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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附近的羊叫声吵醒,颤颤巍巍的支起胳膊,昨天动的有点多,肌肉酸痛。

      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我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一边穿衣服一边找洗漱用品。

      这次带来的睡衣还是三年前买的。

      我记得当时我手头没有多少钱,只能去附近的杂货市场里转悠,最后在一个老太太摆的地摊前买了一套看起来很廉价的套装。

      她极力向我推荐这一套,从材质到版型全说了个遍。

      就像是我在和这套衣服相亲。

      她穷尽所有好话,只为让我认可她的孩子并带他回家。

      当时也是像现在一样的炎炎夏日,她坐在一个放在地面的小垫子上,脚边有一个破旧扭曲,反复用了很久的矿泉水瓶。

      汗珠从她额头缓慢流下,流过她的眉尾和太阳穴,顺着皮肤的纹理行进,最后滑到下巴,再落到地上。

      最后我懒得再去找别家,就在她这里买了。

      穿完衣服,我打开卧室门先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后才踱步到洗手间。

      水龙头的开关可以调节冷热水,靠里挂起来的热水器昨天晚上被胡方白打开了。

      循规蹈矩地完成一切,一直到擦脸的时候才突然从镜子里面看见自己。

      我的左侧鼻翼下方有一颗痣,以前奶奶和我说这个是好运的象征。

      洗漱完我开门走出来,发现胡方白的卧室依旧房门紧闭,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喊了他几声。

      “胡方白,起床了,你还在睡觉吗?已经不早了。”

      我站在他门口等,他在里面半天没动静。

      我又狠狠敲了几下门,过了大概两分钟,屋内才逐渐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嘟囔声和脚步声开始放大,紧接着门被拉开一个小缝。

      他顶着乱乱的头发,身上披着被子,睡眼迷离,一看就是还没睡醒。

      他眼睛眯着,身子还晃晃悠悠,在门口呆愣了几秒后才终于有些清醒,慢悠悠开口:“几点了?”

      “十点多了,应该快有十一点了吧,你还要睡吗?”

      我站在他面前,等着他回答。

      可他一声不出,眼神开始不聚焦,表情又变回呆滞,下一秒眼皮再次合上。

      我只能对着他几乎是喊出来:“快十一点了!你还要睡吗?”

      他显然被吓了一跳,猛地甩了一下头,用力眨眨眼。

      看来是醒了。

      他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杯子,然后问我:“你是要吃饭吗?”

      我喊他起床只是单纯觉得时间不早了,但他这句话刚说完,我的肚子就响起来。

      “…嗯,有点。但是我不知道这附近哪有超市,我记得咱们什么也没带。”

      昨晚那个摊位是个选择,但我不认路。

      “那......那你等我一下,我也去洗漱换个衣服,然后出去买点。”

      他转身回了卧室,我也开始准备外出的东西。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我估计他差不多完事了,就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王荃松这狗贼,真是完全不在乎帮他干事的人安全与否,从昨天出发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

      我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和李御的对话框。

      他在出事前一天新发了动态,是他跟何缘的合照,庆祝何缘留学回家。

      他们两个贴的很近,应该是何缘的父母帮忙拍的。

      何缘挎着李御的手臂,像是一对新婚小夫妻。

      我想到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他颓废的样子让我一度对自己的眼睛和大脑产生怀疑。

      我甚至开始问自己,这个人真的是李御吗?

      应该是吧。我围着他跑这么久,不会认错。

      这么看来,恨意确实能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

      胡方白从卧室出来后,我的思绪才停止飞散。

      他穿了白色的粗布衬衫,搭配一条黑色裤子,版型裁剪算不上精良,但也衬得人比较有型。

      虽然脸上的胡渣还在,但完全没有了之前在棚屋的样子。

      如果昨天看起来是胡方白半成品,还有些邋遢的样子在。

      那今天就像是完成品,几乎和之前判若两人。

      他坐到我右边的沙发上,左手横到我脖子后边,侧头看着我,他的鼻息扑在我脸上,一呼一吸间有薄荷牙膏的味道。

      这人,准定没憋好屁。

      我伸手想推开他的头,但他越靠越近不愿放弃。

      僵持了一小会,我原本就酸痛的胳膊开始发抖,使不上力气。

      继续下去对我也没好处,我索性就收了手,随便他靠过来。

      他看我不再挣扎后,嘴里冒出一声笑意,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低头摆弄几下。

      “再等一会,我跟人借了个车,咱们得开的远一些才有比较大的超市,一次买齐一周的。”他把手机又放回口袋。

      “这里这么偏,你从哪借来的车啊?”我发出正常人都会发出的疑问。

      “那你就不用管了,我有的是路子。这地方我熟得很,哪都有我的人脉。”

      他说完还不忘冲我眨眨眼,卖弄一下。

      我看了只有点想吐,其中的刻意完全理解不了。

      “还要等多久?”

      “再有个十分钟就到了,我刚才在屋里通知过他了。”

      我也收回手机,开始闭目养神。

      没人理他,他只安静了两分钟,马上就又憋不住了。

      “你想不想问,我让你带我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说的神秘,正好我也一直好奇。

      我侧头看他,他还是那样子,嘴角带笑,眼尾的褶子堆到一起,眯眯眼看起来不怀好意。

      不过从他这张脸上能看出来的,更多是肾虚。

      我把头稍微正一点点,瞥向客厅的窗户,外边天气很好。

      但是应该会和昨天一样热。

      “无所谓,你只要给钱,一切都好说。”

      原因真的不重要,只要最后给钱就行。

      他哼笑两声,,终于坐正了,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电视,嘴里自言自语今天晚上要看什么电影。

      只不过他贴的还是很近,我有几次想悄悄拉开距离,都被他追回来了。

      这人比起是个混子,更像是巨婴。

      过了没多久他借的车子到了。

      胡方白从茶几上拿起房门钥匙塞进裤兜,起身时顺带拉着我的手臂,把我带出门。

      他简单和送车的人聊了两句后,就坐到了驾驶位上。

      我本来想坐在后排,被他一句“老子很困怕睡着,你上前面来和我说话”呛住,不得已坐到副驾驶位上。

      离这里最近的小商超,差不多要开四十分钟。

      昨天来的路上应该经过了,胡方白认路,他负责开就可以。

      我只顾着趴在车窗边,看着外边的的景色。

      来到这里的一路都疑点重重,但只一点,他没骗人。

      这里确实风景迷人。

      山林幽绿,偶尔能听到鸟叫声。

      在那一瞬间,我好像能理解了那些归隐山林的人的想法。

      只不过有胡方白的地方,就一定会煞风景。

      他嘴巴没闲着,一路说起之前他在这里做过的事情。

      什么帮助当地经商失败的年轻人重拾自信最后终有所成。

      或是给失去儿子的老头争取当地的困难户保证金。

      再有就是给结婚的朋友撑场子结果喝的一滩烂泥差点把人家婚礼毁了。

      他一点也不像要犯困的人,一路上激情澎湃,我在想他要不是因为开车,指定是要手脚并用向我描述这些事情的。

      我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他,这几十分钟可算是煎熬,但万幸顺利到了他说的超市。

      这也不是什么大商场,更像是综合性的二层商超。

      我下车后直接往里面走,胡方白也跟了上来,我们直奔最高层,从上往下逛。

      胡方白说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所以日用品买的不算多,差不多够用一个星期。

      等走到食品区的时候,我们手上的篮子已经装不下了。

      我只能让胡方白先去结账,把东西放回车里,我一个人留下。

      我买了很多的泡面速食,又买了几份青菜,感觉差不多了,就给胡方白打电话,问他要吃点什么。

      他在电话另一端大声说:“我想吃肉,你去买点肉呀。全是菜有什么意思。 ”

      “我不会做,你会吗?”

      “你这人怎么活的连个饭也不会做?”

      “要你管,反正买了得你来做。”

      “行行行,我来做,你去买吧。”

      我挂断电话,挑挑拣拣买了几斤五花肉,还有一些鸡肉,又去速冻产品区买了一些半成品。

      当然,还是得喊他回来的,来买单。

      我是不可能花钱的。

      胡方白跟我拉扯半天,最后没办法,只好乖乖掏出手机,不情不愿地付了钱。

      最后东西实在是太多,胡方白一副“我花钱了不可能再让我干这么多活”的架势提议我们两个轮流搬。

      他歪理一大堆,我懒得和他掰扯,也因为自己一分钱没花直接白嫖,也不好做的太过分,所以就接受了。

      后备箱装不下,挪了一部分到后排座位上,我想离他远一点的愿望再次落空。

      胡方白用胳膊肘顶我,快没气了似的说:“我胳膊疼死了,你来…..”

      “我没车本。”

      “………”

      我低下头准备睡觉。

      “你他妈也不都会什么,连个车也不会开。”

      他显然是被气到了,第一次瞪着眼睛说话。

      他要是留了长胡子,此刻说不定也要飞起来了。

      “我干嘛要会?是你带我来的,默认你负责所有事情。”

      “………”

      “后悔了?后悔也没用,忍着吧。”

      他恨恨地扁了一下嘴,坐起身,认命地启动车子,开始往回开。

      回去比来时花了更长的时间,他一边打开收音机跟着唱歌,中间还抽出空隙,说以前的事。

      我本来不想理他,但是他说着说着就突然问我一个问题。

      我不理他,他就一直问一直问,不给人清静。

      “哎,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听到没?”

      “什么?”

      “啥什么。我刚才说自己以前也有点成就的事。合着你完全没听是吧。”

      他拍了一下方向盘,继续开口:“你要是没听见我在和你说一次。”

      “咱这几天都得一块过,怎么也得知根知底吧。我先交代了,我说完你再说,我也不欺负你个小姑娘。”

      我翻了个白眼,侧过身子看他。

      他似乎真的有再说一次的想法,我为了自己的耳朵少受些罪,赶忙回应他:“听到了,我全都听见了。”

      他马上又笑了。

      “可惜了,你说他为啥非要去赌呢。结果把自己好好地日子过没了,最后跳楼,都没人给他收尸。”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命啊,命中注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流过一丝唏嘘,,眉尾耷拉着。

      来看得出来,说到这件事,他确实很沮丧。

      之前王荃松给的材料我都看过了,所以我大概猜出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的是他自杀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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