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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舔手指甲 ...

  •   “这船真好玩儿。”应不尘说。
      “...”周瞳说,“你觉得好玩就成。”

      应不尘本来想要那种两个人踩的水船,但是皱眉看了周瞳,又选了他一个人踩,让周瞳坐在后面的自行车船。
      他往篷子里一坐,就歪着,心安理得地等应不尘踩。
      每次这个时候应不尘都觉得自己是他的爹。

      “你想过回去老家吗,云渔。”应不尘问。
      “没想过,”周瞳说,“我过年的时候我拎着我奶奶给我留的两挂臭咸鱼去拜年,人家看见我来了就把门关上了,当没人,饭也吃不上,没啥好回去的。”
      “但是你想回去的话我陪你回去。”周瞳说。
      “我不回去。”应不尘说,“我在那饭店等了你三天,他们要是想找我早就来找我了,还能用我等着你吗?”

      “那你咋想起来问这个了?”周瞳说。
      “没啥,”应不尘说,“就是看见这河在想,水是不是从云渔来的。”
      “行啊,他妈的俩孤儿。”周瞳拍拍膝盖,看着河水,说,“要是结婚了连摆个席都没人来,真有意思。”

      船忽然急刹车,周瞳差点儿摔水里去,“干啥呀?你这开的啥技术?”
      “你想跟我结婚?”应不尘转过来问。
      “...”周瞳说,“有那个意思。但是你别过来现在,你一过来这自行车沉下去了!”

      楞在半道的挎着腿的应不尘说,“也是。”
      又转过去骑这个水车了,越骑越快,要往岸边骑。
      “你急啥呀,钱都交了,我就在这。”周瞳说,“我还没欣赏完风景呢。”
      “不行。”应不尘说,“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又整这出,”周瞳说,“你好赖也抱了大半年了,你抱不够啊,我身上有啥啊,我给你下蛊了啊?”
      “我少看你一眼我都怕你撇下我不见了。”应不尘说。
      “你还能不能行了你,都挺大个人了。”周瞳说,“慢慢骑,我还看风景呢。”
      “有啥好看的,”应不尘说,“能有我好看啊?”

      “啊你好看你好看,”周瞳说,“谁能有你好看。”
      “瞳哥,”应不尘说,“一会儿咱两找个庙去拜拜吧。”
      “行啊,你定。”周瞳说,“你要许啥心愿啊?”
      “不是,我去还愿。”应不尘回头看着周瞳,说,“我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庙宇庄严肃静,一帮老和尚在念经。
      应不尘拿了个篮子,里面装了不少香火蜡烛。
      老和尚念完法,周瞳摘了墨镜,二人在大堂菩萨面前磕头跪拜。

      戏台子在身后唱着《天仙配》,大蜡烛袅袅起了烟,算卦的老头将天底下最俗套的祝福像念经一样送给来这里香客。
      面前的月老菩萨慈眉善目,巨大的塑像似乎动动手就能为人间撒下美满姻缘,早就被跪烂了的蒲团见证了人间的虔诚。
      下跪磕头的瞬间,二人齐齐都看向了对方。

      *

      二人出了庙宇,“瞳哥,”应不尘说,“我打算上那边那个医科大。”
      “行啊,”周瞳说,“他们食堂好吃吗?”
      “应该还行吧,”应不尘说,“省的咱两做饭了。”

      “上回你说那个我,”周瞳咳嗽了一声说,“吃药那个事,你不是还上医科大了,我就合计,不如做保健品吧。”
      “不会是你要用吧?”应不尘眯着眼睛看他,揶揄的意思明显。
      周瞳靠了过来,肩膀挨在一起,他总是这副不正经的样子,“你买,买了我就吃,我无所谓,我看看你能不能上医院。”

      “怎么这么大气性,”应不尘说,“那么多行业,你为啥就想保健品?”
      “还不是吃没文化的亏了,”周瞳说,“人家读书好的干的都是高端的,弄电脑上那些东西,来回倒腾就赚钱了,给人介绍生意就赚钱了。”
      “但是我又没文化,就只能走低端路线了呗。”周瞳说,“等你明年暑假吧,我去盘个小厂房看看,要是挣不了钱那你就养我,我折腾不动。”

      “你能吃几个馒头。”应不尘说,“还能养不起你了?”
      “啥意思啊,我跟你我就吃馒头呗。”周瞳说,“没定呢,我就想想,干服装也行,童装也行,那会儿那个沈姑娘你记得吗?”
      “咋了,到这儿就想那个沈姑娘了?”应不尘说,“想吃你的三克油炒的菜?。”
      “你咋又阴阳怪气的,”周瞳说,“你知道她那会儿的皮包,化妆品都多贵了吗,那玩意儿成本才多少钱,总不是比金还贵的,这个也能试试。”
      “啊,误会了。”应不尘说,“这个你倒是能试试。”

      “是吧,”周瞳带上墨镜往前走,说,“你这人一说就灵。”
      “都跟小姑娘打交道,你最乐意。”应不尘说,“打去吧,咋不去开个卡拉OK呢,歌舞厅啊,上音乐课去啊,反正我读书去了,你也没人管,你就逮着人叫姐姐,一把骚骨头。”
      “咋说说话就急眼呢,”周瞳说,“这不是跟你商量呢?气性这么小。”
      “我气性小?”应不尘说,“对,我气性当然小,电影院后面那个棋牌室,那涂着黑指甲那女的,一整就拿一堆破烂叫你修,就差当你的面舔她的黑指甲了,你还屁颠屁颠给人修呢,我都看出来啥意思了,你装什么蒜。”
      “有吗?”周瞳说,“我没觉得呢,人家还给我钱了呢。”

      “等你觉得,人家都躺你身上了。”应不尘说。
      “你这说的啥话,那不是帮助街坊邻居吗?”周瞳说。
      “她上回没带电器过来,是不是叫你打麻将去呢?”应不尘问。
      “嘿你咋知道,三缺一呢,”周瞳说,“我那不是要送你去学校了,我跟她说没工夫。”
      “你最后去了没。”应不尘问。
      “啊?”周瞳摸摸脑袋,摸摸鼻子,看来看去,说,“我忘了呢。”
      “你忘了是吧?”应不尘抱着胸踢了周瞳一脚,说,“你忘了是吧,我就知道你去了,跟她们打麻将你可开心了,以前就是这样,大半夜跟我一起睡了还要敲门去打麻将。”
      周瞳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我那天赢了多少钱?”
      应不尘说,“赢多少钱关我什么事,我才不要她们的钱呢。”
      “一分没赢,”周瞳叹了口气,“唉。”
      “咋呢。你还要下回去赢是不是?”应不尘问,“不输出去就难受是不?”
      “因为我没去。”周瞳咧个嘴笑起来,说,“我一猜你就会这样,哎呀,气坏了。”
      周瞳拉着他的手,说,“小嘴叭叭叭的,嘴咋那么碎。”
      “你真没去啊?”应不尘问。
      “我打啥麻将,”周瞳说,“我要打麻将我开一桌呗,我叫上你一块儿,我给我自己找不痛快干啥。”
      “真的?”应不尘问。
      “这事儿可有几天了,怎么现在才发癫?”周瞳问。
      “还不是赖你,”应不尘停了一下,说,“我一这样你又要不高兴,不高兴就骂我。”

      “哟呵,”周瞳说,“那你可太懂事了。”
      “你真没去啊?”应不尘又问。
      “我去干啥去,她拿过来修的东西,就是电线断了,说是老鼠咬的,谁家耗子嘴里长剪刀了,她就这样想骗我过去打牌,输钱,她每回来我都宰她了。”周瞳摸着他狗毛说,“就你那脑子,光觉得人家谁都想跟我好似的,傻不傻。”
      应不尘说,“你故意的,你早知道了,你就等着我闹呢?”

      “对啊,”周瞳说,“这急头白脸的,多可爱。”
      “我讨厌你了。”应不尘说。
      “讨厌我啦?”周瞳说,“哎,这都没到一年,就讨厌我了,那明年,你就骂我了,后年,你不得跳上桌子打我啊?再过一年,完蛋,想着招的把我甩了,毕竟一副骚骨头。”

      “瞎说话,我就,我就是,”应不尘又找补说,“乱说的,我没讨厌你。”
      “你这道歉忒没诚意,”周瞳说,“一顿骂我就这一句可不行。”
      “那我怎么跟你道歉才行?”应不尘问。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人都拉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华灯初上,有点寒意,周瞳穿了件姜黄色的立领开衫,里面就穿了一件跨跨的黑色背心,他低头的时候会看见二十岁时候的平安锁在晃。
      “我要给你涂指甲,”周瞳在他耳边啄了一口,说,“然后舔给我看,就你说的那样。”
      应不尘的脸歘一下就红了,说,“你就是骚骨头。”
      “那怎么了?”周瞳揽着他往前走,“涂什么颜色的指甲?”
      “我才不理你,你大街上你说这个,”应不尘说,“你你,你不正经。”
      “是,我不正经,”周瞳说,“我从来也没正经过啊,你满宜华满新春的打听,都知道我不正经,咋了,你不知道?”

      “你的名声就是你自己败的,”应不尘觉得周瞳跟别人说的都不一样,他就是嘴上乱说,弱弱说,“他们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啥?”周瞳贴在他耳边问,“不知道我床上更不正经?”
      “这是...大街。”应不尘揪了他一把说,“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我收敛啥呀,”周瞳拉着他的手,转过头来看他,眨了下眼睛,像个媚眼,又忍俊不禁,歪着肩膀笑,“你一红脸,我就觉得你好看。”

      “你老是逗人。”应不尘脸有点儿红,急急往前走,“吃啥。”
      “你乐意吃啥吃啥呗,”周瞳说,“咱俩都坏舌头,吃啥都一样。”
      路边摊,鸡杂店。
      “你咋还乐意吃这玩意儿。”周瞳皱眉说。
      “没乐意,就你开业那会儿吃过,后来再没吃过了。”应不尘说。
      “那你好几年,你咋不吃。”周瞳要的鸡杂面,滋溜吸了一口。
      “不想吃,”应不尘说,“不是那个味儿。”
      “事还挺多,”周瞳说,“大老远跑这儿来,吃个鸡杂面,我真服了。”
      “那会儿咱两吃半分的时候,”应不尘说,“可太好吃了。”
      “饿急眼了啥不好吃。”周瞳说。

      “你现在还烦人家说你劳改吗?”应不尘突然问。
      “刚开始不行,听了难受。”周瞳说,“后来就不了。”
      “为啥呀?”应不尘说,“那会儿你开修理铺的时候,我看你经常脸色不好。我猜是被撅了。”
      “人家都觉得劳改就是做错事儿了么,”周瞳说,“我又没做错事,我就是号子里蹲傻了,总觉得说进来出去就不成了,毁了。”
      “但是在我这里不是,”周瞳喝了一口面汤,说,“我知道你那么等我的时候我心都碎了,我那会儿总觉得你再不好过也比我好过,但是我看完了感觉,你比我难过多了。”
      “劳改挺好,”周瞳说,“我现在一听见这个词儿,就能自动换成你在等我,就没觉得不舒服了。”

      “人家一说我劳改犯,”周瞳笑说,“我就觉得说,妈的真值啊。”
      “你别笑,笑了我难受。”应不尘低着头吃面条,说,“吃完回去吧。”

      周瞳搓着方向盘,两人上了高速。
      吃完鸡杂面本来说要买衣服,最后周瞳想要的衣服可能还没生出来,咋的都不行,这个人买东西实在墨迹,一顿挑毛病,应不尘的屁股痛,坐在咖啡店里,周瞳说他买好东西去了。

      “这就是你给我买的好东西?”应不尘捧着一个箱子问。
      “对啊,就省城有,我打听了,新春都没有。”周瞳说。
      “好重啊,”应不尘说,“都啥呀?”
      “你可得藏好了别让人看见,到时候都来看。”周瞳说。
      “啊?”应不尘一脸欣喜,说,“这么好吗?”
      “我办事还不靠谱?”周瞳说,“你晚上回家的时候能用。”
      “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秘,”应不尘笑嘻嘻的从后面掏美工刀就要打开,这么重的盒子,应该不是戒指,戒指可小的一个盒,应该也不是衣服这么重,他这个不正经的东西可不是买的啥乱七八糟那些什么「生活」用品吧,要是是一箱指甲油得涂时候去,不过他这个人总是乱买东西的。

      “这就是你给我买的好东西?”应不尘问。
      “对啊,高考的补习资料,这里只有贵的补习班才有,我之前打听了,他们那个补习班的资料不外传的,”周瞳一边说一边笑,“你高兴坏了吧?都说好学生看见这种学习秘籍都走不动路,可不好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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