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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四章 晴月硬留毓庆宫 透露身孕欲翻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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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这事,所以即便都要走到了毓庆宫门口,晴月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是蓓兰喊一声道,“贵人,小心台阶”,才看清这赤色大门,在夕阳的照映下显得有些明亮得刺眼。
候在门外,等蓓兰前去敲了门。
开门的是禄公公,见屋外站着的两人,有些讶异,只是多年侍奉在皇后身边早已学会将所有情绪都不显声露色,笑意盈盈地问道,“如贵人可有事?”
晴月也不急着闯入,只是回一声,“想着几日都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怕娘娘怪罪,今日特意前来,”这毓庆宫里已是传来琵琶声响,禄公公见晴月似是有意停了话语听将着,便微微测了脸往宫门内看,幸得这庭院中腊梅翠竹相得益彰,能够将屋内场景遮蔽得严严实实,晴月牵扯一丝嘴角笑道,“不过皇后娘娘倒很是有雅兴,这天色渐晚,倒还叫了乐师在宫中演奏取乐,好不热闹呢!”
今夜皇后在毓庆宫设宴,邀请皇上同东宫诸位妃嫔、贵人共度,本就未大张旗鼓,只是蓓兰恰好与那东边宫门的宫女太监闲聊才无意得知——这禄公公自然不知道其实晴月早已明白内里情况,不过是变着法子想要掺和一脚。
“皇后娘娘这会儿可不方便呐,”禄公公有意搪塞,“今夜皇后娘娘有客人,如贵人不如明日趁早再来?”只是因着心虚,就连往日里跋扈的气势都虚弱下来。
晴月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只觉好笑,“皇后娘娘这招待的是什么贵客,竟还如此铺张又神秘?”嘴上问着,身子却已经要略过挡着门的禄公公,想要从身后那道缝隙中穿过。
“诶诶诶,如贵人……可不能进去……”禄公公眼见着要拦不住,但又怕皇后因此怪罪,便拼死抓了门沿,生生叫晴月闯入不得。见这禄公公态度如此强硬,晴月心想必定是皇后此前交代不得声张今夜的聚会,以免叫自己同纯贵妃来捣了乱。
皇后老谋深算,自知小圈子聚会的重要性——将东宫的妃嫔贵人不时聚拢在一起,一方面笼络人心,固化阵脚;一方面又以后宫设宴的名头邀来了皇上,叫他人看看自己是多么的有面儿能够替她们多安排面圣机会。
一场宫宴,一举两得,因此断是不能出了差错的——而这最大的差错,便是西宫的两位,纯贵妃同如贵人。
禄公公死死扳着大门,晴月当然也没想着真当要硬闯,自己堂堂一个贵人,倘若真与这奴才起了冲突,那才是真正的失了身份,要叫皇后一行人看了笑话。
便只是身子挨近了面前的人,腿脚一崴,假意摔倒在地上。
“贵人!”蓓兰本就担心晴月这般强横要伤着了自己,如今见到这场景,便喊叫着上前紧忙扶住已是在地上摸着脚踝处的晴月,又抬眼直勾勾地盯着禄公公,“禄公公,您怎么能这样推搡如贵人!”
这禄公公是毓庆宫的大太监,平日里也没少对这后宫各宫里头的奴才们厉言教训,蓓兰虽未与他接触,但也听过一些厉害传闻——只是现在见晴月被欺负,护主心切,也顾不得那些告诫,便质问出声。
“这如贵人分明就是自己跌倒,怎么就成我推搡了?”虽是在毓庆宫的地盘,这永和宫的如贵人又不得宠,但禄公公纵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承担这以下犯上伤害主子的罪名,此时被蓓兰这样一对峙,都有些慌张起来,连连矢口否认,又紧忙伸了手帮着蓓兰从地上扶起晴月。
也是正好,恕妃正从不远处缓缓走来,兴许是见着晴月正被堵在毓庆宫门口,便加快了脚步,待到跟前,眼见还有禄公公在,便嗤笑一声道,“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晴月妹妹,怎么,在这毓庆宫扭着脚了?”见晴月低垂着一张脸,身边又只剩蓓兰搀扶着,继续说道,“妹妹身子骨单薄,就不要来这毓庆宫气望的地儿了,就听姐姐一声劝,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有些福气可不是人人都能受得,小心烧着了自个儿……”说罢,便又冲禄公公点头示了意。
那禄公公回应着便让开了一条道,恕妃面上落着一丝讽意,由身边的宫女搀着迈入了毓庆宫门,下颚微抬着,连个正眼都不再看晴月二人。
“禄公公,这般区别对待,晴月不肯答应。”晴月目送着恕妃入了毓庆宫内,倒也不显得急恼,只是抬着假意扭伤的脚,干脆半倚在门上——这会儿恕妃应是已经入了屋子跟皇后诉说门口的事,况且天色渐渐暗淡,相信再过不久皇上便要朝毓庆宫而来;皇后是定不想叫皇上撞见一个贵人在自己宫门口被奴才为难的,即便是如贵人。
果然,禄公公面色温和地僵持时候,从拱门里钻出一个小太监,伏在他耳畔碎语几句后,那禄公公便又正了脸色,见晴月依旧是笑脸,又干咳两声,“既然如贵人如此执意要向皇后娘娘请安,那便请进吧。”只是话音刚落,就先顾自转身入了门内。
晴月望了蓓兰一眼,也跟着踏入了门,只留蓓兰还暗自奇怪怎么方才晴月明明崴了脚要摔在地上,此刻却又走得这般利落。
屋堂内已是摆了左右四桌,正面着大门上三个台阶,又是方正地摆了两方桌椅。
左边前方已是坐着恕妃,见晴月入了屋子只是不屑的嗤道一声,便别过脸去不再言语,皇后端坐在台阶上的右侧方桌后,笑意满面,开口道,“奴才们不懂规矩,怎能将如贵人给挡在毓庆宫外呢?”边说边用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已站到身边的禄公公,而后又望着晴月,“但是话又说回来……待会儿辰贵人也要过来,倘是被皇上瞧见,估计又得不悦。”这样说着,又拿眼神看了一眼恕妃。
那恕妃领了意思,跟着说道,“听闻如贵人本事得很,克死娘亲,又克得辰贵人打小身体羸弱——这般命脉□□,也不知是福气还是祸害呢,现如今辰贵人有孕在身,皇上担忧有人害了龙胎,可是金口玉言叫某些人避着辰贵人些……”
晴月耐着性子听着,见两人都说完了话,才笑道,“这等乡野流言,晴月心想皇后娘娘定然也是不信的吧?”抬眼望着,见皇后的脸色起了变化,又接着说道,“晴月今夜不过就是想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也并无其他意思。”
皇后同恕妃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笑,端了桌上的茶盏,只是望着晴月也不再继续说话。
晴月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既然不过是来请安,那现在已是问候结束,可以自行告退——可晴月却偏偏就僵站着,既然皇后不开口逐客,也料到皇后不愿拉下身段下这般命令,那便只能由着自己“赖”在这毓庆宫,直到皇上前来。
但到底还是恕妃未能沉住气,见晴月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便直接开口道,“晴月妹妹,既然只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那现在也行完礼了,可不还赶紧回永和宫待着呢吗?非要等皇上来扫了兴致,才肯罢休?”“恕妃,”虽是点明了皇后的心意,但毕竟自己还是六宫之主,明面上得做好了功夫,便佯装和事,“虽妃嫔与贵人有位分上的差异,但都是侍奉皇上的人,又何必言语这般不和睦?既然晴月想在毓庆宫多待一会儿,那便就在边上坐下就是了。”
原本只是客气一番,熟料晴月却紧忙谢了皇后的意思,也不等对方再多说一句话,便领着蓓兰就恕妃边上的位子坐下。
恕妃见晴月这般动作,面色瞬时耷拉下来,却又因着是皇后的那番话,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端了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不过一会儿,晴辰与和舍子相继进了屋子,两人见到晴月都先是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笑意,只是与皇后请完安后,就到了对面位置坐下,谈笑风生,也不搭理晴月。
弹奏琵琶与表演霓裳舞的乐师舞女退在边上,蓓兰见她人都是有说有笑,只剩晴月坐着,心里很是不自在,却又不敢上前陪着说话,就那样站在身后,不到一会儿便起了困意,泛起呵欠。
约莫又是这样过了半个时辰,皇上才终于现身在毓庆宫。与三月前相比,模样倒是没什么大变,只是在晴月看来,与自己不过几步距离的这个男人已满是龙钟之相,简直难以想象那一夜的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境,任由他像一座山一样压垮下来。
皇上在皇后身边的位置落了座,环顾一番,才发现了晴月,只是一时间似乎未能认出,还是经皇后提点,“这位是永和宫的如贵人,恰好来给臣妾请安,便顺道留下了。”
皇上盯着晴月看一眼,思忖一阵,才发问道,“可是辰贵人的姐姐,那个如贵人?”
晴月起身应道,又望一眼对面的晴辰,只见对方正拨弄着手指,并无要多理会的意思。“朕不是已经下令,为着辰贵人及肚中龙嗣着想,不许如贵人多加接近么?”皇上似是压着嗓子询问皇后,只是这声音却能似的整间屋子的人都听得分明。
跟在这问话后边的,还有恕妃掩饰不住地一声笑意。
晴月也不急着辩驳,反倒是想看皇后将如何圆话,“皇上,”皇后笑言道,“如贵人同辰贵人毕竟是姐妹,不过是一同吃顿晚宴,这隔得远,兴许就影响不到呢……但毕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说着又看向晴月,见晴月还是咬牙不说出退让的话来,便只好把话落给了对面的晴辰,“只要晴辰不介意,皇上您也就不要再说什么了……”
“皇上、皇后娘娘,”晴辰起身回道,“晴辰也同姐姐许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这短短一聚,晴辰受得来。”
一声“受得来”,既不替晴月“会影响肚中龙嗣”解围,又能给自己落下为着顾全皇后颜面而委屈自己的印象,晴月都不禁要替晴辰这说辞感觉佩服起来。只是还未等晴辰落完座,晴月又接着开了口,“臣妾也不想就此扰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性,只是臣妾想不到,除了硬生要赖在皇后娘娘这而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见着皇上……”
皇上同皇后一时间听不明白,面面相觑,倒是恕妃一听这话便怒道,“如贵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后娘娘为难了自己将你留下,还委屈了你不成?”
晴月神色慌张,似是被恕妃这一问惊着了精神,赶紧从桌子后退将出来,一下朝着皇上和皇后跪倒在屋子中央,“臣妾不敢,只是……只是,嫔妾按捺不住喜悦,胡乱说了话,还望皇上同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喜悦?喜从何来?”皇上越听越糊涂,问道。
似是意料到什么,皇后心中惴惴不安,但已是落到了无法阻止的局势——这晴月方才受了小禄子阻挠、又受自己的冷落,都不愿回去永和宫,必定是憋了什么招数。
只不过自己碍着皇后的架子,不方便直言驱逐,想来是坏事了。
晴月嘴角挂着浅笑,抬眼显示望了一眼神情严肃的皇后,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不敢欺瞒皇上同皇后娘娘……嫔妾,其实已是怀有身孕二月有余……”
皇上很是一怔,这后宫嫔妃怀有身孕一般在一月左右便会请了太医院把脉问诊,怎的这如贵人二月有余自己竟还不知情?
“如贵人,这种大话可不是随便能讲!”恕妃见皇上、皇后二人脸色都大变,只是皇上震惊中透着喜悦,皇后却是异常难看,便诘问道。
“嫔妾怎敢拿这等大事来诓骗皇上……”晴月眼中碧波荡漾,端望着皇上,“只是永和宫近来鲜有外人出入……晴月身子又欠安,便后知后觉了……”
晴月这话锋一转,眼见着就要将永和宫备受打压一事吐在嘴边,皇后心中已是发急,便冲小禄子喊道,“还不赶紧扶了如贵人起来?”
禄公公边应着边小跑而下,急着将晴月从地上搀扶起来。
“多谢,禄公公。”晴月依旧是带着如在毓庆宫门外那般的笑意,起身的刹那却紧盯着禄公公的脸不放。
那眼神中,似是有了千言万语,虽不响一声,却叫小禄子读出了百千种意思。
好像在说着不甘与报复。
“又要起风波了……”待晴月站直,脸上转换出怯怯的一丝笑,禄公公心中暗道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