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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二十五章 跳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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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冬最近失眠严重,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一躺下就开始思考各种问题。
睡不着了就干脆不睡了,点了烟抽起来。
一会会,手边的烟灰缸里就堆满了烟蒂。
蔡童睡到半夜也醒了,睁开眼睛一看边上的男人不见了。起来再一看,竟然一个人躲在阳台上抽烟。
披了外套下床,拉开玻璃门,拨开缭绕的烟雾。
韩冬听到身后的声音了,就立即把抽了一半的烟给捻灭了。
“怎么不睡了?穿这么少,小心着凉。”他的眼睛里全是璀璨的星星。
蔡童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说:“睡不着了。你怎么也起来了?是不是心里有事?”
韩冬说:“千头万绪。”
“我也是。事情一天没有着落我就一天睡不好。很多问题看似明朗其实又很模糊,好像蒙了一层纱。想要拨开那层纱,不知道要费多少的精力和心血。这倒是小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黄祈飞也就是单无望,他现在人到底在哪,到底想干什么。”
“单无望是个很复杂很矛盾的人。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妻子,他很善良,但对待那些无辜的人,他又很残忍地杀害了他们。他犯下种种恶行,是该死。但是他的经历又让人感到惋惜和同情。他的出生不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他本没有错,本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如果他是出生在正常的家庭,以他对射击和画画的天赋,早就成就一番事业了。”
“归根到底,都是拐卖的错,人贩子的错!”蔡童提到这个就愤愤不平,“如果三十年前姜梅没有被拐卖,那么现在这些事都不会发生,瑶瑶也不会因为这样而白白丢了性命!所以该死的是那些人贩子!”
“单无望千里寻母,在找到亲生母亲后却选择不相认。他对乔雪的任何要求都有求必应,做尽坏事,杀了那么多人,恐怕只是为了获得母亲的认可和信任。”
“这么做值得吗?为了一个根本不想认自己的妈,犯下了这么多罪。他那些罪加起来,足够判他死刑立即执行的了。春妮拜托我给单无望辩护,我真的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辩护。”
“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值得的。”
说到这,手机响了。
韩冬看了来电显示后立马接通。
接完电话后他对蔡童说:“徐美英的调查有结果了。”
徐美英是黄祈明的第二任老婆,她死于非命,黄奇明收藏了多年的那串珍珠项链也不翼而飞,紧接着同一天黄祈明也死了。韩冬当机立断调查徐美英这个人,便托了关系去查。
但蔡童并不知道韩冬托的是什么关系,现在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徐美英的信息。
韩冬托的那个人对徐美英的调查还是很全面的。
资料是以PDF的形式发到韩冬手机上的。
韩冬和蔡童立马进屋,慢慢地查阅起来。
“徐美英的出身很普通啊。”蔡童阅读文件的速度相当快,基本上是一目十行,并快速从中提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韩冬和她一样,两个牛人看完几十页的资料才花了三分钟不到。
蔡童看完后闭上眼睛,重新梳理一遍,说:“我来归纳一下。徐美英的出身相当普通,没什么可怀疑的。大概就是从小父母离异家庭不幸,没人管她,使她成了学校里的小太妹。初二那年因为打伤一名女生而被校方开除。后来直接不读书了背井离乡地去讨生活了。巧就巧在她去讨生活的地方正是黑省丹江市。她好逸恶劳,不愿干活,平时开销又很大,所以选择了来钱快又轻松的工作,做夜总会小姐。那么这点就很值得怀疑了。我看了一下她去到丹江市的时间,那个时候单无望也已经在丹江市了。他们两个会不会在那会就已经认识了呢?”
韩冬说:“可能性非常大。我现在都怀疑徐美英嫁给黄祈明也是单无望一手安排的。”
蔡童惊呆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那条珍珠项链,为了他和乔雪之间的那个秘密。”
“所以他杀了徐美英和黄祈明,是为了守住他和乔雪之间的那个秘密?”突然,蔡童惊了,“阿冬,现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们四个知道他和乔雪之间的事,你说他接下来会不会……”
韩冬很肯定地告诉她:“会的,他一定会向我们下手。”
“他会怎么对付我们?阿冬,我好紧张。”
“别怕。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下手之前把他找出来。”
“我们该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他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单无望的小动作很快就来了。
钱胖子嘴馋,想吃酒店后面那条回坊街的美食了,就叫上韩冬他们一起,说是想事情想得没灵感了,出去走走找找灵感。
谁都知道他在说鬼话。
一路走过去,一路买过去,一路吃过去。
两只手拿得满满当当,就没有空过。
就拿蔡童的话来说:“你们真以为他会找到什么灵感啊?估计他现在脑子里就只剩下吃了。”
谢安笑着说:“胖子也是个有趣的人。”
蔡童:“是很有趣。”
走在这条焕然一新的美食街上,她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三十年前,姜梅在这条街上被拐。那年她才二十年,风华正茂,大概和钱胖子一样这么开心、活泼。
可是有谁知道阳光底下就是黑暗,美丽底下藏着丑陋呢?
如今她踏上了当年姜梅走过的路,整个身心仿佛和当年的姜梅合二为一,那种绝望、痛苦、无奈的感觉像浪涛一样一浪又一浪地袭来。
姜梅当年被拖上车的那个地方现在早就改造一新,边上不再是面店,而是一家看着有点高档的餐厅。
餐厅门庭若市,门前停满了各种牌子的轿车,食客们满面红光、笑声不断。
看着这样一幅盛景,蔡童不由地鼻子酸了。
有谁知道三十年前这里曾经走丢了一个女大学生。
又有谁还会关心当年那个被拐的女生现在的境况。
雨水一遍遍地冲刷着这人世间的罪恶,雨过天晴,彩虹当空,众人高呼、雀跃,拥抱这初云和天明。
但这并不代表罪恶已经从这个世间消失了。
它被雨水冲刷进了下水沟、渠道,甚至是泥土的深处、植物的根部。
它是异形,是变异的病毒,以一种人们认不出来的形态悄悄地侵蚀着人们的躯壳、心灵。
这就是罪恶,无处不在。
正遐想无边,突然身后噼噼啪啪一通暴响,耳膜都要震碎了。
蔡童吓了一跳,捂着耳朵回头一看,身后浓烟滚滚,人们四处逃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和韩冬、谢安立马赶回去。
钱胖子还在那买泡馍呢。
韩冬和谢安往空气里闻了一下,异口同声道:“是鞭炮!”
蔡童:“谁放的鞭炮?”
韩冬:“恐怕是有人故意的。胖子呢?赶紧找胖子!”
为了节省时间,三个人分头找钱胖子。
也不知道是谁放了多少鞭炮,滚滚白烟弥漫了整条街道,身边行人来来往往,抱怨声不断。
蔡童逆行而上,一边找,一边喊胖子的名字。
人实在太多了。
在这弥漫的烟雾中,难免与人磕磕碰碰。
被人踩一脚,撞一下,都是极为正常的。
她像个乌龟艰难地前行着,突然肩膀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撞了一下。
那人走得飞快,很快就走到前面消失在了白雾中。
蔡童的右肩膀被撞得疼极了,但她顾不得那么多,找钱胖子要紧。
浓烟渐渐散去,她也找到了钱胖子。
那厮还在那个小摊前跟老板讨价还价呢。
“胖子!”她喊了一声,只觉得浑身无力,身上怪怪的。
韩冬和谢安也赶到了。韩冬冲着钱胖子一顿数落。
钱胖子委屈巴巴地说:“我就是买点吃的而已,干嘛一个个的这么紧张?”
韩冬:“你不是说买泡馍吗?怎么又回来了?害得我们好找。你知不知道刚刚整条街都是烟?”
钱胖子:“我是买泡馍,可是我又想着觐糕也很好吃,就回来买觐糕了。对了,刚才怎么了,谁在那放鞭炮?”
韩冬无语极了,翻了个白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们可说好了,你得跟着我锻炼身体,把体重减下来。减不下来的话就要给我们买车了。”
“吃饱了才能减肥嘛,没事的!等回去我再减!”钱胖子从老板手里接过一块热腾腾的糕,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副样子,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
天蓬元帅下凡了。
谢安:“好了,事实证明,虚惊一场。那我们还是回酒店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韩冬同意:“对。我的假期还剩三天,还有很多事没做。”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走。”
韩冬牵起蔡童的小手,发现冷得不大正常。
“童童,我们走了。”
蔡童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头有点晕乎乎的。
韩冬觉察到她有点不对劲,便紧张地问道:“童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可能最近太累了睡眠不足。”
韩冬一听说女朋友睡眠不好,就想给她配点安神的草药吃吃。
放眼望去,在一众小吃店中被他发现了一家难能可贵的中药店。
拔腿就朝着那中药店去了。
蔡童紧跟其后:“你干什么去?”
“给你配安神的草药。”
“喝中药?我才不要,太苦了。”
“良药苦口,至少副作用没那些补品、西药大。”
“可是买一堆草药回来怎么弄?再买个壶自己煎吗?算了吧,我们没几天就回去了,别这么麻烦了。”
韩冬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当然是让药店煎好啊,小傻瓜!”
蔡童笑了,牵着韩冬的手,强打精神、蹦蹦跳跳。
钱胖子和谢安走在他们后面,钱胖子啃了一大口觐糕,糕点是甜的,但到他嘴里却什么味道都没了,反而还有一丝苦味在里头。
谢安看他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打趣道:“你吃醋啊?”
钱胖子翻白眼:“我会吃她醋?”
“哎,兄弟,人家郎才女貌,你就收起那份心思。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蔡律师呢?”
“噗!”钱胖子笑喷,直接把嘴巴里的糕点渣渣全喷在了谢安脸上。
谢安脸都绿了:“你干什么?不知道脏吗?”
钱胖子急忙擦擦嘴巴,说:“蔡律师不是我的菜,要胸没胸,要身材没身材的,我怎么会喜欢她?”
谢安愣了一下,想了想,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原来你不是吃阿冬的醋,你是在吃蔡律师的醋啊!胖子你可以啊,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好这口呢?佩服佩服。你放心,我绝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去去去!你爷爷我喜欢男人……啊呸呸呸!我喜欢女人!”钱胖子已经语无伦次了。
谢安笑着跑到前面去了,开口就是:“阿冬,胖子说他暗恋你很久了。”
说得还挺大声,后面的钱胖子听得一清二楚。钱胖子都快无语到死了。
韩冬回头看看钱胖子,皱起眉头、一脸嫌弃地说:“你去告诉他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就他这长相这身材,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这车开得猝不及防。
谢安都快笑喷了。他又跑回去了,把韩冬刚才的话跟钱胖子说了。
钱胖子又急又怒,追着谢安又打又骂。
真是太好笑了。
蔡童回头见到这样和谐愉快的画面,笑了起来。
真好,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想着,眼前突然一阵发黑。
韩冬搀住了她:“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说着闭上双眼休息一会,等头没这么晕了再睁开。
韩冬说的那家草药店就在对面,中间隔了一座桥。
蔡童望着那座大桥,无精打采地说了句“走吧”,便自个走去了,也不等等韩冬。
韩冬发觉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就打消了去桥对面的主意。
可是蔡童不乐意了:“是你说要去给我买药的,现在又说不去了,你怎么这么善变?”
“童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还是先送你回酒店休息。”
“好奇怪啊,我现在一点都不累,反而还有点小兴奋呢。”蔡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充满了活力和力量,也不眼酸脖子痛了。
她丢下韩冬一个人跑上了大桥,任由韩冬在后面大喊也不理会——
“小心,车来了!”
“童童!童童!”
蔡童无法控制自己地在大桥上狂奔,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才是真正的自由了,无拘无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自由真好,撒开了欢跑的感觉真好。
忽然,前面的车流中跑出来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女孩回过头来,蔡童犹如电击般愣在了原地。
“瑶瑶?”
“杜瑶瑶”冲她微笑、招手,然后转身从大桥上跳了下去。
“瑶瑶!”
蔡童不管这车流急促,奋不顾身地去追她的好闺蜜。
车辆因她突然的冲出而急刹车。
只听见后面砰砰砰几声巨响,后面的车子反应不过来,一辆接着一辆、跟叠罗汉似的追尾。
现场一片混乱。
而蔡童却一点不顾这些,她翻过大桥栏杆,纵身一跳。
韩冬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蔡童已经跳下去了。
“童童!”撕心裂肺地一声怒吼,他想都没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走在后面的钱胖子和谢安呆住了。
谢安:“他们到底怎么了?”
钱胖子突然想到什么:“阿冬他不会游泳!快救人啊!”
说完丢了手中的美食,迈开他的小短腿,飞奔去救人了。
谢安冷静下来后赶紧报了警,同时召集了现场的行人和司机一起救人。
韩冬落入水中后整个人都僵了。
别说救人,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似曾相识的窒息感。
水四面八方地涌上来,无孔不入。
身边一片黑暗,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好黑、好冷、好可怕。
呼吸了最后一口空气后他就沉下去了。
在那漆黑、恐怖的水下,他依稀看见了正慢慢下沉的蔡童。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他奋力游过去,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一同沉下。
……
蔡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和杜瑶瑶见面了。
她们见面的地方开满了艳红的曼珠沙华,她问杜瑶瑶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地府啊。”杜瑶瑶笑着说,弯腰采了一朵曼珠沙华递给她。
她接过这朵红得好像要滴下血来的花,又指着身边这些眼神无光、行尸走肉的人,问:“他们这是怎么了?是要去哪?”
“去投胎啊。童童,我一直舍不得投胎就是为了等你。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一起投胎了。”杜瑶瑶过来挽住了蔡童的胳膊,“我们走吧。”
杜瑶瑶很熟门熟路地拉着蔡童混入了赶着投胎的人群当中。
前方是孟婆桥,孟婆在桥上设下休息的住所,并为每个经过的人准备了一碗孟婆汤。
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重新开始。
当孟婆把孟婆汤递到蔡童跟前的时候,蔡童犹豫了。
她看着手里的这碗汤,迟迟不肯喝。
杜瑶瑶催她:“童童,你怎么了?怎么不喝?”
蔡童问:“我能不能不喝?”
“为什么?”
“我不想忘记他。”
“他是谁?”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不能忘了他,不能。”
这时,孟婆发飙了,她冲着蔡童破口大骂:“想喝就快点喝,不想喝就给我滚到一边去!别挡着别人投胎好吗!”
蔡童抬起头来,刚好和孟婆面对面。
她盯着孟婆的脸看愣了。
圆盘脸、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
油光满面、额头上爆了一圈青春痘。
我去!
孟婆竟然这么丑!
于是乎,蔡童就让梦中那个丑陋不堪的孟婆吓醒了。
醒来后仍心有余悸,心跳快得不行。
心情平复下来了,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白墙、白床单、白枕头,床边放着各种医疗器械。
没错了,是病房无疑。
头还是很沉,有点断片,她想不起来她到底是怎么进到医院里来的,来医院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的吵嚷声传入耳朵。
声音非常熟悉,正是钱胖子那死胖子的。
想起梦中的那个丑陋不堪的“孟婆”,蔡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钱胖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和人家医生发生了争执。
大概意思就是钱胖子嫌医生没有尽力救人。医生也很无奈,解释了好几遍。
房门拉开了,蔡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股东,你醒了!”钱胖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蔡童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医院?”
钱胖子说:“你不记得了?你跳桥啊我的股东!吓死个人了!”
“我跳桥?怎么可能?”蔡童惊呆了。
谢安忙说:“蔡律师,是这样的。你被注射一种国内很少见的致幻剂,导致你出现幻觉,做出危险行为。不过经过及时抢救和治疗,你体内的致幻剂已经全部清除了。多亏了人家医生的功劳。”
他一边说一边朝医生使眼色。医生看懂了,趁机溜之大吉。
等钱胖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医生早就不见了人影。
“人呢?我话还没说完就走了啊。有这么当医生的吗?”
谢安说:“人家医生也尽力了,不要太为难他们。”
“什么叫为难?阿冬现在还躺在ICU里昏迷不醒,他们就这么放弃了?”
“不是不救,是要商量怎么救。胖子,你要知道这是我们陕省最好的医院,给阿冬看病的也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你要相信他。”
“都三天三夜了人还没醒,你觉得正常吗?不行,我不信你们这的医疗水平,我要给阿冬办转院手续,我们要去沪市的大医院!”
“你冷静点行不行?”
“阿冬躺在里边生死未卜,老子没法冷静!”
蔡童面无血色地问道:“阿冬他怎么了?”
钱胖子眼眶一热落下泪来,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谢安忍着悲痛,告诉蔡童:“阿冬他不会游泳,为了救你跟着跳下桥。他在水里待的时间太长,大脑因为缺氧而使得部分细胞受到损伤。医生说如果阿冬再不醒,可能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