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他》衣冠不南渡

1、死遁

　　01
　　“真的要杀他吗？”

　　若水趴在玻璃盖上，凝望冰棺里沉睡的人。这张脸很白，头发却黑得透亮。眉眼冷峭，眼窝深邃，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闭眼的时候，又浓又长的睫毛投落下一片小阴影。

　　他闭眸，呼吸平稳，像是真的睡着似的，双手交叠腹部处，黑色的手套套在手上。

　　“你别忘记，他恨我们，更恨你。我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捉住他，若非我们提前换了弹夹，你早就死在他的枪下。”

　　“我骗了他，他差点丧命，若我真死于他手，也算一命还一命了。”

　　“够了！若水，不要犯傻！你不为自己着想，还要去想一个恶魔的前途吗？难道那相处的三个月，你当真爱上了他？！”

　　对上桓原冷漠的眼神，若水此刻也是无以言说。

　　爱？若水懵然，想到那些抵死缠绵的日夜，以及夜间呢喃的低诉，这些不过任务而已。临死之际，他只是直勾勾地望向她眼底，平静地问：“你爱过我吗？”

　　她怎么会爱人呢？

　　她是石心人，心脏是石头捏造的，冷心冷情，她怎么会爱人呢？

　　“从未。”

　　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若水，你也去死吧。”

　　若水抬头看向桓原，他的语调更加平静，“只有死人才不会被找。你既决定要退出组织，死是最好的结果，这样没人会去找你，你也能如愿安稳度过余生，远离这些没必要的纷争。”

　　“我知道你累了。”

　　“好。”若水笑道，“需要我给你联系方式吗？”

　　“不用，”他摇头，“不要联系我，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行踪。我不会联系你的，也不会找你的联系方式，就此别过吧。”

　　“好。”

　　“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说。”

　　若水重新看向冰棺里的男人，用目光描摹那张沉睡的面孔，把最后眷恋的神色留下。

　　“枪决之后，为他收个全尸吧。不需要立碑，只不要横尸荒野就好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场谈话。

　　02
　　三日之后。

　　“不好！谁来联系若水？快点告诉她，叙白潜逃成功！”

　　“我联系不上她！自从她脱离组织之后，号码身份都清除得一干二净，我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博士，你和若水那么要好，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吧？”

　　“我也没有！”桓原大怒捶墙，他发了一通火，“废物”“废物”骂了个遍，摔门而出。趁着大楼大乱时，他赶忙跑进楼梯口，下到最底层的楼梯下，拿出折叠电脑一通破密操作，才终于找出若水的联系方式，忙给她发信息。

　　“叙白潜逃，目前正追捕中，他极有可能会去找你！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任何异样请联络。”

　　敲完这一行字，桓原走了出来，却见那扇楼梯门缓缓打开，噔噔蹬——这声缓慢的皮鞋踩踏在地上的声音，让他心中莫名一震。

　　“谁？”

　　门缝开大，从黑暗里走出一个人来。桓原瞳孔瞪大，“叙——”

　　“砰”——桓原向地板扑去。

　　“嘿！”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楼梯上一翻而下，拿脚踢了踢桓原的手臂，确认他的状态后不屑一笑，“还以为这里的安保技术多好呢，不还是那么一回事。”

　　“你干什么？”

　　叙白打开折叠电脑，望着联络页面上的信息，阴恻恻地笑出声，“怎么办呢，发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