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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从心而觅心扉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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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秋是在寺里晨课的钟声中醒来的,昨晚睡的并不安稳,此时听那低低的钟鼓声,却觉得心中难得的清静祥和。早膳用的是寺里的素斋,虽然简陋清淡,却感觉比那王府的精致荷叶包还要可口,竟多吃了一碗白粥。
如珠一边在一旁伺候,一边说“小姐,那人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傅大夫说那眼睛就没办法了。”
墨秋心里难过,摆摆手让如珠退下,自己拿了书到院中。
“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求在我,不独得道德仁义,亦得功名富贵;内外双得,是求有益於得也。若不反躬内省,而徒向外驰求,则求之有道,而得之有命矣,内外双失,故无益。”
墨秋倚坐那院中的青石旁,反反复复的念着这几句话。从心而觅?自己求自己的福祉,而不是从他人身上,这颇有点像那个时代说的万事靠自己。在前世,那么爱着的人却还是将自己推向了深渊,自己又怎会相信别人会平白的给出幸福呢?想着想着,墨秋便再无心思去看那经文。想着这一世还是得不了一个白首的良人,又想着前世那场痛彻的爱情,那伤了自己却理直气壮的人,心痛如绞。原来这么久之后,每次想起还是心痛,什么东西模糊了眼睛,那挂在项上的坠子火热的烫着自己的心。
“如珠……”墨秋只得喊出这声就陷入黑暗再无知觉。
“嗯?”墨秋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自己都迷惑了几分。接着墨秋在如宝一连串“姐姐,姐姐,姐姐……”的呼喊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灰蓝色的纱帐,竟是许久未反应过来身处什么地方。
然后墨秋看到如珠一脸担忧的说到:“小姐,你醒了,先把这汤喝了吧。”
“如珠,这是哪?我怎么了?”
“小姐,我们在双桂寺的客堂啊。您心悸病犯了,晕了过去!”是如宝焦急的声音。
墨秋听了如宝的话,在心中叹息,何时才能真的放下。
如珠一边小心伺候着墨秋喝药,一边说道:“这几年小姐身子好了许多,我和如宝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今天可把我们吓坏了,想来是最近烦心事比较多。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希望小姐一切都好,那些不开心的通通忘掉。小姐想清静的过日子,我们就陪着小姐清静。小姐要争,我们姐妹就是拼了这性命也帮小姐争到底。小姐可能答应我?”
若说如珠的长相,也就是清秀之姿,可每次看着她认认真真说话的样子,墨秋就不自觉的全然去信任她。当初在西郊选中她们也多半是这个原因。她这番话说的让墨秋没有说“不”的机会,墨秋只有感激的点点头。
“对了,刚才是谁扶我回来的啊?我记得你们那会儿都不在。”
墨秋记得还有一丝意识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却没来得及看清楚。
如珠端着药碗说:“小姐,我们回来的时候您已经躺在床上了,旁边是空成大师。大师说过来找你询问那本书看的怎么样了,才发现你昏倒在院内,就把你送回屋内,又派人找了我们回来。”
如宝接着说到“是啊,小姐,原来空成大师也懂医术的,我们回来之前已经为你诊了脉,说您的心悸病犯了,要我们好好照顾您呢!大师真是好人啊!”
第二天,墨秋让如珠回了趟王府,禀告说要在寺中多休息几日。巧的是老王妃不在府中,如珠去跟管家禀告的时候,正好碰到秦芳,于是秦芳就做主让墨秋在寺中多休养些时日,说是不用急着回府。
墨秋听了后当即就笑了出来,这不典型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嘛。如珠却有些气愤,好一阵子都冷着脸,任墨秋怎么说都没缓过来。总有一炷香的功夫才突然冒出一句:
“明天我再回府一趟见了老王妃禀报一声,省得惹麻烦。小姐说可好?”
墨秋点点头说“极是”,正想再劝解如珠,却听到外面远远的传来如宝的声音。
“小姐,小姐,我听说无疑师父回来了。”真是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到了。
“如宝,你从哪里听说的?”墨秋笑着问如宝,这个消息让墨秋觉得开心了许多。
“是守门的小师父啊!不过我也看到无疑师父了!他啊!跟他那师父一样,老爱盯着半支莲……”
如宝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墨秋却已经起身往屋外走去。
按如宝说的那样,墨秋在半支莲前看见了无疑。他那样背对着墨秋站在花前,墨秋却可以感觉到他全身散发出的落寞与悲伤。此时已是太阳西下之时,那半支莲大多已收了花容,他却那样一动不动的面对着它们。
墨秋突然觉得心痛,这样的无疑,那么陌生,又那么让人难过。
然后墨秋看到无疑慢慢的回过身来,还是墨秋熟悉的样貌,谦和知礼的样子,眼神透着坚定的光,那句淡淡的“施主来了”也如往日般熟悉。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言辞,墨秋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始终是那个自己熟悉的人。墨秋忍不住喊了一声:“谦知哥哥。”
墨秋只喊过无疑两次“谦知哥哥”。
第一次是顾将军把他从一群小混混的手中救下来,满身是伤的他却坚定的对墨秋说他叫谦知,谦和知礼的意思。墨秋听到爹爹说今后这个人会是自己的兄长。墨秋很开心,一个人的童年太孤单了,有一个哥哥陪自己、疼自己会是一件幸福的事。于是,墨秋开心的笑着说“欢迎你,谦知哥哥,我叫惜儿”,而无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昏了过去。于是无疑被送到了傅山那里。
第二次再看见时,无疑的伤已经全好了,却要跟了傅山的师弟离开。墨秋问他去哪里,他说去学武功。于是,墨秋又开心笑着说“那谦知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学,然后才能保护妹妹,我等你回来。”无疑再一次用坚定的口吻对墨秋说“放心,十年,最多十年,我一定回来。”
然后,墨秋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切都变了。
“听说施主旧疾复发,这是我此次入山采的药材,希望对施主的身体有益助。”
无疑还是那种谦和知礼的摸样,对墨秋淡淡的笑,从袖中拿出一个木漆的盒子,打开来递到墨秋眼前,墨秋看了一眼,眉头微挑,便伸手接了,笑着说“又麻烦无疑师父了。”
“施主客气了。若施主能解开心结,对身体会更好的。”无疑说话的时候,墨秋注意到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墨秋心中苦笑一下,却只能摇摇头,看着面前的半枝莲说到“前两天看到空成大师,大师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最近大师有很多烦恼吗?”
“我出去有半个月了,这期间不知道师父怎么了。一会儿我会去跟师父谈谈的。”
“那就好。无疑……”墨秋张了张嘴,想问他最近好吗,却终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这么静静地站在无疑身旁,而无疑也什么也没有说,两个人并肩站在夕阳下,感受夕阳落下,看着半枝莲闭了花容。
夕阳隐去的时候,无疑终于开口说:“天色不早了,施主早点回去吧,这院子也要落锁了。”
墨秋看着无疑,心中叹气,面上淡淡一笑的说到“嗯!无疑也早点回去。”
无疑点点头,却并没有动身,墨秋一步步的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身回望。无疑还是那样的站在花前。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让你突然间这么的落寞难过,谦知哥哥。”墨秋看着无疑的背影对自己说到。
“如珠,你有没有觉得无疑变了?”
吃过晚膳,墨秋拉着如珠说话,最想讲的自然是无疑。
“小姐啊,我还没见到无疑师父呢!不过小姐拿回来的药材只是一般补身的,没什么特别,我不明白无疑师父为什么这么郑重的给你?”
墨秋从桌上拿起盒子,仔细的翻看,说“我也正觉得奇怪呢……如珠,你看这里。”
原来这盒子是有暗格的,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的。如珠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封信,封上只写了“惜儿”二字。墨秋认得是无疑的笔迹,便准备拿起细看,却被如珠拦住。只见如珠拿了快丝帕将手裹起来,将那封信放在鼻下闻了闻,之后才将封内的信取出来。随即又拿到蜡烛上点了一角,很快有青烟冒起。如珠迅速的将火灭了,这才将信递给了墨秋。
墨秋静静地看了,却一直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儿,墨秋将信递到烛火上,看着烛焰很快的燃烧了信纸,终是低低的叹了一声,却什么也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