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不可挡》非昨夜

65、第 65 章

　　姜果儿拿到红包，兴奋到忘乎所以，跑出房间想出门炫耀一下，迎面看见来人，猛地顿住脚步，吃惊大叫：“陈熙哥！！！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你们今天要……出柜？”
　　最后两个字她有意降低了声调，几乎只有他们几个听得见，但还是被宁姜从身后猛地捂住嘴巴，没捂着嘴巴的那只手冲她伸出一根食指，用力地嘘声道：“嘘！闭嘴！别乱讲！”
　　姜果儿惊吓得猛点头。
　　宁姜松开她，姜果儿嘿嘿了几声，正准备从陈熙身侧下楼，忽的顿住，奇怪道：“妈，你怎么也上来了？”
　　舅妈眼角的皱纹里多少浮起一丝尴尬来，只说：“果儿，你爸爸在下面厨房忙着，你去帮帮忙。”
　　姜果儿一脸不情不愿，推脱起来：“啊，干嘛就使唤我啊？宁姜也在啊。”
　　宁姜注意到这边，立马点头说：“那我下去帮忙吧！”
　　陈熙察觉到什么，但瞧见宁姜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想帮忙，便也继续沉默着。
　　果然，舅妈意识到这两个家伙毫无眼色，便直接说：“姜果儿，你下去，我有话跟他们俩说说，你快点，别让你爸上来。”
　　俩兄妹这才醒悟。
　　姜果儿听话点头：“哦……”说完还不忘回头看了几眼，才慢慢下了楼。
　　三楼只剩下舅妈和他俩，空气忽然安静下来，舅妈不是很自在地指了指其中一间房，说：“我们进去聊吧，舅妈就是想问你俩点事儿。”
　　宁姜和陈熙闷头进了小隔间，待两人进去，舅妈又特地把门给锁上了。
　　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宁姜一颗不上不下的心此刻逐渐下沉。
　　“你们俩，哎，那我就直接问吧，宁姜啊，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是……那种关系吗？”舅妈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只能含糊其辞但又心如明镜地问。
　　“嗯。”宁姜毫不避讳地承认道。
　　陈熙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宁姜伸手拦住。接着宁姜便格外直白地说：“舅妈，我们在谈恋爱，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因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儿，我们已经做好了一直谈下去的准备，以后也不会改变了。”
　　陈熙愣愣地盯着宁姜。
　　宁姜的大眼睛像水一样纯粹干净，总是能将他所有的心思暴露无遗，此刻，那双纯澈的大眼睛里涌动的全是对于他对于未来的坚定。
　　陈熙抿起唇，又忍不住抬起唇角，几乎是下意识地牵起宁姜的手，将宁姜柔软的手指全部插进自己的指缝间。
　　舅妈叹了口气，本想确定一下自己完全不敢想象的猜测，却没想到，对面这孩子的回答直接让人死心。她自然是想劝的，这怎么可能呢？她甚至在担心，是不是因为他们对孩子的关心不够？导致这孩子长时间没有得到长辈们充分的关爱和正确的引导，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可此刻说什么也显得无力了。
　　她一向慈眉善目的脸上此刻浮起的却是深沉的疲惫和自责，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宁姜瞧见舅妈的表情，心底无比愧疚，眼睛不禁泛酸，他觉得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舅舅和舅妈，他们俩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要不是因为有他们俩的存在，宁姜甚至没办法走到现在。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了，就这么直戳戳地刺向对他好的人，连一句委婉的话都不会说。
　　“对不起……”
　　“舅妈，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不怪宁姜，是我想跟宁姜在一起，这辈子都不想跟他分开，您要怪就怪我吧。”陈熙在宁姜道歉的话刚一说完便道。
　　舅妈拖着声音沉重地回：“我怪谁都没有用啊孩子们，生活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还小，哪里懂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的苦，但我也没办法啊……我也是希望你们好的，但我现在只能跟你们这么说，这件事我知道也就罢了，宁姜啊，你可千万不要让你老舅知道，他是不可能好好听完你们这些话的，你也别怪他，就当是舅妈诚心给你这个建议好了，你别说，能瞒着就一直瞒着，咱们也不是演电视剧，你老舅那个脾气，你别试探他。”
　　宁姜闷头点了点，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在老舅家吃完年夜饭，俩人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寒冷的年夜里，四处都是灯火通明。
　　不知是哪里传来了小孩子们偷偷燃放的爆竹声响和接连而起的大笑声。
　　没过多久就传来大人的训斥声——“大门口放什么鞭炮？你们家长是谁？我挨个找啊！一个都别跑！”
　　笑闹声四散远去，爆竹声却肆无忌惮地继续闹腾。
　　陈熙和宁姜被这些声音感染，俩人只对视了一眼，便不知所谓地笑了起来。
　　“我小时候就是其中一员。”宁姜毫无自觉地嘚瑟道。
　　“看得出来，现在还想玩嘛？”陈熙柔声问。
　　“必须的！”宁姜立马来劲，抓紧了陈熙的手，拉扯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语气也兴奋起来，“跟我来，带你去买好东西！”
　　俩人原本是在一条宽敞的大道上，七弯八绕，宁姜把陈熙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小巷子又窄又深，路况复杂，陈熙惊叹于宁姜的记忆力，他居然成功地把自己带进一家专门卖烟花爆竹的小店里。
　　小店卖得隐蔽，需要先穿过外面卖零食饮料的摊子，走进里面的一间房，才能发现内有乾坤，光烟花的种类就琳琅满目，旋转的、喷射的、手持的、吐珠的、烟雾的……一应俱全。
　　宁姜挑选了几款，结完账，拉着陈熙来到一条僻静的小河边。
　　夜色深沉，走过来全靠俩人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支撑。
　　“其实你可以点一根仙女棒。”陈熙笑着提醒。
　　“啧，那不行，得有仪式感，到了地方再点。”宁姜坚持道。
　　“嗯，好的。”陈熙回。
　　河对面就是灯火如同繁星的城市夜景，而河岸另一边，只有一片安静浓烈的黑，连一丝的影子都无，他们俩就这样隐匿在这片静谧的黑夜里，开始点燃第一束花火。
　　“哇哦！！！”宁姜兴奋地大叫起来。
　　陈熙被宁姜的叫声感染，也敞开了笑。
　　“哈哈哈哈——还有！”陈熙把手中的烟火递给宁姜，让宁姜点燃它们。
　　黑暗里亮起一束光，光亮越来越明显，渐渐的，又亮起一簇一簇的火光，愈发耀眼。
　　“快点快点，一起点！把这里照亮！你信不信河对面也能看得见？”宁姜愈发兴奋躁动。
　　“好，我跟你一起。”陈熙道。
　　俩人一起把烟花围成一个大圈，再用手中的仙女棒，跑着绕着烟花圈逐个点燃。
　　最终烟花纷纷冲向天际，周围越来越亮，逐渐亮如白昼，天空也像绽放了一场缤纷花海，灿烂而盛大。
　　宁姜就在这时凑近陈熙，陈熙在下一秒吻了上来。
　　年夜里，烟花见证俩人的拥吻。
　　直至周围光芒黯淡下来，黑夜将俩人重新包裹，他们依然在四寂无人的黑夜里相爱。
　　分开时，宁姜说：“其实我刚是想说话来着……”
　　一句话破坏掉所有气氛。
　　陈熙却也不恼，反倒笑起来：“现在说也不迟。”
　　“我想说，我小时候就住在河对岸，那会儿我经常趴在窗户边往外看，偶尔能看到河对面会有一些小火光，我当时就好奇，到底是谁？他们在那儿干嘛？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玩？”宁姜眯着眼似乎在疑惑。
　　“哦，所以你才来这里？那你现在想通了吗？”陈熙饶有兴致地问。
　　“没有，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到底在干嘛？不过毕竟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后来我就搬家了，离这边也远了，但那会儿我就发过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来河对面玩一把大的，把这边照得更亮一点，因为河对面是看得到的，他们今天肯定知道我们在这里玩儿，而且玩得很爽，嘿嘿！”宁姜一脸单纯道。
　　陈熙静默下来，认真地看着宁姜的眼睛，发现宁姜好像真的只是在说一件极其幼稚的事儿，但听在陈熙的耳朵里，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只不过在他看来，他不在乎谁看得见，他只在乎光会洒在他和宁姜身上，没有光，他就自己制造光源，或者，他来当宁姜的光。
　　往回走的路上，夜色更浓，寒意更重，宁姜脑袋裹进围巾里，双手插进口袋。
　　“现在去哪儿？”陈熙问。
　　“就近找个酒店应付一晚，太冷了都！”宁姜随意地做了个决定。
　　“好～”陈熙应道。
　　这一年便过去了，在一个陌生的酒店里跨了年，但没有哪一年比今年更让宁姜明白，人生归处到底在哪儿。
　　“新年快乐，陈熙。”宁姜冲着陈熙龇牙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