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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安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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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鹿溪午跟周迩远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但赛况胶着难分高下,在最后一波高地保卫战中,sad团战切入的时机简直把握得妙到毫颠,鹿溪午这个脆皮在对方集火下瞬间蒸发。
缺少后排的收割,周迩远实在是凑不够输出,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风回打破了水晶。
齐光茂赢了,但赢得并不痛快。
对面的鹿溪午摘下耳机,转过头兴奋地跟周迩远说着什么,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一场比赛的输赢。
大厅的积分屏幕上的排名实时变动,deer在榜首称霸了许久,终于往下落了一名。
齐光茂捏紧了右手,他心里明白:结果虽然看似是自己赢了,但就赛场表现来说,鹿溪午真的无可挑剔,他已经做到了能做的全部。
哪怕是自诩高手的齐光茂,都不得不承认鹿溪午在异界这个游戏上的造诣。
一场比赛下来,鹿溪午对周迩远的兴趣大增,他很久没有这种打得分外流畅的中野联动了:“teacher,有空我们一起双排吧?”
周迩远有些腼腆地挠挠后脑勺:“好啊。呃,那个……我能找你签个名吗?”
鹿溪午眨眨眼:“当然!我们算朋友了对吧?”
“嗯!”
虽然输了比赛,但并不影响鹿溪午的心情。打完每天的三场比赛,鹿溪午习惯性地再给自己加一组基本训练,完成后正好到食堂去吃晚饭。
徐泽端着餐盘坐在了鹿溪午身边:“今天晚上有复盘会,你跟张风回说说,别迟到了,你们是主角呢。”
“知道,我会提醒他的。”
这还是集训以来的第一次复盘会。
穆哲言的复盘风格跟徐泽很像,都是一样的直言不讳,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齐光茂在比赛指挥时犯的错误被穆哲言一帧一帧地扒出来,放大了,揉碎了,讲出来。
美洲的俱乐部不会有这样的复盘,齐光茂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公开处刑一般的痛苦,像是被老师责骂得抬不起头的小学生。
鹿溪午跟周迩远是今天的会议中唯二幸免于难的人。
“deer的操作很果断,战场的嗅觉很敏锐,保持这个状态。至于teacher……明天再跟pound一起,你试试射手。”
周迩远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鹿溪午,他们说好了要继续双排的……
鹿溪午给周迩远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他大概能猜出教练组是想测试周迩远的兼容性。
穆哲言把明天的团战安排宣布了,阵容里有许多没见过的新组合,看来是教练组想要实验实验想法。
会议一开就没完没了,直到散会时,鹿溪午才反应过来跟贺存约定的通话时间早就过了。
张风回打了个哈欠:“刚才教练说现在信号会开放半小时,你还不抓紧时间吗?”
鹿溪午匆匆朝张风回挥挥手,拿着手机小跑出了会议室。
“他这是干什么去?”徐泽一脸疑惑。
“你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述给他。”张风回半眯着眼,眼看要睡过去,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听徐泽说话。
“是明天的比赛,你告诉鹿溪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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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拨电话的瞬间,对面就按了接听键:“溪午?”
“学长!对不起,我刚才临时有个会……”鹿溪午愧疚地低下头,“下次要是过了时间你就别等了。”
“没事,我又不忙,而且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贺存的声音透过话筒依旧听起来温和可靠,“对了,今天我去给你挑了几件衣服,让他们明天送过来,你先看看喜不喜欢,不行就换。”
鹿溪午抿嘴一笑:“我就是随口一说的,谢谢学长。”
“这个季节得多穿些,别着凉。”
“知道知道!”
鹿溪午靠在栏杆上,絮絮叨叨地跟贺存说着今天的事情,说比赛,说排名,说新朋友,甚至是今天的晚餐:“……回锅肉看起来好腻,我一块也没吃——对了,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呀?”
贺存住在滨海市中心的顶层复式公寓里,从卧室飘窗俯瞰就是灯火辉煌的夜景。这样的视角本意是带给人一种凌驾他人之上的快感,但贺存却只能从中体会到渺小和无力。
飘窗边,贺存的手边摆了一罐啤酒,手机正开着免提,晚风习习吹来鹿溪午的声音。冰凉的酒液滑进食道,落进空荡荡的胃里。
空荡的胃可以被酒精填满,但心里的空洞却被呼啸的北风刮过,不疼但却很茫然。
只有鹿溪午的声音在真切地传来,那是独属于小斑比的慧黠明澈。
贺存无奈一笑,随口把今晚银泰商厦里那顿不欢而散的晚餐菜单报给鹿溪午听。
“唔……你今天是跟其他人一起吃饭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
“有山药,你过敏的呀,之前我们点菜你都从来不吃的。”
鹿溪午的话语让贺存放下了啤酒罐,他举起手机凑近唇边,湿热的呼吸在手机表面渡上一层白雾,似乎这样他就能离电话那头的人近一些。
“你还记得。”
“你跟我说过的,我怎么会忘?”鹿溪午抿了抿唇,察觉出一点不对来,“学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你别骗我,我们说好不隐瞒彼此的。”
被鹿溪午一句话堵回来的贺存叹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也要听。”鹿溪午语调铿然。
贺存只好用了一种委婉的说法,把今晚发生的事三言两语地说了,末了还补上一句:“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鹿溪午目露担忧,他是能体会此时贺存的心情。被至亲的人这样对待,实在是太残忍的一件事了。
“学长,你别难过,还——”有我呢。
鹿溪午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关闭的信号强制截断了通话。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鹿溪午低咒一声,原地站立了半晌,捏紧了手机看向还没熄灯的教练组,目光坚定地走去。
贺存没有听到鹿溪午的完整回答,便听见了电话那头熟悉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又到半个小时了。
每到这时,贺存总有一种牛郎织女的错觉,每天通话的半小时就好比鹊桥,时间一过,喜鹊就呼啦啦地飞走了,徒留一地鹊毛。
贺存又狠狠灌了一口啤酒,把空罐子捏瘪,隔空丢进垃圾桶里,这是他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举动。
心里越发空落起来。
贺存只感觉轻飘飘的酒精已经进入了他的大脑,整个人头重脚轻的,连对时间的流逝都感知不大清晰。
直到门铃声响起。
贺存打开门,却见到了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学长。”
贺存握住门把,满目惊讶:“你怎么……?”
“集训基地只给我三个小时,除去路上来回的两个小时,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确定要让我站在门外吗?”
鹿溪午喘着气,头发凌乱地支棱在头顶,额头上有一层薄汗,一看就是赶路过来的。
贺存动作僵硬地让开身子,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怎么过来的?封闭式训练应该是不让出基地的吧?会被惩罚吗?
鹿溪午靠近时就闻到了贺存身上淡淡的酒味,他心疼地抓住贺存的手,满目的担忧都掩饰不住:“学长……”
“没事。”贺存很快便回过神来,用纸巾温柔地擦去鹿溪午额头上的薄汗,“你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你。因为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鹿溪午直视着贺存的眼睛,目光盈盈宛如潋滟波光。
贺存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烫了一瞬,手指很轻很轻地拂过鹿溪午的眼尾,急切想要做点什么把心里的空洞填补上:“那你是想来做些什么呢?”
“贺存,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鹿溪午第一次叫贺存的全名,他像一只来安慰人的猫咪,不大熟练地蹭着人的小腿。
“我也可以保护你,守卫你,记得你的喜好,知道你的忌讳,会跟你说晚安,会提醒你天冷了加衣服,会关心你的身体……”
“所以你别难过,你想要的爱,我都可以给你,比别人还多,行不行?”
贺存的眼眸幽深晦暗,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直直地注视着鹿溪午,跟他平时的眼神大不一样。
“……你想清楚了?”
鹿溪午被贺存这样看着,心里直打鼓,他有些急切地解释:“我记得你说的话‘不要年少的惊艳,不要后辈的仰慕,不要吊桥效应里的依赖’。可是……可是这些都是源自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所以我才惊艳,才仰慕,才依赖,对象都是你,只是你。”
“……只是我?”
“只是你!”
鹿溪午眼睛越发明亮滚烫,仿佛飒沓而来的流星,呼啸着填满了贺存心底的空洞。
贺存终于从鹿溪午的话中得到了他渴望已久的,独一无二的偏爱。
他眼眶微红,凑近了鹿溪午的唇角,声音沙哑低沉:“我终于可以吻你了,对吧?”
不等鹿溪午点头,贺存已经欺身而上,炽热的呼吸喷洒,所有的话语都被一吻封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拉出两道交叠的修长身影。
孤独的灵魂终会在尘世中找到慰藉,用以互相取暖渡过漫漫的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