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
第三十二章
回府后一连数日，岑韶宁都没能成功从岑闲卿那处套出话来，干脆便带着秋兰和夏荷出府去了东市，临近年底，韶宁也想去挑些新的头面首饰。
从岑府出去一路向东，没多久便到了东市的扶凤轩。扶凤轩屹立京中已有百年，铺子里的珠宝玉器，皆属上品，岑韶宁的珠簪发钗，十件有九件都出自扶凤轩。
行至扶凤轩门口，马车停住，夏荷先挑了帘子扶着韶宁下来。岑韶宁今日穿了件水绿色的衣衫，外面是一件碧蓝色的绸面大氅，手中揣着一个精致的白瓷手炉，出门前选一套碧玉珍珠头面，衬的整个人素净又雅致，娇小的身躯往那儿一站，如同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
韶宁刚一踏进扶凤轩，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扶凤轩的掌柜方望见到来人，立刻迎来上来：“岑大小姐，贵客啊，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铺子里今儿刚上了套新的宝石头面，您要不要看看？”
岑韶宁听方掌柜这么说，也有了点儿兴趣：“那就有劳方掌柜了。”
“您这就客气了不是！我这就亲自给您去拿！”岑韶宁每年都会在扶凤轩买上不少头面首饰，且她还有京城第一美女之名，她若是戴出去什么首饰，后面跟风来买人也是不少，因此方望见着了岑韶宁就如同见着财神爷、活招牌，哪儿有怠慢的道理。
“方福，给岑大小姐来壶热茶。”方掌柜这边招呼了柜上的伙计，转过头对岑韶宁说道，“我这儿刚得了点儿上好的神泉小团，若岑大小姐喜欢，等过会儿再给您带上点儿。”
岑韶宁谢过掌柜便坐到一旁等着，不多时方福便将茶端了上来，将茶盖掀起，清香的茶香扑鼻而来，似果香又似兰花香，光是闻着便让人心生舒适之感。茶叶汤色鲜红明亮，细细品去，口感鲜醇，热茶入口，更是驱散了些许寒凉。
“好香啊！可以问一下你这喝的是什么茶吗？”韶宁正垂首细品，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从旁传来。
抬头看去，便见到一个高挑俊美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前，来人身形在女子中属实算是高的，看上去也就比如今的岑闲卿稍矮半头，模样是雌雄难辨的俊美，一双瑞凤眼配上英挺的鼻梁，既有女儿家的大气之美，也有男儿的蓬勃英气，只一眼便牢牢抓住了岑韶宁的目光。
不似寻常女子的柔美，眼前之人干净飒爽，即便是身为女子的岑韶宁，看了也隐约有心动之感。
如此容貌在京中并不多见，再加上前世的一些传言，只一眼岑韶宁便认出了眼前之人。
岑韶宁看向来人，唇角梨涡浮起：“杜姐姐，这是方掌柜的神泉小团，若是你喜欢，过会儿我们便向掌柜的讨点儿便是。”
“啊，是神泉小团呀！我说呢，这么香！”少女笑道，忽又觉得不对，眼前的小姑娘自己分明未曾见过，她怎知自己姓氏？
少女狐疑看向韶宁，问道：“您怎知我姓杜的？”
韶宁轻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眨了眨水灵灵的杏眼，开口说道：“杜灵韵杜姐姐嘛！家兄同我讲过的，说杜姐姐英姿飒爽，是将门虎女，容貌、脾气、品行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还时常让我同杜姐姐学呢，今日我可算见到你啦！”
虽说文臣武将之间有着天然隔阂，但岑韶宁的大哥岑怀远却对杜灵韵印象极好，时常在韶宁面前提起杜灵韵，岑怀远虽宠爱他这娇气包样的亲妹妹，但骨子里是更爱慕英气些的姑娘的，但因为心仪的杜灵韵早有婚约，岑怀远虽心悦与她，却只能偶尔嗟叹一番。
“你兄长？你是？”杜灵韵甚少被人如此直白夸奖，她虽自认优秀，处处不差。可她这种身高、容貌，其实并不是京中男儿喜爱的那种娇软美人。
母亲早逝，杜灵韵小时候经常跟随父兄去军中，常被人当做男孩儿看待，夸她都是说她“看上便知日后是个伟岸男儿”、“如此英姿，必是个孔武有力的儿郎”，内里一颗少女心的杜灵韵为此没少生气。而她家中父兄皆是大老粗，更是未曾留意过这些细枝末节，甚至觉得说女儿家“英姿伟岸”、“力能扛鼎”也是个不错的话。
如今听到韶宁的话，想到自己还被旁的男子如此夸奖，杜灵韵脸颊上不由得飞上两抹薄红。
岑韶宁经杜灵韵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欣赏美色了，都忘了介绍自己：“杜姐姐，我是岑府的岑韶宁，姐姐叫我韶宁就好了。”
岑府？稍一想杜灵韵便知道韶宁说的是哪家了，没想到眼前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便是京中盛传的岑韶宁，果然是如传言中所说：岑家长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是杜灵韵自小便喜欢的女孩长相，而且今日这一接触，发觉岑韶宁的性格也是十分有趣，更是好感倍增。
“那你也别叫我杜姐姐了，我只虚长你一岁，叫我灵韵就是了。”杜灵韵笑笑说道。
岑韶宁也不客气，她本就喜欢杜灵韵的性格，如今见了面对她更是亲近，立刻回道：“那我便叫你灵韵啦！”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从扶凤轩各自买了头面首饰之后，仍觉意犹未尽，干脆又找了家茶舍聊天。
“韶宁，明年四月我便要成亲了，到时候你可有时间？”越是接触，杜灵韵越是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想起自己的父亲好像同文官关系都不算好，便想由自己来邀请韶宁。
如今的杜灵韵性格开朗，马上便要与定亲多年的对象成亲，眉眼间全都是喜气……
只是……想起前世杜灵韵嫁人之后的事情，岑韶宁掩去了眼底的愁色，想了想开口问道：“灵韵，你这么早便要成亲了？新郎，是传闻中那位梁元武梁小将军吗？”
“韶宁，你也听说了吗？就是现在守在北疆的梁小将军，这是幼时我娘亲给我定下的一门亲事，只是元武久驻边疆，虽定亲多年，我还未曾与他见过，只这几年偶有信件往来。韶宁，我都不敢相信，他虽然已经二十有一，但是既无小妾，也无通房，说是一直在等我。”
说起梁元武，杜灵韵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话里话外都是对未婚夫君的满意，杜灵韵说的也没错，满京城的名门望族，除去像岑府这种有祖训不许有小妾通房的，谁家儿郎到了二十多还没有个暖床的呢？
可岑韶宁见杜灵韵言笑晏晏的样子，心下却只觉苦涩，如梁元武这种洁身自好的实属难得，可是重活过一回的韶宁却是知道，梁元武并非像他表现的这般。他没有小妾通房，不是他想这样，而是因为这梁元武，是个彻彻底底的断袖！
如非不得已，一个断袖怎会主动要女人？
照理说，梁元武这癖好轻易也不会让人得知的，只是前世这事儿实在闹得太大，明年杜灵韵成婚后，杜灵韵的父兄就会接替梁家父子驻守北疆，过去不到一年，在一场战事中，杜家男儿全部战死疆场，就在转年年初，杜灵韵生下梁家长孙。
按寻常人家，梁家唯有梁元武一个儿子，杜灵韵生的又是长孙，这地位定然是稳了。可就在这时，杜灵韵的噩梦也就来了，见有了儿子，梁元武便不再遮掩自己的癖好，不但去小倌馆时再不遮掩避讳，而且还几次三番将男子带入府中亲热。
杜灵韵虽父兄已逝，可将门虎女的一身傲骨还在，夫家不放人，杜灵韵当即就带着儿子去告了御状，请求“休夫”，在皇宫前的长恩门跪了整整一日，当地书写血书，前后闹了整整两天，不但将婚事离了，还将儿子带离了梁家。
那时韶宁也才成亲不久，还用这事儿问过宋吟风，同他说了，若有朝一日发现宋吟风有了二心，自己也会选择“休夫”的，并且会将自己所带来的一切全部带走，一定会让宋吟风好看。
那时候宋吟风怎么说的？
他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现在再想来，前世的自己和杜灵韵并无不同，甚至还不如杜灵韵。杜灵韵至少能及时抽身，而自己却硬生生搭进去了一条命。
“灵韵，听闻过几日那梁小将军便会回京？”韶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依稀记得，前世杜灵韵告御状时，提过在婚前的这一遭。据说这还是梁元武后来带回家的男人，在耀武扬威时同她讲的，那人说自己在梁元武成亲前便在一起了，就连那人的自由身，都是梁元武亲自从小倌馆给赎出来的。
杜灵韵敲着下巴，想了想说道：“确实是如此，马上年底，今年元武好像要代父回京述职，我想过要见他一面，毕竟定亲多年，我却连未婚夫婿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着实让人心急。只是他同我讲，日程紧凑，可能腾不出时间见我。”
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即便杜灵韵再怎么不羁，被对方委婉拒绝了一次，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了。
既然杜灵韵有心要见，那就都好说。岑韶宁略一思索，神秘一笑，小声问道：“灵韵姐姐，他不来见咱们，咱们可以偷着去看一眼他呀！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想在这之前看上一眼，瞅瞅自己这牵挂多年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如我帮你想办法，咱们就远远地瞅上一眼。心里好歹还有个数，也是让灵韵你安心。”
杜灵韵被韶宁这么一说，立刻有了精神，忙点头：“好啊，但我也不知道元武回京的具体安排，父兄他们最近也忙，韶宁你真的能有法子吗？”
“包在我身上！”韶宁狡黠一笑，心里已然有了主意。梁元武常去的那家小倌馆的名字，她刚已经想起来了，只要自己再得知梁元武什么时候去，那这事儿就等于成了一半。
自己一定要阻止灵韵她掉进这个火坑，这可是天下顶好的杜灵韵啊！说不准以后能做她的大嫂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