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 红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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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亚？
是他吗？没有听错？
伯里斯只是在胡说，不要相信，快杀了这个混蛋，用他的血来清洗那些耻辱！
杀了他！杀了他！
就算真的是那个家伙又怎样？不就是个卑鄙的骗子么？死都死了这么久了，与自己何干？还管他干什么？为什么要为这毫无根据的话慌乱无措成这样？
杀了这个混蛋！别犹豫了！
动啊，为什么下不了手？为什么双手不听使唤？
其实，身体在听到那个名字的同时就早已彻底停止了运转，根本就拿不出一丝力气来按下手中剑。
不行，还是想知道，就算只有万一的希望，也想要知道……
投去疑惑的视线，动了动嘴唇想要追问，伯里斯却已经乘机拨开剑尖，用血淋淋的手掌护住了胸口。看见塞西尔此刻的神色，他就知道自己确实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把你带出来后我又回了陵墓里一次，打开了王座上的盒子，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像是没有听懂，塞西尔依旧保持着握剑的姿势，迷惑地看向伯里斯。
他在等自己继续！知道塞西尔暂时不会下手，伯里斯松了口气，继续说：“无论你信不信，那盒子的东西在我看完后就化作粉末消失了，除了我，世间再没第二人会知道，现在只有你可以救我，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王座上的东西吗？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谁知道伯里斯是不是在胡说。尼亚能有什么秘密？他不过就是迷恋国君这个地位罢了，终于实现了愿望得到一切后就觉得自己碍手碍脚，跟了他这么多年自己还会不知道？这样的他还会有秘密？都是一样的，召魔使都一样，人类都一样！根本不可能有那些所谓的隐情！借口！全都是借口！为了满足野心欲望的借口！
可是，明明知道，却为什么却还是没办法下手？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长久的沉默，久到伯里斯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后，塞西尔终于发问。可刚想要回答，伯里斯被骤然降临的狂风彻底湮没。
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耳边只剩下烈风的呼啸。
红岚出手了！
狂猛的气流刮得塞西尔睁不开眼，黑暗中隐约有一股力量在将自己带离伯里斯身边。那强大的力量叫他根本无从抗拒，很快塞西尔就感觉到自己漂浮了起来，而更让他慌张的是身体刚离开那，前方的风就加剧了数倍，狂乱的激流卷起了大量的沙石，只轻轻擦过就在塞西尔身上割裂出伤口。不难想象这风的力量有多么巨大，只怕伯里斯很快就会被红岚的力量撕成碎片。
不行，还没问到答案，他不可以死！
被红岚推开一段距离后，力量就渐渐消失，塞西尔长出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却已经看不见伯里斯的影子了。眼前只余一团浓黑的雾气，仅仅几步之遥，却是另一个世界。那黑雾纠结成球状，将伯里斯所在的地方彻底覆盖。里面厚重的阴影遮蔽了所有视线，除了涌动的气流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红岚是风系的使魔，这个法术是……绞杀之风！
疯狂旋转着的气流不断地绞入周遭的草木沙石，又将它们粉碎后抛出，如同是在对塞西尔嚣张地昭示着自己的威力。
红岚要杀了他！
“住手！快住手！”不行，伯里斯还没说出知道的事情，不能就这么死了！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力量驱使着，明知道前面那风球极度危险，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里边跑。
尼亚留下的讯息，到底是什么？
唯一的念头彻底霸占了塞西尔的脑海，让他再也顾不得其他。
不论过了多久还是无法脱离你的禁锢啊，尼亚，只要沾上你我就会乱来，也难怪当初你会受不了，可惜现在的我也一样，不管多久都还是改不了……自嘲地笑笑，塞西尔毫不犹豫地跨入风球的攻击范围。
刚沾上那黑色风球的边缘，身体就瞬间被巨大的力量卷入其中。那一刻塞西尔甚至开始怀疑，这么恐怖的力量，只是沾到边缘这个身体就无法承受，里面的伯里斯还有可能活着吗？自己是不是又做了无谓的蠢事？
好在答案立刻就呈现在了眼前。
剧痛刚刚袭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风停了，就在塞西尔被卷入的那一刻，黑雾彻底停止了运转，像是被另一股风驱赶着般迅速散去。
终于，连阻隔视线的尘埃也彻底消散了，只留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伯里斯。
挥散还在眼前漂浮游移的沙砾，塞西尔捂着口鼻冲了过去，有些畏惧地审视着这个浑身都被沙石割得鲜血淋淋的人。
那个法术的力量本可以轻易将他撕扯成碎块，要是来得再晚一点，只怕自己再也看不到伯里斯的人形。不过，就算在这时候停止，也已经无法保证他还活着了吧，绞杀之风的残忍凶暴塞西尔再清楚不过……虽然也想过用这招来对付伯里斯，可那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呆呆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伯里斯，塞西尔实在提不起勇气再去确认他的死活。
“他没死，法术还没完全施展开就被你打断了。”
极为陌生的低沉声音在塞西尔脑海里响起，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那声音是属于红岚的。没有足够的力量，使魔绝无可能说话，连曾经还在本体里的自己都无法办到，想不到获得解放后的红岚竟然能强大这么多！塞西尔有些意外，却又没什么心思去追问，他现在只挂念一件事。
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会，果然只是擦伤比较多，确实没有性命之忧。
“快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知道他死不了后，塞西尔急迫地揪起伯里斯慌张提问。没有时间了，就算红岚不出手，凯也是一定要杀伯里斯的，他不会对帝国的秘密之类的东西感兴趣，伯里斯在他面前根本没有继续存活的理由。
必须在凯下手之前得到答案，绝不能让伯里斯把秘密带进坟墓。
有些痛苦地喘息了一会，伯里斯终于出声：“我……可没那么傻，现在说了……必死无疑，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再慢慢告诉……你……”
“你！”带你离开？怎么可能办得到，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塞西尔急得两眼发红，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凯要是来了，那伯里斯所说的一切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没办法，那是我唯一的筹码，说不说都是死……其实你才是最想杀我的人吧，哈哈哈……咳咳……”声音越来越虚弱，伯里斯说道最后甚至咳出了血来，但是为了让塞西尔相信自己，他还是坚持继续，“他为了防止你离开，还在王宫里留下了召回的方法，但是他又……担心……咳咳！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困住你，他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想要伯里斯一口气通通说完，却又害怕此刻虚弱的他会突然死掉，不知不觉双手都开始颤抖，塞西尔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伯里斯到底看到了多少？尼亚究竟想要做什么？自己还要被这些人愚弄多久？
“叙旧情可以到此为止了吗？”
终于，身后凯冷漠的声音宣告了他的到来。
“现在……我什么都不会再说……咳咳，你不想办法救我……那我就带着这个秘密去见先王……”伯里斯的眼里虽然有着畏惧，可更多的却是威胁，塞西尔实在不明白他哪里来的把握，不过，或许伯里斯确实是对的。
听到挥剑的风声，塞西尔猛地转过身去，剑尖已经已经逼到近前。
凯的眼里满是恨意，他恨不得立刻结束伯里斯的性命。
“别杀他！”
脑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挡在了凯与伯里斯之间，挡在了剑尖前。
剑停了下来，凯惊愕地看着眼前这用身体保护伯里斯的人，再也无法动作。
“我不会让你杀他的……”现实与记忆里的景象重合，那是从小到大唯一一次被修利尔如此敌视，“你还要夺走我多少东西才罢休？他若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自己和修利尔是什么时候开始越走越远的？明明曾经只有彼此，为什么后来却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修利尔，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要维护他？他只会害你啊！
不由得，说出了和当时一样的疑问，凯已经分不清记忆与现实。
“我不会让你杀他的……”现在的修利尔也用着相似的神色，说着同样的话。
“修利尔……修利尔……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他？是他要杀你的……是他……没有他你就不会……”
剧烈颤抖的手再也无法握住剑，凯痛苦地抱住了头，不肯再看向塞西尔和伯里斯所在的方向，“不对，不对，你没有死，他也没有……不对……哪里出错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根本没有料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塞西尔也很意外，不过凯早就已经有些疯了，看见顶着修利尔壳的自己肯定多少会受些刺激。又等了一会，凯依旧只匍匐在地喃喃自语，抬头再看不远处的红岚，它似乎也感觉到塞西尔的疑惑，轻飘飘飞了过来，停在凯身边。
以为红岚还要出手，塞西尔警惕地再次挡在伯里斯身前。可出乎意料的，红岚只是放出一道小法术，砸在痛苦不堪的凯身上，让他彻底昏了过去。
“他这样下去会疯掉的，还是先冷静冷静。”红岚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又见面了，我的同族。”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再跟使魔说过话了，塞西尔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记忆里他可从没与任何使魔和平相处过。
“你是我来这里后第一次见到的使魔呢，我从没有想过会是以这种形态。”
果然，没有经历过当初那种世界的使魔和召魔使都一样，天真得可爱，塞西尔看着红岚那闪着金光的眼睛，有些好笑，“你的能力是什么？”
毫无警惕性地，红岚就回答：“我的力量可以分割，转移给人类，但是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而且还有变异的危险……要不是遇见凯和修利尔的时候他们都生命垂危，尤里安无法救治，我也不会选择分割力量给他们，凯还好一点，有了很强的感应力和行动力，但是修利尔的预感和诱惑就……听说很糟糕。”
果然那奇怪的诱惑是因为魔力啊，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红岚的这个能力还真不错，要是能归为己有……现在已经没有力量了，还想这些干什么。打断妄想，塞西尔扬了扬嘴角，笑起来，“要是我在本体里，肯定会把你给吃掉，我的能力是吞噬和继承，看见有趣的使魔就一定会吞下去，这样我就可以拥有同样的能力。”
红岚眼里的金光瞬了瞬，却没有丝毫惊慌，“可你现在可没有任何使魔的气息了。”
“既然已经选择了告诉你，那我就肯定没这么做的打算，没错，我一点力量也没有。其实我从没跟同族这样说过话，感觉还挺不错。”比起认识的那些人，还是红岚给塞西尔的感觉好得多，毕竟是同族吧，莫名就有些亲切。
“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还有机会跟同族说过话，很奇怪啊，不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样子……尤里安说过他也只是探索古籍的时候偶然把我召出来的，召魔使本来早已从这片大陆消失了，我也没可能再见到同族。”红岚眨着眼睛，似乎是因为想起了他的主人而有些黯然。
原来如此，也难怪他会乖乖遵守契约，尤里安恐怕根本不会那些其他召魔使的卑鄙手段吧，半吊子的召魔使，半吊子的使魔，要是在以前，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可是，为什么会有些羡慕……
“对了，你的召魔使也已经……为什么还没能回去？”
“你不是也没回去么？”看着红岚，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塞西尔倒是很想跟它多聊聊。
扬起头看了看封印结成的方向，红岚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我舍不得离开这里，还想再回月光城去陪艾米……而且，尤里安很挂念凯和修利尔，我想，或许等你离去，我还能再给这个身体力量，让修利尔回来。”
他的灵魂已经离开太久了，根本不可能复活，你这样只会制造出怪物……本来很想这么回答，可是塞西尔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听红岚的意思，倒是想要留下来帮自己，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
看向还在喘气的伯里斯，塞西尔抬手摸了摸红岚的喙，问：“那么，现在可以带我们离开了吗？”
“等等，我还有些东西没有确认……”
到底伯里斯所说的是真是假？那王座上究竟有什么？不行，不去确认一下始终不放心。
“我离开一下，请你不要伤害他。”
“可以。”
看见红岚安静地蹲回了凯身边，塞西尔拔腿就往王陵赶回去。
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急迫过，却也没像现在这样失望过，伯里斯没有说谎，王座上的盒子打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盒壁上密布着的咒文证实了他的话，那是一个破坏性的法术，用来保密的。盒子里东西只能被第一人看见，之后就会消散。尼亚，你当时到底留下了什么？失落地退了回去，也看见了王座前隐约可见的凹凸刻印，拂开灰尘，却发觉那些字已经被凿坏了，文字内容七零八落，根本看不清，这是谁干的？伯里斯么？他怎么能这样做？
不甘心一无所获，在附近仔细查找了一次，没有收获。又摸进地下本体的埋藏处去，不死心地再次尝试唤醒本体，依旧毫无成效。他的气息依旧如此近，可是举目望去，空荡荡的地下没有丝毫尼亚的影子。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死了这么久还要来束缚我的所有？
无声地叹了口气，塞西尔不得不失落地离去。
我不会放弃的，只要还有机会，反正我也没什么可失去了……
再次回到外面，天色已经阴暗了不少，不想再停留在这里，塞西尔走到红岚身边。
“走吧……”
疾风掠过，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红岚背上，身侧还躺着凯和伯里斯。等飞上天去再一边踹一脚那该多有趣！这么想着，塞西尔推了推伯里斯，却发觉他被红岚的力量固定得很牢。
“不用担心会掉下去，完成契约后我强了好多倍，以前风大的时候都不能飞，要是红雾散了我就会摔下去……”
那是因为你吃的东西太差劲，力量才会弱成这样，也亏得你主人有些本事，不然到死都只是最差劲的废物使魔。想是这么想，却不会说出口，其实红岚这样也挺不错，没什么忧虑，还能得到召魔使的解放，真是让所有的使魔嫉妒。
还在发愣，红岚已经腾空飞了起来，它的速度极快，迫使塞西尔不得不紧紧伏在它背上来躲避狂风。这家伙强了何止数倍啊，以前飞起来根本就只是飘，跟现在比起来全是是爬的速度。果然，得到主人的全部力量后会发生根本的改变，要是那时候尼亚没有改契约，自己可以变得多强呢？无法想象吧……不过想了也没用，他到底也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召魔使，不会给自己机会啊。
“又看见那些神官了，要去帮他们吗？”突然，红岚减缓了速度，开始在空中盘旋。
试着探出头去，却只能看见紫色的浓雾，里面依稀有一些法术的光芒。看方向，他们是已经发觉封印被修复，打算回程了。
“不用，我们去月光城……”话才说一半，塞西尔就感觉到衣角被扯了下，侧目看去，伯里斯正动着嘴唇说什么，风的呼啸声太大，这个距离已经无法听清。担心他要讲尼亚的事，塞西尔立刻凑过去，却听见伯里斯一字一顿地说：“去艾尔梅拉斯……我要召集部下……”
“为什么要听你的？等到了月光城，我有一千种方法逼你说出来。”现在情况已经逆转了，有了红岚的帮助，大可直接杀回王都去，找回力量是早晚的事，根本不需要再听这家伙胁迫。
艰难地吸了口气，伯里斯脸色不变，“王都的大结界连以前的你都可以困住，你以为就凭它……进得去？绝不能被塞纳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和意图！我有其他办法……听我说……”
“要是塞纳知道了你在修利尔这，他立刻就可以完成召返的咒语把你弄回去，那你之前做的一切就都白忙了！我说过……我们可以合作，要回王都的方法还有很多……我绝对可以让你光明正大地回神殿，那些契约，我可以统统毁掉……”
死死地看着伯里斯的眼睛，他是如此的坚定，塞西尔没有在里面找到丝毫游移，看来伯里斯真的还知道些什么，在那之前，再听听看吧，反正现在也不怕他耍什么手段。
无奈地叹了口气，塞西尔轻抚红岚的脖子，指挥道：“好，红岚，我们去艾尔梅拉斯。”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红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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