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被自己蠢哭》千溪雪湖

87、噩梦

　　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蔓锦葵睁开眼睛，天还没有大亮。这几天她脑海一直回荡着前些天伊素裳和傅千迟在屋门前的对话。她也不是有心偷听，可耳朵像无师自通般顺风，他们说的话就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她虽然年少不知分寸，但也不是愚笨。听得出来，傅千迟和伊素裳不仅仅是旧识，和那个叫汐鸾的女子应该也认识。她也知道，他们想用她的命来和自己换。

　　傅千迟从不跟自己说他的事情，但她知道傅千迟不是普通人，以前她觉得他就是他，这点不会改变。可现在，即使他还是他，又让她觉得他非他。

　　原来不是她以为他是他所有事情就可以被无视，就算是一点点小事也能改变一个人的身份。

　　那个叫汐鸾的人，应该就是被困在冰雕里的女人吧？要用她来换自己的命吗，怎么换？蔓锦葵心里烦乱，又想着白商弦离开了好些日子，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傅千迟说不要亲近他，可她却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不能亲近的。

　　怎地离开南海，就会遇上那么多烦心事？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蔓锦葵又睡了过去，直到晌午才被叫起身。

　　伊素裳端着午饭过来的时候，瞧她还没醒，无奈地摇着头放下饭菜去喊她：“你怎么还在睡？这太阳都照到你脚上了，还不起来。”

　　蔓锦葵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由她扶起身：“师姐，我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伊素裳帮她梳洗好了之后回身把饭菜端到塌边，准备给她喂饭。

　　“我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有白大哥，他拿着剑，刺进了一个女人的身体里。”

　　伊素裳拿着勺子正要往她嘴里送饭的手就顿在半空，随后假装不经意地问：“那你有看清那女人的模样吗？”

　　蔓锦葵摇摇头，尽量去回忆梦境：“我能感觉到白大哥很伤心，女人的样貌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她穿了一身红衣。”

　　伊素裳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是个梦，别想了。来，快吃饭，吃过饭还要换药。”

　　蔓锦葵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乖乖吃饭。

　　待她吃过饭，伊素裳就端水给她喝。蔓锦葵觉得装水的杯子有腥味，水是红色的，就纳闷了：“师姐，这是什么？”

　　“这是师姐的独门秘方，吃了可以让伤恢复得快一点，你也不想在床上呆半个月吧？”伊素裳答道，用手扶住杯子往她嘴边一推，“虽然有些难喝，但师姐不会害你的。”

　　蔓锦葵听了之后没任何怀疑就大口大口地咽了下肚子。伊素裳在旁看着，不禁又笑了起来。喝难喝的东西时，她的反应都是一样，真是没有任何改变。

　　那杯东西喝下肚子后，蔓锦葵觉得身体突然很热，浑身似乎真的涌起了不少力气，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个病人般。

　　蔓锦葵觉得太神奇了，于是兴冲冲地问：“师姐，这是什么东西制成的，这么神奇？”

　　“既然是独门秘方，当然不能随便告诉你。好，来，师姐帮你换药。”

　　蔓锦葵撇嘴道，“真小气，你就告诉我嘛，我发誓不会告诉别人。”

　　伊素裳当然不能说真话，也不打算编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忽悠她。万一她问起傅千迟，傅千迟就会怀疑他们的意图，到时候就不能继续下一步了。

　　“不行，你再刨根问底，师姐就不带蜜饯给你吃了。”

　　蔓锦葵嘴馋那好吃的蜜饯，只好嘟着嘴乖乖不出声。

　　待伊素裳帮蔓锦葵换好药回到房间时，风奇已经坐在那里等她。

　　“公主已经喝下了吗？”

　　伊素裳点着头，一脸放不下的担忧神色：“接下来要怎么才能避开千迟的视线，带公主到放置汐鸾仙子的石洞去？”傅千迟三不五时就会陪着蔓锦葵聊天，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

　　“将军自有办法。”

　　“唉，碧霄到底不像千迟那样精通医术，千迟都没有把握，碧霄会成功吗？”

　　“你莫要想太多了，如今只等公主恢复记忆。若她恢复记忆，要想甩开赤玥仙君，方法多得是。”

　　伊素裳跟着坐下来，想来想去也做不了什么，只好说：“但愿如此。”

　　傅千迟在伊素裳走后不久就过来看蔓锦葵。蔓锦葵此刻正无聊地倚在塌边翻着伊素裳给她看的书，见到他来了，显然很高兴：“千迟，你怎么才来，我都要无聊死了。”

　　“怎么，书不好看？”傅千迟目光往那书上一瞄，好家伙，居然是周易，难怪她看不下去。

　　“嗯，还是和你聊天要好玩些。”蔓锦葵放下书，灿烂地笑着说。

　　傅千迟见她脸色红润了不少，坐到了塌边替她把了把脉，“看来恢复得不错。”

　　“那是自然，师姐别提对我多好了。我觉得呀，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馒头，就只有师姐对我那么好。”

　　傅千迟忍不住想要逗她，“那我和她谁比较重要？”

　　换作从前蔓锦葵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他，可如今蔓锦葵思考了半天才答道：“一样重要。”

　　傅千迟突然觉得有些落寞和后悔。也许她再也不会以他为中心了。像是逐渐长大的雏儿，终有一天会离开父母的怀抱。

　　这种像是辛苦养大的宝贝就要拱手让人的感觉真令人不爽。

　　“难道不是我重要一些？”

　　蔓锦葵仔细思考了好久，犹豫了很久，才道：“还是千迟重要一些。”

　　得到想要答案，傅千迟就放过她了：“那我给你讲故事可好？这书你要看不下去就别看了，姑娘家不学这些也无事。”

　　蔓锦葵忙不迭点头。听傅千迟讲故事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难得他想跟自己说，她也乐得去听。

　　“很久之前，魔界有个善良却贪玩的公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地就跑上了仙界去玩，遇到一个神仙。那个神仙一下就闻到她身上的魔气，要赶她走。公主很不服气，就跟那个神仙打了起来，结果不打不相识，两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听着听着蔓锦葵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傅千迟注意到的时候，她歪着脑袋靠在塌边，全身缠着的纱布加上那个坐姿让人忍俊不禁。他不再说话，轻轻把她弄到被窝里，替她盖好被子。一边凝视着她的睡颜，一边用手轻抚着她前额的头发。

　　蔓锦葵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毫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白商弦……”让傅千迟的手一下就顿住了。紧接着蔓锦葵的额头就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神色也由平静渐渐变得焦躁不安，似乎被梦境靥住一般。

　　傅千迟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情况好像不对劲，于是轻声在旁边唤她的名字：“小仙鹟，小仙鹟……快醒醒，醒醒。”

　　蔓锦葵像没听到，脑袋不停的乱动，汗珠顺着额边划落，濡.湿了枕头。

　　傅千迟又唤了几声还是没效果，只能忍疼抬手扇了她一巴掌。蔓锦葵吃疼就猛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但眼神却很茫然，像是完全入魔了一般。

　　听到傅千迟唤她的声音，她愣了很久才抬头去看他：“千迟？”

　　傅千迟抬手摸着刚才扇了她的那边脸，心疼地轻声问：“我在这里，你还好吗？”

　　蔓锦葵又呆愣了一会儿，四下打量了一下，才点点头回答说：“还好。”

　　傅千迟见她眼神闪躲惊疑，好像还没从梦中醒过来，不由自主地又问道：“你做噩梦了，你知道么？”

　　“噩梦？……原来是梦呀，千迟，原来只是一场梦。”

　　“是的，只是一场梦，没什么好怕。我在你身边呢。”傅千迟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蔓锦葵拉过傅千迟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还好有千迟你在我身边。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千迟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吗？”

　　“当然，我不会离开你。”

　　蔓锦葵安心了，但是捉着他的手却迟迟不松开，好像只要她这一松开就再也捉不住般。

　　冗长潮湿的石洞，光线却极其充足，水从洞顶滴落在到一个青色的小池子里，小池子的四周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草，吸引了无数蝴蝶的顿足。

　　石洞并不大，走过小池子就是一片空荡荡的空地，中央竖着一块冰棺。

　　冰棺里的女人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在这里静静等待着什么般。碧霄踏过小池子走到这块冰棺面前，望着里面的女人。

　　玄冰地域的冰雪真是不一般，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换作是一般的冰块早已经化成一滩水了。

　　“我并不喜欢与仙界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但如果能救公主的话，变成仙界的人也无妨。但愿你的身体公主用着舒服。”

　　确认汐鸾的情况没什么变化闪失后，碧霄就离开了石洞。刚回到鬼卿殿就有魅报道说妖王来了。碧霄哼了一声，这么快就找来了，速度真快。

　　妖王仍旧是老样子，穿着奇异，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发，黑色的脸满是气愤。用着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声音怒气冲冲地喊道：“碧霄，给本王一个交待。”

　　“妖王为何如此生气？莫非风奇带去的兵力帮不上妖王的忙吗？”

　　妖王哼一声，并不打算和碧霄客气，“少假惺惺的了。你们跟仙界勾结还会那么好心派兵来增缓？分明是别有居心！再者，我的血珍玉……”妖王刚想说这个东西被他们偷回来了，又觉得不对劲。

　　血珍玉是蔓锦葵送出来的东西，他们魔界没理由再偷回去吧？

　　“血珍玉怎么了？难道妖王还需要吗？可惜你也知道，公主失踪已久，怕是给不了你。”

　　“哼，不用客气，妖界还没落魄到要魔界同情。待妖界统一了仙神人三界，再来收拾你们魔界。”妖王才来没多久，放下一句狠话就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