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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晓声隆隆催转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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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之中我的倒影,随波纹荡漾起伏,长发在微风中轻扬,像是随水流淌,镶嵌在那张瘦削憔悴的脸上的是双阴郁的如火一般的眸子,炽烈夺目的火红,比通体烈焰缠绕的云生弓更为耀眼,跳跃在粼粼波光中,似是永不坠落。
每当我召出云生弓后,我总是忍不住立在河岸,看水面倒映着的我的模样,良久也不肯离去。
我的倒影予我一种无以言喻的感受,犹记得初见我变了眸色后的倒影。那双火红眸子中映出的小人,似我非我,深邃得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岁月,沉重的悲恸,深深的忧戚,好像不论经历多么久远的时间也冲淡不去。我伸手去触摸,它却在一圈圈荡开的涟漪中散去。
本能地抗拒着绝望与伤痛,阖眼不敢去看,又忍不住睁开眼追随它为何如此。
我两手紧紧握住悬崖边的藤蔓,然脚下深渊用尽全力将我吸附。深渊之中似乎不尽然皆是绝望与恐惧,还隐藏着某种我尚且难以理解的甘愿。
或上或下,浮浮沉沉,摇摆不定。
即是这种感觉。
而既已决定遁世隐居,我也就抛开这一切不再多想,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看见我的眸子,更想不到哥哥会是见到它的第一个人。
世事幻化无常,终究难测。
哥哥凝固当场,瞪大双眼久久不能言语,握住手帕的手低微颤抖。
见状我忍住胸口剧痛,轻轻咧开嘴角,浅笑着说:“不想惊吓了公子,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言语间,一支暗箭倏地向我射来,我侧身躲过,但仍被划破了脸颊,好在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点皮。
“原来如此。”哥哥后退一步,神情忽然变得很是落寞,蹙眉苦笑,眸子中竟然泪光闪烁。
我以为哥哥见了我眸色,自觉有异,该是断了我是他妹妹的念头,不料顿了顿,他朦胧的目光一瞬转变,清澈明亮。
身旁的丰斗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原地来回乱跳,我来不及细想哥哥的变化,直觉地抬头寻找坏人柴壮士的身影,却见他正被大批蛊雕环绕着乘风飞升往对面那最高的山头而去。
与此同时,周围山头光火骤起,环顾四周才发现我们竟被包围了!
我心口一窒,十分焦急。坏人柴壮士只身去了对面山头,没有丰斗防御,亦无任何人协从。梁丛灵和福宝都在洞外平坝,死守着以保洞内平安。
梁丛灵没有异能,就算前去帮忙,等她翻山越岭赶去对面山头,坏人柴壮士早见阎罗了。虽然可以叫梁丛灵骑福宝,但我知道她不会救坏人柴壮士,因为她至始至终保护的是哥哥。这一切,所有人都为了保护哥哥。坏人柴壮士只身飞去对面,为的还是引走敌人注目,追根究底也是为了降低我们这方的危险。
难道坏人柴壮士注定要孤独吗!
当然不是,因为还有我的存在。
少女心也适时地膨胀成了霸王龙之形态,无比彪悍
在这关键时刻,我的作用得到了充分体现——我与梁丛灵交换位置。
于是我决定让丰斗继续留守洞口,梁丛灵守卫,寻机带哥哥逃出山,我则骑着福宝赶去救坏人柴壮士,等到了山头再让福宝回来给哥哥他们开路,杀出重围。
豪放大方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发挥。
“梁姑娘!”我蓦地大朝梁丛灵喊,“请快快过来保护你家公子!待时机一到就请护送他即刻出山!”
言毕我猛地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一下,让那痛泛滥得更为彻底,刺激全身清醒,如是后我转身跑进洞内身体便不再踉跄了。
掀开石床边上的那堆竹子,我单手抱起瑶华筝又匆匆跑出去,只见梁丛灵已立于洞口,周身伤口密布,衣衫褴褛。
我不由分说将筝推给哥哥。“这是我尚在山外时,偶然间从一对母子手中购得的东西。那位母亲十分貌美,其子约莫十四五岁,说起来倒是与公子有几分相似。或许正是公子所要找寻的人不定。”我不忘在仓促中胡乱编造故事,若是哥哥信了那他便多一分希望,若是不信……只是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望娘亲的遗物能幸存下来,最好交由哥哥保管,“我一深山野人无需附庸风雅,这筝就送给公子了。眼下事态危急,公子也莫要推脱,福禄定当全力保你安全。”
哥哥默默接过瑶华筝,修长洁净的手指拂过面板上盛开的桐花,欲言又止。
“我这便前去帮坏人柴壮士,稍后福宝会带你们出山。我们就此告别,大概是后会无期了。还请公子忘了我这个人……”说着说着我竟有些伤感,这番话简直像是遗言。
哥哥不语,只是用我所不明意义的眼神看着我。
“公子要知道,只有你安全了,柴壮士与我才没有后顾之忧。”说着我转头又朝正纠缠在蛊雕群中的福宝大喊道,边言语边向它奔去,“福大宝!别撕了,我们的目标是对面山头!”
英雄,美人我来救你了。
谷中蛊雕大部分被我引开,一路穷追不舍,直冲而上。
福宝虽胖,但丝毫不影响其动作的灵敏度,攀岩与跳跃的功夫更是无人能及。我埋首紧紧抱住它的脖子,只闻耳边风声呼啸,箭支咻咻,犹如雨点密集,却快不过福宝的敏捷躲闪。
遂很快我们便突破蛊雕重围登上山顶,俯瞰底下,蛊雕群明显少了许多,盘旋于谷中,却不见哥哥他们的影子。
远处的坏人柴壮士正片刻不停地斩杀黑衣人。奈何蛊雕众多,加之追着我上来的那些,它们纠结围绕成了黑衣人的最好屏障,男人难以伤及他们分毫。
奋力射杀一路跟随而上的几只蛊雕后,趁坏人柴壮士没发现我的存在,我立时找了块大石,躲在后边。
第一步登上山顶已完成,第二步开始进行——让福宝下山带哥哥他们出山。
可是福宝根本不听我说话,蹦跳着去撕蛊雕,视我如无物。
于是我只好行迂回战术,放轻了声音诱惑它道:“福大宝,你是知道的,我本是南平国帝姬,当然现在也是,只是见不得光。那个白袍男人就是我哥哥,南平国太子。太子啊——光芒万丈,手握大权,你跟着他肯定比跟着我有前途。首先不管你想吃什么都绝对能吃到,而且肯定是最顶尖的,并且有成群美女伺候你,我相信这世上肯定还有比柴壮士更会烤鱼的人。”
福宝闻言安静了,停止一切动作,小绿眼睛晶亮无比地看着我。
“当然,”我叹息,抓了一下刘海望天又说,“你如果实在舍不得我,送我哥哥出山后你还可以回来救我,如果你能找到我的尸体的话……”
我转头想像安抚丰斗那样抚摸福宝,不料只看到福宝纵身跳下山崖的背影,那个毅然决然的大白屁股我终身难忘。
难掩悲愤,我跳起来指着那个消失在乌黑蛊雕群中的大白屁股破口骂道:“福大宝,就冲你这见风使舵的脾性,老子想方设法都要活下来,再他妈扒光你全身的毛!”
我正骂得兴高采烈,忽觉七窍热涌汹汹,跟遭人泼了一脸水似的。我赶紧就着袖子揩干净,也不知这脸还看不看得。
脚下这座山,该是苍山除却外沿那四座大山后最高的一座了,云雾触手可及,正随着坏人柴壮士生起的大风快速消散,现出微明的天际。
不晓得,天亮后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我是否还存在。
摇头挥去心中阴霾,我深深呼吸长长吐气,右手握紧弓弝,仿若用尽全部气力,继而凝神屏息,坚强意志,忽略痛楚重燃周身烈火。
咬破左手无名指,以血引出贴身的“朱雀之焰”,牵起炽烈炙热的红火长线。那张狂的线如同火龙一般,飞速伸延,沿着环绕山谷的林立峰顶,悄然将躲在暗处坐于巨大蛊雕之上的黑衣人悉数圈住,围成一个巨大的圆,止于我的无名指。
这是赌注,以象征我生气的“朱雀之焰”为最后绝杀。
犹如那时救哥哥他们一样,我接连使出异能,损失太多精气,大大弱减了“朱雀之焰”,不然就算是涂了鸓鸟血的箭支能穿过外焰,却也会在触及“朱雀之焰”时化为灰烬,哪里伤得了我半分。
“言水凊!”坏人柴壮士的怒吼声蓦地传来,咬牙切齿,惊得我禁不住哆嗦了下。
我不敢转头,连声音从哪传来的都不敢去验证,自我安慰说那是幻觉,瑟缩了下,预备使出招式,不想左手却被人一把抓住,接着身体后倾,我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停手,你重伤在身,贸然施法有性命之忧!”
“我有分寸。”我敷衍道,见无名指血液凝固遂又咬了一口。
男人气急,咆哮道:“立即下去!”
“好,我马上跳下去,摔得血肉模糊!”说着我就要挣脱开来跳下山。
他一把拉回我,收紧臂膀吼道:“你敢!”
“你这人也好笑了,分明是你让我下去的,我遵从你的意见你却不让了!”我边说边挣脱他的怀抱。
并非我不合时机闹脾气,而是怕耽误久了被黑衣人发现“朱雀之焰”,更怕蘑菇久了天亮。
“言水凊!”他快要气急败坏了。
“我现在叫柴福禄!”我抬眼瞪男人,不忘挣脱他的怀抱。
“这里很危险!”
“哪里都危险。”他的手臂简直是铁做的,跟焊在我腰上似的。
正言语间,目光不经意下落,我看到那边峡谷,福宝载着哥哥,丰斗载着梁丛灵冲出重围,沿我当初寻它遇见坏人柴壮士他们走的那条路疾疾离去,身后尾随着多只蛊雕,好在福宝和丰斗奔跑速度极快,很快便甩开了它们。
在觉得安慰的同时又十分悲愤,福宝逃跑的姿势显得是那么迫不及待,相信它眼里的前方一定满是竹子和烤鱼。
坏人柴壮士右手抱我,长发不时拂过我的脸颊。他左手挥戟,抗击围绕而来的蛊雕,却来不及躲避暗箭,左手臂膀硬生生挨了一箭,手狠狠抖了下,险些握不住御风戟。
男人清隽的脸上已有多处擦伤,衣衫遭蛊雕爪子抓破了好几道,素白的中衣血迹斑驳,适才中箭的手臂鲜血溢出,沿着长戟流淌,我看着这一切心抽痛得厉害。
我急中生智,转脸,垫脚,伸手拉低他的头,出其不意地亲了他的右脸。
时间有片刻地停留,坏人柴壮士愣了,放空的眸子盛满了难以置信。
“只许你攻其不备,就不许我出其不意吗?”我得意地看着他,咧嘴笑得开心,接着趁他松懈赶紧推开他,挣脱怀抱。
我疾疾抓起浮在半空的云生箭,拉弓释弦用尽全力,三箭齐发,射向三个不同方向。
“云生——覆没!”
音落,成圆的“朱雀之焰”骤然升腾,凌空万丈,如瀑布流水倾斜而下,湮没了山谷,将一切化为灰烬,只见世界光火闪耀,似破晓的曙光照亮苍穹。
几乎是在“朱雀之焰”覆没山谷的同时,云生弓自行隐回我体内,接着胸口如遭重击,仿佛心脏在刹那间破裂开来,我颓然倒地,伏在地上大口咯血。
我趴在地上开始剧烈咯血,五脏六腑似乎正被人撕扯,痛得无以复加,眼泪也经不住流了出来,十指用力按在地面,磨破的指尖鲜血淋漓,深陷着没入砂石之中。
“水凊!”只听长戟清脆的落地声响,坏人柴壮士丢开御风戟连忙将我抱起,止住我不停抓地宣泄痛苦的动作。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类似于濒死野兽的痛苦嘶喊。
“忍忍,我即刻带你找药,若是不然便出山找大夫。莫要折磨自己,受不了就咬我。”男人跪在地上紧紧抱住我,声音有几分难耐的颤抖。
别过头,我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感觉满嘴血腥,却减退不了丝毫苦痛。
“你还嫌自己伤得不够深吗!”坏人柴壮士拉过我手,上边牙印深深,复又一把拔掉他手臂上的箭支,将我按在他肩窝。
咬他,他会痛,而我也会觉得难受,但是咬我自己,痛得就只有我一个人。
因为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娘亲死后,这个世界就不再有心疼我的人,我一直固执地这样认为。不敢给自己希望,因为承担不起失望,所以我让自己永远绝望。
我偎在男人的胸口,仰望墨蓝愈发浅淡的苍穹,看乌黑的云团渐渐浮现光彩,神志越来越恍惚,但剧痛却越来越清晰,鲜血随急促的呼吸汩汩涌出,染红了男人的衣裳。
七窍血流汹汹,我想我大概早已面目全非了,满脸的鲜血定是可怖得叫人不敢直视。
被风吹散的云团四处飘移,微弱朦胧的光芒从遥远的地方落下来,疏落地穿过云层,像是盛夏的大片树荫中的斑驳光影,零星点缀着这荒芜的世界。
心脏忽然极其猛烈地跃动了一下,震得我全身也跟着发颤,激起彻骨的寒冷,封冻剧痛的伤口。
我张嘴大喊,几近崩溃,痛不欲生。男人将我抱得更紧,生生以□□来承接,一口咬下去,一股滚烫的热涌流溢在唇齿间。
沉默片刻,待我平静一些后坏人柴壮士立时揽着我转身,欲背起我下山。
忽觉身后一阵冷风吹过,我侧脸一看,不想还有漏网之鱼,正见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却仍不忘偷袭的黑衣人,举起短弓瞄准了男人,却在箭支离弦时体力不支摔下悬崖。
心念一动,我本能地为坏人柴壮士挡箭,却不愿被他知道。
后背箭风凛冽,我并不害怕,当箭头没入身体时也只当它不存在,随男人动作自然而然伏在他背上。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背,觉得好安心。
坏人柴壮士将我背起来后才捡回御风戟,用那只拔掉箭支后仍不断出血的手托住我。
我侧脸趴在他背上,右手环住男人脖子,奄奄一息,渐渐地已感觉不到任何苦痛,任他的黑发无比温柔地摩挲着脸颊,微微抬起食指,卷起他的几缕黑发,缠绕指尖,带着一丝玩味,愉悦地咧开嘴角,牵起一抹谁人都看不到的笑靥。
“浅之……”我呢喃道,第一次叫坏人柴壮士的名字,还以为会很奇怪,却是满心喜悦。
男人顿了顿,止住脚步低声问道:“怎的?”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块腊肉,之前脱我衣裳时,也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对我好像很无感,又怎么会说要娶我?像你这般个性的男人,该是不会随便给承诺的,更不会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所以你说会娶我,其实是因为喜欢我吗?”
我轻轻阖上眼,回想起在树海初见他时的情景,朦胧中所见之清冷,令我惊为天人,好像在那时就暗自在心底发酵起了一丝情愫,演化至今。
始终觉得暗藏在那波澜不惊的眸子之下的是万般柔情,而面具之后的容颜却是难以言说的无尽伤悲。
男人不语,却回复了动作,一挥手中长戟,降下大风,接着背着我乘风而起。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吧?”像坏人柴壮士这样的人,就是闷骚,绝对不能指望他主动言说。
“嗯。”男人低低应了一声,虽然轻微,但我还是听见了。
“果然啊,那你喜欢我哪点呢?”我像是刚陷入恋爱中的女子一般,对着恋人连连追问,问那些其实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在竹林里时,你的眼神很坚定。”坏人柴壮士言语中带着少见的柔情。
“原来如此,那你一定是第一次见我就有好感,不然怎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也就不会有后来竹林的事了。”我却固执地认为必定是一见钟情,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绪。
“嗯。”他还是低低地应声。
“自树海别后又在秦府偶然相遇,你数次帮我,我一直都在心底叫你好人柴壮士,知道么?不过从抓蒲夷之鱼那次后,我就叫你坏人柴壮士了。”我哧哧地笑出声来。
因为那时我确定了我是真的喜欢坏人柴壮士。
“坏人?”男人显得很吃惊。
“是啊,你就是坏人,破坏我平静的生活,搅乱了我预计好的一切。”
“对不起。”他忽然道歉,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见到了哥哥,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我缓缓抽回食指,绕开他的发丝,解除了那仿佛是此时的我与他唯一的牵系,转而敛笑说道:“可是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说着我抬起头,支起虚软的身体。
闻言,坏人柴壮士身形刹那凝固,沉默少许方才言语:“为什么?”出口的声音是如此地干哑苦涩。
“秘密。”
风自我的脸庞与男人的肩背穿过,搅乱了我与他的发丝,缠绕着难分难舍,不知是风吹散了它们,还是它们纠缠着风不放,抑或是我贪恋他的温暖。
我用尽最后的气力,猛地一把推开男人,眼睁睁见着我与他的距离在瞬间扩大,感觉自己往下坠落。
天边是难得一见的琉璃色,许久不曾见过的太阳终于出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普照世界上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我已感觉不到任何痛楚,觉得身体无比轻盈,似羽毛飘浮在天地间,若游云自由。
耳旁风声如雷,吹得我发丝纷乱,将眼前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下落的刹那,他转身的瞬间,眸子相对,盛满这日第一缕光芒。我的意识愈发淡薄,视线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风吹散了我与他之间的浮云。
感谢你,长眠前我竟有幸还能感受到温暖。
我不能出山,假死抑或就此去掉一条命,时间一到终究要活过来。世上容不得我这样的人的存在,我所要隐藏的,所要背负的,太多太多,不愿将你牵扯进来。
或许是我自私,想让疲惫的身心得以安歇。
只是为什么你要追随我而来?
依稀记得坠入彷如永恒的黑暗前,他收起长戟纵身跳下,抓住了我的手。
世界归于寂静,天空中燃得炽烈的大火映衬着世界的荒芜,阖上的双眸再也看不到光明。
《景明·云生》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