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瓦

6、迷失

　　小薇什么来历？她和简森什么关系？蓝瑟感觉自己出奇的八卦。仿佛此生所有的好奇细胞都在一瞬间被那个妖娆的女孩调动起来。
　　蓝瑟来到工作室调出小薇参演的电影资料细细研究。
　　小薇是加拿大华侨，参演的电影导演主创都是新人，投资是加拿大一家公司。看起来，跟简森并无关系。可她来中国的时间和简森回国的时间刚好吻合。
　　放下资料，蓝瑟疲惫沉入椅中。
　　“喂。”青木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伸出手晃了晃。“昨天的访问怎么样？下一期星光影版块内容有点空，可以的话把你的访问填上去。”
　　填什么？三颗橄榄？
　　蓝瑟翻开自己的记事本，摇头说：“没什么实质性内容。我这儿还有一个月前被你毙掉的访谈，你看看，要是可以用，我通知她下午到棚里照几组照片。”
　　青木接过记事本快速浏览了一遍。“她？”只见他轻轻摇头。“她的就算了，电影局说了封杀的。要是登了上面铁定点名批评。版面空就空着，正好有个广告商想上广告。”青木转身欲走，突然又想起什么。“简先生投了部新片，本子通过审核，这次转地上了。我跟制片方联系过，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独家专访。这个，就还交给你负责吧。”蓝瑟瞪着他，没什么反应。青木咳嗽一声，悻悻走了。
　　杜莎等青木离开办公室，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蓝瑟，你现在可是青木手心里的宝贝了。”
　　蓝瑟呆呆坐着，想笑，没笑出来。
　　她想，毕业后怎么进了电影这行？她在等待什么？她在希冀什么？
　　原来六年时间，自己根本没有走出简单的森林，这六年一直迷失其中。那片森林或许简单，却浩瀚的无边无际。
　　电话铃响，蓝瑟惊了一跳。提起来，话筒里传来肯娜细润的声音：“蓝瑟，是我。”
　　“哦。”
　　“晚上不要安排节目，在工作室等着，我们几个去找你。”
　　“哦。”
　　“你怎么了？灵魂出窍？”
　　“嗯。”
　　“又崩溃了？”
　　“嗯。”
　　“不问问晚上什么事？”
　　“嗯。”
　　肯娜没有再说，索性挂上电话。

　　她们三个依次走进工作室的时候，前台接待人员还以为为首的肯娜是新崛起的明星，后面的两人一个是经纪人一个是助理。一时忘了询问，目送着三个女人款款走进工作室。她们在蓝瑟桌边围着不时放肆大笑。
　　青木也被惊动了。他探头进来。“蓝瑟，这几位是……”
　　“头儿，她们是我的室友。”蓝瑟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
　　“哦。”
　　肯娜对青木甜甜一笑，歪头问：“蓝瑟能早点下班吗？”
　　“呃？”青木一愣，下意识点头。“有事啊，那早点走吧。”他还算清醒，转身走前不忘交代。“蓝瑟，明天把采访文案交给我。”
　　还不等蓝瑟回答，神仙姐姐开口说：“等等。”
　　青木折返回来，就见神仙姐姐飘逸而来。“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联系我。”
　　“呃……”
　　“不要急着下判断说不相信风水。您已经结婚了吧？”
　　“三年。”
　　“最近是不是总吵架？”
　　青木一脸惊诧。
　　神仙姐姐自信微笑。“给我打个电话，或许能改变一切。”说完，她俏皮的对青木眨眨狭长眼睛。
　　走出大厦的时候四个女人都笑晕了。
　　“你们太坏了，太坏了啊。做人不能这样的。”
　　“就是，不知道上年龄的男人心理最脆弱吗？神仙姐姐，看来你又成功俘获一个谜信人士。”
　　“真服了你，哎，你怎么知道青木跟他老婆最近总是吵架。”
　　“风水，其实也是要观其面向研其心理的。明白了吗？”
　　“你确定看风水可以让两人不吵架？”
　　神仙姐姐坐在驾驶位上扭头看发问的肯娜：“怎么？最近跟路逸文吵得厉害？”
　　“有点……关于结婚，我们总是意见不合。好像结婚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总说我虚荣爱现。对，我是什么都要最好的，那是因为基本上我这辈子也就结一次婚。难道要我现在什么都凑合将来再后悔吗？告诉你们我现在都不知道爱不爱的了，就想着怎么把婚礼圆满的办完。他爱怎样怎样，结婚那天站在我身边就行。”
　　“我倒是希望结婚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蓝瑟！”
　　“好好好，我错了。结婚就应该大操大办人尽皆知。”
　　神仙姐姐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
　　“鸡蛋，你怎么不发言？”
　　“我在品味各位前辈的话，以其从中提炼出能够借鉴的经验。”
　　蓝瑟感叹：“85后的女孩儿凶猛啊。”
　　CD机里放了列侬的音乐。几首歌唱罢，蓝瑟叹息。“再听下去，我就会有自杀的倾向了。崩溃。”
　　神仙姐姐关掉音乐，从后视镜里看肯娜。“现在可以说了吧？咱们今天去哪儿？”
　　肯娜说出一个餐厅的名字。
　　鸡蛋一震，摇着肯娜的肩膀喊着：“真的？真的？你请客？”她突然不妙的眯起眼睛。“不会AA吧？”
　　肯娜得意洋洋的微笑。“当然……不是我请客，不过也不是AA。安啦，有人埋单。”
　　三人很好奇谁会请她们到这么贵的餐厅吃饭，肯娜却闭上了嘴，再不肯吐露半个字。
　　鸡蛋之所以如此兴奋，是因为那家餐厅刚刚上了上一期法国《米其林红色宝典》餐厅指南。
　　这年头，每个行业都要有权威指南。世界庞大，信息浩渺。疲惫的我们惯于收看指南，以节约生活成本。就像听唱片看日本《企鹅杂志》，旅游看澳大利亚《孤独星球》……
　　它们是我们的生活指南。

　　餐厅一角坐着熟悉的陌生女人。在肯娜的提示下，三人异口同声说——
　　“房东？”
　　“结婚？”
　　“伴娘？”
　　“不错嘛，你们。连在一起就是一个很有逻辑的链接了。”肯娜第一个落座，笑着对房东女士说：“我们没有迟到哦。”
　　“是我早了一点。”房东笑起来，眼角嘴角闪出可爱的细纹。眼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人雍容恬适，完全无法跟那个拿搬家逼迫她们当伴娘的恶房东联系起来。“这三位就是蓝瑟、鸡蛋和神仙姐姐吧。坐。”她用保养的很好的手指推过一张单子。“菜我点过了，你们看看有没有不合口味的？”
　　四人第一次来这里吃饭，自然没什么意见。一番客气后房东女士唤来服务生交代着。“可以上菜了。告诉主厨，今天来的都是我的贵客，请他费心。”
　　服务生走后，餐桌上一时静默。
　　“我那公寓最早租给肯娜，后来听她说有几个女孩搬进去跟她分担房租。我总觉得啊，这人杰了，地才会灵。所以挑房客总是苛刻的很。肯娜说是三个美女，果然没错的。”
　　除了肯娜，三人呵呵干笑几声。
　　“我跟安说伴郎找的普通些就行，太优质结婚那天就显不着他了。今天一见你们，我可改主意了。一定要是配得上你们的单身汉才行。”
　　鸡蛋问：“呃，能了解一下伴娘都要做什么吗？”她一直以为伴娘找一个未婚同学或好友到结婚时帮忙提包就行了。
　　“当然，这也是今天请大家来的原因。”餐前甜品适时送了上来，房东女士等到摆妥后方说：“今天距离婚礼还有四周时间。恐怕，各位这四周周末都要忙一些了。不过好在有四个伴娘，你们可以把事情分担开。这个周末，大家要试穿礼服，不合身的地方早点修改。另外就是彩排走台礼仪的训练，这些对你们应该不在话下。还要跟伴郎团见面，多沟通是很有必要的。这段时间我会集中做美体美甲美发护理，需要各位陪伴时请务必赶到。”
　　“没问题。”肯娜点头答应。
　　蓝瑟的眸光死死盯了她一眼。房东女士看在眼里，疑问：“是不是不太方便？”
　　“哪有！”肯娜举起酒杯，里面暗红酒液流光溢彩。“这么多年房租都没有涨过，我们几个一直很感谢的。是不是？”
　　一提到房子，蓝瑟就泄了气。距离婚期还有三个月，难道要她回老宅住？崩溃。大热天找房子搬家？更崩溃。住到未婚夫家里？杀了她吧。神仙姐姐亦如此，鸡蛋也居安思危。
　　“对。”
　　“没错。”
　　大家于是举杯欢庆，其乐融融皆大欢喜。

　　尊贵的房东女士离去后，蓝瑟横在肯娜面前。“真的是房东要挟我们必须当她的伴娘？”
　　肯娜何等的聪明，当下选择实话实说：“不。是我见她为这事儿发愁揽下来的。”
　　蓝瑟彻底无语。
　　“好了好了。”神仙姐姐拉住两人充当和事老。“已经这样了。肯娜说的没错，咱们对婚礼没什么概念。就当做交流学习。”
　　“蓝瑟，高兴点吧，到那天还有红包拿的。”鸡蛋附和。
　　“对嘛，助人为乐拔刀相助。”肯娜赔笑。
　　“没听说过吗？”蓝瑟冲着妥协的三人轻喊：“路见不平何乐不为？拔刀相助岂有此理！”
　　肯娜满脸讨好的笑容。“哇，不愧是我们美丽与智慧并具的蓝大影评人。怒骂仍能出口成章。”
　　蓝瑟绷不住那张怒颜，小脸柔和许多。“想喝酒。肯娜，今天你请客。”
　　“好吧。”肯娜满口答应。“就把我的红包提前贡献出来。”
　　“够爽快，我喜欢。”
　　“那当然，这年头女人都比男人爽快。”
　　四人嘻嘻笑笑闹闹，消湮在城市旖旎夜色深处。

　　最适合暗夜魅惑的舞蹈是钢管舞。刚一到酒吧，四人的目光就被舞池中央钢管舞者妖娆的身影牵引住了。
　　人群沸腾，潜伏身体某处的荷尔蒙分泌激增，已有克制不住的男人试图对舞台上的舞者伸手触碰。妖娆的舞者似乎来头不小，那些不安分的手指还没触到紧致的蜜色肌肤，就被不知何处隐藏的西装男人们挡下了。
　　渐渐地，大家看出了这舞者的不同。
　　她好像不是酒吧请来的，而是某个来头不小的客人。跳舞，兴之所至。
　　她好像不是跳给众人看的，想要讨好的人就在三楼某间贵宾包厢。
　　她的目光穿过散落胸前的乱发直射向包厢落地窗前一个男人修长的暗色身影。
　　她疯狂到了极致，身体扭曲成这样却引得人别不开眼的。
　　妒忌是女人的本能。肯娜反应最为强烈。“我也要学这个。”
　　“钢管舞？”
　　“嗯。”
　　鸡蛋问：“你都要结婚了，跳给谁看？”
　　“鸡蛋，你这是态度问题。谁说结婚了就不能跳钢管舞的？”
　　“学就学吧，我陪你一起学。”这话居然是神仙姐姐说的。“不过，我学瑜伽。钢管舞是动的极致，瑜伽是静的极致。”
　　“纠结！老子也要学。”鸡蛋不会错过任何凑热闹的机会。
　　只有蓝瑟一人一直没有发言。
　　三人看着她，一起问：“你呢？”
　　蓝瑟仿若未闻，只是看着那舞者出神。
　　“天，连咱们蓝瑟也要甘拜下风了。”
　　肯娜揶揄的话语没有引起蓝瑟任何反应。她仍愣愣望着那个舞者。那个叫小薇的舞者。那个知道简森叫她蓝，知道三颗橄榄的女孩儿。
　　不知何故，小薇忽然一个旋身停下动作。她拨开因汗水黏在脸上的乱发，刺向蓝瑟的眸闪过凛冽寒意。
　　三楼男子的剪影朝蓝瑟侧转过来，熟悉的轮廓刺痛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