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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回 惊梦 ...
甬道长得似乎没有尽头。
秋妍每一步都踩得很实,也很慢。正如她的心,很沉很沉。
就在刚才,就在甬道尽头的那间囚室里,她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宁秋妍,竟然是顾家的女儿。她禁不住的想,当年在贤阳城的大街上,若是君池知道她姓顾,是会把她带回去,还是干脆给她一刀,一了百了?若是君池知道她姓顾,若是他知道他们一早就是仇人,还会有后来这许多许多的事情吗?
她知道,不该想的,不能想。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可她控制不住。思想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竟然又想到那日在崖边,君池一把推开她,代自己挡了一刀,落下山崖那一刻的目光。眷恋,不舍。
若是他知道她姓顾。
手不由抖了一下。
原来,七年的朝夕相处,七年的情投意合,七年的快乐时光,竟然都是偷来的,统统是偷来的。
出了甬道,等在外面的黍离迎上来。
“灯怎么熄了?”很自然的去拉她的手,触手冰冷,急道,“手这么凉。”忙从她手里拿回宫灯,又让小丫鬟递上手炉。
直到温热的手炉递到她手里,秋妍才从思绪中反应过来。生硬的扯着嘴角,挤出一个笑来:“谢谢。”
他们此行十分隐秘。随行的只有黍离随身的丫鬟和小厮。此时静静地都不多话。
黍离看出秋妍脸色不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深问,只扶着秋妍上了马车。很普通的马车,和大街上走着的任何一辆没有丝毫差别。
但车内很宽敞,描金紫庐中燃着檀香,袅袅的散出青烟来,两侧的位置上铺着厚厚的狐毛毯子。十分舒适。
秋妍缩在马车一角,抱着手炉静静坐着,不说话也不动,恍若老僧入定。
黍离见她脸色雪白,血色全无,眼里也没了平日的光彩。心中猜测,莫非古涟是她至亲之人?
“秋妍。你若是想救古大人,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秋妍瑟缩了一下,仿佛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似的。脸上还是木木,眼珠子总算是稍稍转动了下。“我并不想救他。”救他做什么?难道还要感谢他今天的这番话把她直接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不成?
黍离无奈:“他和你说了什么?你脸色这样差。”从紫砂壶里倒了温热的茶水递给她。
说了什么?
身世。让她茫然无措,痛苦纠结的身世。
茫无头绪,剪不断,理还乱。只想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什么妙音阁,什么汾阳慕家,什么顾氏。
刚回到贤阳那晚的状态如影随形般回来了。她只想一个人回到南波府的宅院去,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哪怕没有那个人在身边。待在宅子里也是好的,那里满满的都是回忆。
秋妍也不答话,只镇定道:“六殿下,麻烦你给我备匹快马。”妙音阁,左子陌,云姨,紫苏,统统放到一边去。她现在,只想回家。
黍离讶异:“妙音阁两拨人马都在找你,这种时候你要出城?”他掀起帘子往外望去,下午的天早就阴下来,天上铺着厚厚的云,一层又一层,变换着形状。“更何况,这天,只怕也要变了。”
秋妍这才注意到黑沉沉的天。云压得很低,呼呼的风一阵强过一阵,扫得地上的树叶“沙沙”作响。
是要变天了呀。
“今天一定要出城。我有急事。”秋妍转过头来看黍离,语气急切,眸光灿灿。贤阳城,她是再也不想待了的。
浓长的睫毛翘起来,在她眸子上铺下一圈阴影,更显得那乌沉沉的眼睛透着凄楚。
黍离不忍拒绝,只得道:“你别急。一回府我就让人安排。你这身衣服总得要换一换。”他只觉那眼中含着太多情绪,他却没有一样看得清。一时间,竟生了惶恐,生怕她下了决心立刻就走,连府都不回。
——————
秋妍换了衣服出来,暴雨已经下过了。
出了府门,小柱子听黍离的吩咐牵着马早就等在那儿了。倒真是匹好马,毛色雪白光亮,四蹄黑漆如墨。秋妍翻身上马,利落的男装,乌发绑在脑后。
上了马,才看见马鞍另一侧准备好的干粮和水,甚至还有些细散银子。
这样细心周到,关怀妥帖。忽然就生了感动,心中的阴霾吹散了一点。望着府门口天青衫子,长身玉立的男子灿然一笑,双手抱拳,做了一揖。
“六殿下,我宁秋妍欠你一个人情。若是他日有缘再见,我任你差遣,帮你做一件事。”身下的白马刨了刨蹄子,跃跃欲试。
她不喜欢欠人人情。即使紫苏助她出左府她也只是道了个谢字。毕竟,助她出府,与她也算是有些好处。两人互惠互利,算不上谁欠谁。
可黍离不一样。
秋妍又望了一眼黍离。他立在门口,额上束着青色抹额,更显得他肤色苍白,一双眼睛含笑望着她。淡如云,轻如风。
秋妍眼珠子一转,眉眼弯弯玩笑道:“江湖道义什么的,在我这里统统靠边。你若是有什么仇人明着不好料理,找我就对了。杀人越货这种事情,我擅长的很。”
说完伸手拍了拍白马的头。
黍离听他这样讲,原本紧抿的嘴角带出一抹笑来:“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
秋妍侧头望他一眼:“那就,后会有期了。”言毕,打马向前。马蹄得得,一骑绝尘。
雨后初霁,天空如洗。
由北往南的官道上,白马一骑疾驰。道路泥泞,马儿墨色的蹄子上染上了深深浅浅的泥点子,显见得奔波已久。马上的女子却仍然不停地挥舞着马鞭,不断催促。
身边的景物迅速向后退去,铺面而来的风让秋妍清醒不少。她一心要回南临府,连日奔波,身体疲倦万分,却殊无睡意。脑中思绪繁复,心情郁结,无所适从的茫然。只有不停地打马前行才能稍稍减轻心中的不安。
一连奔波了几日。总算到了久别的南临府。
秋妍牵着马站在南临高大的城门外,百感交集。
一年了,自从十五岁生辰那日,便再也没回来过。
她拍拍白马的头:“这几日辛苦你了。到了家,给你买好吃的。”白马打个响鼻,右前蹄刨了刨地,抖了抖白毛,装没听见。都跟你一样呢,就知道吃!
秋妍叹了口气,愁眉苦脸:“怎么办。这几天一直急着赶着要回来,可真的站在这儿,却又不敢进去了。”摸了摸它的毛,在它雪白的毛发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五指印,“这是不是就叫近乡情怯?”白马温柔的蹭蹭她的手,仿若安慰。
秋妍乍一回头,看见白马头上一块黑乎乎的手印,黑白鲜明,十分滑稽。不由微微一笑。又想起一事来。
“看你这么乖巧懂事的份上,我恩准你以后跟着我了。”秋妍歪着脑袋想了想,“得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围着白马踱步绕了一圈,“看你身上白的白,黑的黑。”秋妍眼睛不经意的瞥着它头顶山那座五指山,“就叫,”她一拍手,“就叫无常好了。”黑无常,白无常,就叫无常吧。(为什么你想到的都是这么神神叨叨非正常的东西捏???)
乖巧的无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秋妍,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刚刚给自己安了个多么难听的名字。
秋妍被它看得心虚,忙转过头来:“走了,走了,我们进城去。”
——————
一切都没有变。繁华的街道,熙攘的人群。仿佛时光还停留在一年前。只可惜,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路过那家兴隆玉器的时候。秋妍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那样的门面,高高的门槛,大大的描金匾额,绘着“兴隆玉器”四个大字。
瘦瘦的小伙计正站在门口把贵客往里迎,嘴里不停说着吉祥话。
这一刻,时光倒流。秋妍仿佛又看到一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和君池来这家玉器行的情形。
不自觉的去抚颈中的玉莲吊坠。小小的一枚,晶莹剔透,上好的翡翠。
秋妍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一年不见。君府并未改变多少。
一样的朱漆大门,一样的石狮子,胖胖的福伯乐呵呵的跑来开门。瞧见她,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呦,小姐可有日子没回来了。这会又和公子去哪里玩儿了?”秋妍和君池一向待在府里的日子少,出门游荡的日子多,一年半载不归也有过,福伯并不以为意,随口问道。
秋妍扯着嘴角,勉强笑道:“到处走走。这不就回来了嘛。”牵着马进门,为了防止福伯进一步探问,忙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他,“福伯,马儿跑了好几天,又累又饿。哦,还很脏。麻烦您给打理打理。”
福伯答应一声去了。
秋妍大松一口气。回房换了衣裳,沐浴完便往后园子去。
正值深秋,满园子的菊花都开了,黄如金,白若霜,绿叶傲枝,争奇斗艳。枝叶整齐,打理得紧紧有条。
柳妈虽然年纪大了,做事倒是一丝不苟。
秋妍用手胡乱梳理了下半湿的长发,沿着小径慢慢走。归来初时的惆怅已然不见,触目每一处都是回忆。满心的酸楚涌上来,这一年来的惶恐委屈,知道身世后的无措惶急,统统化作泪水漫出来。
忍也忍不住,也没必要再忍了。想到这里,秋妍更是放肆的哭出声来,反正这里再也没有别人,反正没有人会看到自己的脆弱,哭吧,哭完就舒服了。
哭完了,才能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办。
秋妍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哭得双眼红肿,泪眼莹然,却乍然听到后头传来人声。“小姐?哎呦,我的小祖宗诶,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柳妈放下手中的浇花水壶,几步,蹬蹬蹬跑到秋妍身边。“我才听福喜说你回来了,就来这后花园看看,把花浇了。”
秋妍站起来,胡乱的擦擦眼泪,哽咽的叫了声:“柳妈。”
柳妈头发花白,身体结实,穿着身碎花小袄,身前围着围裙,见了秋妍脸上笑眯眯,变出朵菊花来。“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秋妍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没有人欺负我。”
柳妈什么都好,手脚勤快,做事利落,就是听力不大好,俗称,轻微耳聋。秋妍这话刚说完,她就大声问道:“什么?谁?”
不待秋妍回答,又自顾接下去:“要我猜啊,准是公子对不对?哎呀,我们小姐整天见谁都是乐呵呵的,一直只有受了公子欺负才会哭。”
秋妍一听她说这话,立刻一个头,两个大。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君池没欺负我。”她倒是巴不得被君池欺负呢。
这话柳妈自然是把这话当耳旁风的,老人家听力不好嘛。
“我就说嘛,昨天公子一个人回来就不对劲。怎么看怎么像是。。。。。。”柳妈的声音在耳边叽叽喳喳响个不停,秋妍却只听见第一句,便再也没了心思。
“柳妈,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君池,他回来过,他昨天回来过?不可能的,怎么会?”秋妍一下子惊住了。君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回来?一定是柳妈看错了。一定是!可私心里,又极希望她说的是真的,濒死这人病急乱投医的急迫。
秋妍这回声音够大,柳妈听见了,见秋妍怀疑自己的话,脸色一正:“怎么不会?我在院子里给菊花剪枝的时候回来的。诺,那盆金铃菊就是公子昨儿带回来的。还嘱咐我好好打理呢。”秋妍只觉得一切事务都在渐渐离自己远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喊:他回来过,他回来过,就在昨天,他没死,他没有死!
柳妈还在絮絮叨叨的撇清:“老婆子我虽然耳朵不好,但眼还没花,昨儿瞧得清清楚楚,怎么会错?”
还待再说,秋妍却一下子扑上来,抓着她的衣襟大声问道:“他人呢?他人呢?君池他人呢?!”
柳妈猝不及防,被她扑得一个踉跄,哀声连连:“小姐,轻点。老身年纪大了,经不起您这么折腾。”
秋妍一急之下,用上了武功,此时回过神来,忙松了手,语气仍是气急败坏:“他在哪儿?现在在哪儿?”
柳妈这才道:“公子昨儿住了一晚,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秋妍急道。
柳妈想了想,不甚肯定:“好像是说什么什么山的。挺远的。”叙叙的又想往别的地方扯。
秋妍打断她:“什么山?”
柳妈还在想。秋妍早就不耐烦的出了园子,向马厩跑。边远远大叫:“我去问福伯。”
柳妈无奈的摇了摇头,拾起水壶,继续浇花,一边嘀咕:“这俩孩子,怎么成天冤家对头似的,昨天那个回来吧,不言不语,什么都不说,今天这个可好急急火火气急败坏,怎么看怎么是吵了架的样子啊~~~”
——————
白马无常刚刚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又美美的吃了下午餐,此时正优哉游哉闭着眼睛休息。
“福伯,福伯!”秋妍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来,倒把福伯吓了一大跳。
“哎呦,我的小姐,您慢着点儿。什么事儿慢慢说。”福伯把满桶的脏水哗的倒出去。
秋妍急急问道:“福伯,君池昨天下午回来啦?”小心翼翼又满怀希冀,一双大眼汪汪的望着福伯。
福伯重新去井里打了桶水回来,慢条斯理道:“是回来啦。今天一早,又走啦。小姐不知道?”
秋妍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安定了些:“他说要去哪儿吗?”
福伯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天绝山的。我还特意问了声,远在塞外极北之地。”
话音刚落,秋妍一阵风似的打开马厩,无常睡眼朦胧一下子被惊醒了,迷迷糊糊无辜的抬头望她。
“无常,起来。我们赶路了啊。”秋妍一把将它拽起来,“吃饱喝好了,该干活了,别偷懒!”
第二卷终于完结了
君池童鞋也快出来啦
某位小盆友可以含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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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回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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