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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叶萱这顿早饭吃得极其煎熬,被袁文凯目不转睛注视着,就像被幼儿园老师盯着吃饭的不听话小朋友。
她只能加快吃饭的速度,空盘的一瞬间,袁特助精明的眼睛亮了,看得叶萱差点被刚咽下的鸡蛋黄给梗到喉咙。
袁特助保持着职业微笑,视线移动到叶萱手里攥着的九十二元:“再吃点吧?”
叶萱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筷子:“我们还是快过去吧,别耽搁时间了。”
“可是钱还没有……”袁特助的职业微笑渐渐变得僵硬,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憋出了最后几个字:“钱没用完。”
叶萱纳闷:“留着慢慢用吧?要不袁特助你买点什么?”
一听到拿钱,袁文凯赶紧躲开,仿佛这些纸币有毒。
跟着顾亦然三年,袁文凯对这个商业奇才佩服的五体投地,顾总每一个决定都经过了深思熟虑,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顾总既然强调了这钱必须由叶萱花在她自己身上,那必定有着某种深层次原因。
况且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每一个指示和决定或许都是最后一次。
想到顾亦然不久于人世,袁特助有些伤感,随即对叶萱说道:“今天的钱还是今天花完比较好。”
什么奇葩规矩?叶萱在心里吐槽,捏着钱的手心都发麻了,视线扫过售卖窗口,最终停留在卖水果的档口。
“那就买点水果吧。”
叶萱挑了一些老年人爱吃的,价格比外面贵,算下来自己居然还倒贴了十元!抵扣早饭钱,自己亏损两元!
袁特助的脸色倒是好看了,叶萱也只能吃了哑巴亏。两元,对于失业青年而言,那也是钱啊……
跟在袁文凯身后走了一会儿,坐电梯上了九楼,叶萱进入了一个装修风格十分温馨的区域,一抬头,标识牌上写着“临终关怀科”。
刘云霓明明说郭老太太在骨科。不会闹了个大乌龙吧!
“袁特助,关怀科的护工必须是医学院本科。我……我就是一兼职,干不了太专业的活。”
医学的事不能有半点马虎,叶萱即使再缺钱,也必须跟人说清楚,不能犯原则性错误。以自己的水平,只能陪老太太聊天!
见叶萱面露难色,袁文凯道:“评价一个人,不应该看学历,而是能力。叶小姐,我们顾总说你行,你就行。”
这话听着可真顺耳,叶萱有些飘了。
“袁特助,我要护理的是你们顾总的哪位亲人?能冒昧的问一下,是什么病吗?”
护理对象都搞错了,叶萱心中难免忐忑。
袁文凯垂下目光,带着惋惜的语气:“是我们顾总。肺癌晚期,上个月转进关怀科,已经决定放弃治疗了。情况不是太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叶萱攥紧装有水果的塑料袋,大气都不敢出。
铺满橡胶地板的走道里,两人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整层楼异常安静,唯一的一间病房大概占了这层一半的面积,医护人员的办公室以及备药房在病房的对面,随时待命,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而紧张。
叶萱不想说出死气沉沉这个词,但这确实是她头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已经是“临终”了,再怎么关怀,也不会好了。
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早就明白了这一点,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叶萱总觉得自己命不好,被遗弃,被领养家庭虐待,被公司压榨,心态也曾失衡,也曾抱怨老天爷的不公平。
可站在这间病房外,她深刻的感受到,没有什么比生命和健康更为重要了,即使活得再辛苦,也要好好珍惜每一天。
“顾总,我把人带来了。”袁文凯轻轻敲了敲门,示意叶萱往前站一点。
“进来吧。”
年轻的男声令叶萱颇为意外。
当袁文凯小心翼翼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叶萱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倒不是震惊于关怀科VIP病房内的陈设有多么高级,而是这位“顾总”竟然如此的年轻。
疾病虽然已经把人折磨得不像样,但从男人轮廓分明的脸庞、形状锐利的眉骨,翘挺得恰到好处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眼窝,还是能看出他得病之前的英俊容貌。
男人仰躺在宽大的病床上,面无血色,戴着灰色的帽子,穿着关怀科特质的病服,插着滞留针的手瘦得只剩骨头,青色的血管一条条突兀着。
叶萱只在电影里看过癌症晚期病人的样子,大体上跟眼前这位差不多,除了一个地方——眼睛。
男人的眼睛很明亮,带着生机勃勃的神采,十分的通透,眼里并没有那种看破一切心灰意冷的颓败。
他的眼神仍然很有穿透力,带着几分警觉的视线落在叶萱身上足足停顿了五秒,似乎已经将她的一切底细洞穿。
既然决定了接受这份工作,叶萱也想表现得积极主动一点,大大方方走上前,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微微欠身对这位顾总行了一个礼。
低头的时候余光瞄到了柜子上的一份检查报告,姓名那一栏写着“顾亦然”。
顾……顾亦然?!
是那个顾亦然?
叶萱心头一跳,再一次近距离看了看男人的脸。跟电视上不怎么像啊。
顾亦然瞥了一眼床头的水果,眼神忽然就变得犀利起来。
女人的直觉告诉叶萱,这袋水果让他很不满意。
就在五分钟以前,顾亦然的一百块测试金被叶萱花了个干净,系统奖励了测试福利,让他麻木了一个星期的小手指终于有了知觉。
而就在叶萱将这袋水果放下的那一刻,顾亦然明显的觉察到自己的小手指再一次僵了。
全身骨转移就是这么凄惨,止痛药只能缓解疼痛,但不能治疗被癌细胞破坏的骨质,随时都会出现各个关节从一开始的麻木到彻底报废。
“这东西是干什么的?”顾亦然冷冰冰地盯着水果,脸上像起了一层霜冻。
叶萱不失礼貌地说:“来的有些匆忙,只能在餐厅给顾总带点水果,不成敬意。”
顾亦然仿佛没听见一般,反问道:“给谁的?”
对待病人要有耐心,哪怕对方无理取闹。叶萱保持着温和的语气:“给你……您的。我给您削个奇异果吧?”
“吃了这东西我得早死一天!”
顾亦然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纵是特别了解他脾气的袁特助,此时也觉得总裁有些咄咄逼人了。
叶萱嘴巴动了动,想着这些水果反正也不是用的自己的钱,便也不再说什么,还十分好心的帮男人按下了呼叫按键,指了指输液袋:“快输完了,可以叫护士来了。”
已经放弃治疗的顾亦然不怕死,却怕自己的命脉被别人拿捏在手里的不确定感,更怕见到曙光之后又再次跌进深渊。
“从现在开始,请你记好你在这里必须遵守的最重要的规矩。”
“好好好……”
叶萱没带本子,只好拿手机点开备忘录。
顾亦然仿佛在宣读员工手册:“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钱,只能花在你自己身上。”
张口就是钱……不愧是有钱人。叶萱默默记下了这句听起来十分滑稽的话。
“所以……咳咳……”顾亦然揉了揉小手指,“这袋水果是你买给谁的?对着我说一遍。”重要的是,让我脑子里的系统听清楚!
叶萱抱着水果,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退后一点点,从善如流道:“买给我自己的。”
【系统:滴——!结果修正,恢复小手指正常活动一小时。】
顾亦然动了动小指,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这一番操作让他对系统的指令更加明确。叶萱花的钱必须来自于他的私人账户,而且不能反过来用在他自己身上。
这样就避免了他利用叶萱“洗.钱”,避免了左口袋出右口袋进的操作。
这系统很严谨。
顾亦然不得不佩服。
看样子,想要活命,必须真金白银花在这个女人身上。
叶萱不知道男人在沉思什么,趁这个间隙,她偷偷在手机浏览器输入“顾亦然”三个字。
顾亦然忽然抬头,嘴角勾起三分不屑:“别搜了,是你想的那样。”
“你……真的是那个顾亦然?”
叶萱还是难以置信。混娱乐圈的,哪怕再糊,对资本大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认知的。
顾亦然,电商巨头,身价超千亿,不到三十岁就创立了国内活跃度最高的电商APP和直播APP,创造百万就业岗位,帮扶千万农民脱贫致富,连续三年荣登福布斯富豪榜和慈善捐赠榜,名副其实的良心企业家。
这样的人,怎么就癌症晚期了?
“太突然了……完全没有想到。怎么会这样。”叶萱有些哽咽,一双明眸善目因为泛滥的同情心而显得更加水灵。
顾亦然与她四目相对,下一秒便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一边,望着窗外,淡然道:“人生无常,这都是命。不过,我得病的消息是严格封锁的,整层楼的医生护士都签了保密协议,希望你也守口如瓶。”
“嗯嗯,我知道。”行业规矩,叶萱还是懂的。
像这个级别的大佬出事,势必会引起整个金融界的动荡。
他还那么年轻,没有培养继承人,怕是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等着抢夺资产。没有把公司未来的道路安排妥当,他是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病情的。
袁特助上前对叶萱道:“我们找个时间把合同和保密协议签了。”
叶萱点点头:“好的。”
顾亦然问道:“你的薪酬期望是多少?”
叶萱就喜欢这样直白的雇主,明明白白谈薪资,不藏着掖着。
“不怕顾总笑话,我最近经济上确实有点困难,普通护工月薪差不多在五千左右,如果你能给我日结的话,我每天只收一百五。”
顾亦然听完,默不作声。
叶萱咬咬牙,豁出去了:“其实,一百也……”
“太低了。”顾亦然道。
“啊?”叶萱以为自己听错了,“低了?”
顾亦然以一种商业谈判的语气:“我给你一万,日结。”
要培养一个女人花钱的习惯,首先,得让她有钱。
叶萱揪着手指头算了算,止不住嘴角溢出小财迷的偷笑,小声嘀咕道:“一万,相当于每天能拿三百多……”
“算错了。”顾亦然自得病以来,听觉头一次这么敏锐。
叶萱挠了挠头:“每月一万,日结就是三百三十三。四舍五入给我三百就行了。”
顾亦然表情严肃,纠正道:“我说的是,日结一万,月薪三十万。”
“不……”后面的话被叶萱咽进了肚子里。没人会嫌钱多。
富豪慷慨撒钱,不是没有可能。叶萱脑子里蹦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人生最悲哀的莫过于,人死了,钱还在。
既然富豪不介意,叶萱直白道:“能把今天的日薪先预支一半给我吗?”这样,就可以把资助金转给任婷婷,从此一拍两散,不再傻乎乎的做什么慈善了。
女孩子诚恳求人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我见犹怜”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叶萱这张一半羞涩一半倔强的脸。
顾亦然闭上眼睛,保持着商业操守,硬生生回道:“你还什么都没做,就想要预付款。我劝你别得寸进尺。”
刚说完这句话,顾亦然脑子里就响起了系统音。
【系统:今日任务,截止下午五点,让叶萱消费一万,你将获得奖励:1%康复指数。】
顾亦然:…………
脸疼。
叶萱:被从天而降的钱砸中的喜悦,你想象不到。
袁特助:老板,我也能兼职护工。
顾亦然:脸痛,心痛,全身都痛,钱包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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