      钟离没力气跟着他转,只好在沙发上坐着,见白饮岁满脸不爽的回来后问道:“怎么了?”

      “搬家,你不适合住这。”

      “啊?”钟离愣了愣,满脸迷惑,“可是这里是师父给我找的地方,他说这小区风水好能辟邪……”

      “风水破了,西面动了土破了原先是藏龙卧虎的格局,现在你住的这栋楼正好是虎口中的肥肉,龙早游走了。这小区的选址挺不错,破了大风水也没变成凶地,可八字轻的人,住不起。”

      钟离满脸疲倦,“一时半会儿上哪找适合的地方……”

      白饮岁指了指自己。

      “……”钟离一时抓不住白大师的意思,这是他想的那样么?

      白饮岁也没戏弄人,直接道:“去我那。”

      钟离眯起眼睛想了想,问道:“我师父答应给你什么东西了你这么帮我?”

      “嗯。”白饮岁诚实的点了点头,似乎挺满意和古青的交易。

      钟离有点心累,想着他们师徒俩是不是被这人讹上了,不过白饮岁住的地方有点远啊幸好自己有车。被这么一搅和,钟离感觉右脚踝竟没那么疼了,他一瘸一拐的收拾东西,扶着门框恶狠狠的看向沙发上喝茶的白大爷,咬咬牙。

      清早避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也不堵,运气不错红灯没遇到几个一路畅通,当然,车是白饮岁开的。到了地方后白大爷没有按照钟离记忆里他家的路线开到巷子里,而是往另一条小路开去,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这里自然也是安安静静的。

      钟离提着行李跟着白饮岁进了屋子,整个人有点不好。他原来找人的地址难道是个障眼法么?这个地方和之前的房子隔了一户人家一堵墙啊!难道这丫把巷子里的这片都买下来了?要知道现在这种房子贵的要死,虽然地段有点偏可是算下来……好多钱啊。

      把行李放到房间的时候钟离才发现,屋里是实木的床、实木的衣柜、实木的桌椅板凳,摆设偏偏击中了钟离的软肋。不对称无规则看起来挺有设计感,房间不大但放了许多东西,看起来很考究配色也好,床边的地上还铺了地毯。

      “扣扣。”房门被敲响,随后被推开。

      白饮岁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朝他招招手,“过来。”

      来的路上钟离已经问过脚踝的事情,白大爷给的解释是回到家再看,家里才有工具。虽然这个“工具”着实让钟离吓了一跳,可看在白饮岁帮了那么多忙的份上,他姑且就信了。然后他立刻就后悔了——打脸太及时的酸爽感觉让人措手不及啊。

      专业打脸三十年的白大爷正把人按在椅子上用绳子捆起,还笑眯眯的解释这绳子的由来,就算是专业逃脱几万年的人都跑不掉。钟离有点微醺,看着白饮岁含笑的脸自己都快和他一起精分了。

      “……有话好好说。”

      “嗯,不会疼,别怕。”白饮岁摸了摸钟离的额头,说道。

      这么一说反而更怕了好么!

      白饮岁用食指沾了水点在钟离的额头上,钟离浑身一颤,突然冷的发抖,只有脚踝内侧的地方热的很明显。他哆哆嗦嗦的想给自己辩解,但张嘴吸入的空气似乎把舌头冻住了说不出话来。

      钟离使劲咬了下嘴唇一口,一股铁锈味直冲嗓子眼,总算是缓解了发抖的症状,他咽了口唾沫道:“白……饮岁,把我,捆成这样,至少……告诉我,什么情况吧?”

      蹲着的白·大爷·饮岁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摸他脚踝凸出来的那块地方,脸色不太好。过了几分钟,白饮岁把钟离额头的水抹掉,坐到一边掏出手机给钟离拍张照然后按了几个键等着。

      钟离急速的喘气后总算是缓了过来,脚踝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没过一会儿,白饮岁的铃声“喵喵喵”的响起,引的元宝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出来,围着钟离转了几圈,然后趴在他脚边伸出爪子用肉垫拍了拍他的脚踝……

      白饮岁接起电话,那头的嗓门差点没让他耳朵震聋了,“老白你大爷!你把我徒弟捆起几个意思?几个意思?!老子和你拼了信不信!!!”

      元宝和钟离同步一惊,扭头看白饮岁。

      白饮岁从来就不是个善茬,他脸色一沉,道:“藏的挺严实啊古青,要不是半夜我被这妖气弄的睡不着,以后都能被你蒙着走。”

      古青一顿,压下了看见自家徒弟被五花大绑照片的愤怒,“老白,这事说来话长,你先把人放了,捆坏了怎么办!”

      无奈白饮岁软硬不吃,“那就长话短说,我听着。”

      民间有句俗语,年末多事端。这话对白家来说不是说说而已,需慎之又慎。白家人在年末特别是最后一天的时辰里,感知达到最高,能感觉到浮动的妖气和鬼气。妖这种东西有的驱鬼师一辈子都未见过一次,更别提察觉要妖气。可就当白饮岁麻痹了自己的五感睡个安稳觉时,被一股冲天的妖气闹的不得安宁。

      妖和鬼不同,对付厉鬼都要费尽心思,想要驱逐妖谈何容易。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白大师只能带上能用的东西,背着小包袱准备除妖去,结果找了半天,呵呵,竟然是熟人。

      古青无奈,认识白饮岁时间不短也不长,这人性子奇葩又拗,不过孤身一人的白家人也是稀奇,没有搭档大概是因为不好伺候吧?嘛,白家人都不好伺候,一山不容二虎。

      “老白,你先把他放了他哪是什么妖怪,一会儿我和你说。”

      白饮岁似乎不耐烦了,“要么说要么我自己切开看。”

      “……”这是任人宰割的钟离。

      “……”这是被噎的吐血的古青,“行行行,我说。”

      “说重点。”

      言下之意——爷不听废话。

      “小子老家姚家村就在爻山底下,那山是业界出了名的古怪。他小时候鬼气入体我正好路过捞了一把,当时他家墙边上的草都枯了,鬼差来过,到底还是没带走。他家里的老人也算懂行,让他给行了礼拜师,那既然成了我徒弟就只好陪着他在那过了一段时间。哎呀刚开始怕生的很也不敢说话……”

      古青一说起旧事,果然就跑没了边,白饮岁也没烦他啰嗦,继续听着。

      “小孩子都皮,爱往山里跑着玩,结果那山旮旯里有个坟地乱葬坑,一地的白骨。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跑的差点就找不到他,其他孩子都回家了就他一个人没了,我到的时候见他被个骨架挂着跟那哭呢,一身的妖气也是把我给吓懵了。”

      “附身?”

      古青叹气,“不是,或者说不算。我活那么大就没见过妖,当时也吓得不轻,花了老底给他弄了个骨铃镇着。好在师门还是有能人的,后来才搞清楚是有块妖骨在他脚骨头边扎根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办法把骨头弄出来,可惜都没什么头绪。”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我也纳闷着呢,一直都相安无事突然来个袭击,我在外边赶不回去你帮帮忙替我看着他。老白,你要是有办法和我提,什么条件都行。”

      “你也真舍得。”

      “我就这么……”古青话说的急了突然顿住,像藏了话似得,“我就这么一个徒弟。”

      白饮岁看了钟离一眼,问道:“他知道么?”

      “他啥都不知道,不过也是该给他说说了,逃不掉就想办法解决。他是个好孩子,我护了他这么多年,总算是明白了能力不足护不住了。”

      “行,就当还你当年那条命,他我罩住了。”

      古青听见白饮岁的话后笑了,白家人什么都不好,但是一诺千金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得了白饮岁这个承诺比什么都值,也不枉被讹了那么多年。这小子脾气实在对他胃口,就是不太好相处,心疼一下即将和他相处的徒弟好了,“老白,小子脾气好,你别太欺负人。”

      “呵。”

      钟离歪着脑袋竖起耳朵听,可惜除了古青那一声吼和白饮岁的寥寥几句,其他什么都听不到。见白饮岁回头看自己,就问道:“我洗清嫌疑了吗?”

      白饮岁没回答,站起身走了,还喊了一声:“元宝。”

      金色瞳孔的元宝伸了伸懒腰,转到椅子后头用嘴一扯绳结,绳索立刻就脱落下来。钟离看着那截被称为“神仙锁”的绳子,觉得自己太甜了,为什么不挣扎一下?

      白饮岁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了酒杯回来,给倒了半杯的酒后递给钟离。元宝见了立刻跑远,叼着自己吃饭的家伙过来,仰头瞅着白饮岁手里的……酒瓶。钟离捧着酒杯看白饮岁给元宝倒酒,偏偏元宝还晃了晃尾巴伸出小舌头舔酒——会喝酒的猫,还喝了不少。

      叮叮叮叮的声音突然响起,响了十声,是前方的老式时钟,安静下来还能听见指针的声音,音调悦耳。这道声音停止后屋上的房梁突然也发出滚珠滚动的声音,钟离满脸紧张生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抬头望去,四周的墙边上横七竖八很有条理的架着木框,声音咕噜噜的从这边窜到那边,然后“咚咚咚”的,停了。

      钟离这才发现,右侧边的墙角摆了一个圆弧形的青花瓷盆,里头放了白色的沙,上面是清澈的水,还有小鱼三三两两的游来游去,白沙上边铺满了圆滚滚的石子。而方才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的,正是这些掉进水里的石子。

      白家不是专业抓鬼,而是做木匠的吧?这巧夺天工的设计真是吓死人。

      钟离把杯子里的酒喝了冷静一下。

      白饮岁开了灯,把钟离按在柔软的椅子里拿走他手里的杯子,一边给瓷盆里的小鱼喂食一边和他说明古青瞒着他的事情。然后看门口水缸里的某只装死的王八,一拉柱子边的吊绳给花花草草们浇水。

      钟离不傻,他很聪明,早就想到自己这脚踝里肯定是有东西。可没想到的是来头竟然这么大还这么邪气,难怪人把自己捆起来,对他们来说,自己就相当于一个怪物,冒着妖气的人。

      “消化好了?”

      钟离迟钝的点了点头,“连你都没有办法取出来吗?”

      “没办法。”白饮岁又摸了摸钟离的额头,继续说道:“它和你的骨头长到一起,已经变成你的一部分,强行取出会伤了本元丢小命。那时候是古青没本事取,现在是不能取,除非你不想活了。”

      “师父已经尽力了。”

      白饮岁点头,“嗯,确实。”

      他突然话锋一转,“你肚子饿吗?”

      “啊?不是很饿,你不用管我……”

      “嗯。”白饮岁表示压根没理过你,然后一脸理直气壮道,“但我饿了,去煮饭,厨房在右边那间,不要太咸。”

      末了还加一句,“谢谢。”

      “……”

      师父,我要回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15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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