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05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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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季霜澜出现开始，洛清然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封印不光让季霜澜无法从他身体里离开，也把他的意识与季霜澜隔绝开，保护他这个凡人不被邪仙控制。
两不相见才安全，像这样在梦境里直接与季霜澜对话无疑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变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要说最近有什么异常……
洛清然抬手摸摸眉心，脸上显出被坑了的微妙表情：“……那段回忆？”
“百泉挑徒弟的眼光还是有的，你倒不笨。”季霜澜指尖浮现出一点细微白光，这点雪白眨眼被猩红之色吞没，如同火苗在风中摇摆两下，啪地消失了。
季霜澜道：“送你这段记忆的‘我’估计也没有想到会如此，他大概是想让我看在百泉的情分上饶你一命，却没料到这一丝回忆恰恰让封印松动了一线。”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洛清然不会小看这区区“一线”松动，现在痛骂白衣季霜澜坑爹也无济于事了，定定注视眼前红衣人几息，两人之间忽然出现石桌小凳，桌上有酒有菜有削好皮切好块的甜柿子。
自己的梦境就是好办事，努力集中意识摆上这一桌酒菜，洛清然斟上美酒，露出懂事的后辈孝顺乖巧的表情眼巴巴望着季霜澜：“霜澜前辈请入席，以前不知道您是家师的好友，多有怠慢还请见谅。今日偶然有幸相会，还请赏晚辈一个薄面，坐下喝一杯吧？”
睁大眼睛瞪着洛清然，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人变脸如此之迅速，不过到底共处这么多年，洛清然是什么样的为人季霜澜心里有数。
他回过神冷笑一声，猩红的袖摆一挥，将桌椅酒菜扫成飞尘：“不必谄媚，小子。若你只是百泉的弟子，我饶你一命也无妨。可你是不是忘记了，季雪潇重视你到甘愿为你放弃仙身，等你被我夺舍的时候，你猜他究竟忍不忍心杀了你？”
“不过……”曳长语尾，话锋恶劣地一转，季霜澜道，“你要是肯狠狠耍那家伙一次，让我充分欣赏过他以为得偿所愿满心欢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的痛苦绝望，让我看得开心了，倒不是不能对你网开一面。”
洛清然敛眸，长睫如扇上下缓缓扫动两次，问：“前辈的意思是……”
季霜澜道：“我要你把他的真心拿过来狠狠碾碎，如此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前辈的品位还真是糟糕……”洛清然嗤地笑出声，玲珑酒盏在指间转动，半盏陈酿晶莹晃动。
酒盏转动到第十圈，洛清然深吸一口气走到季霜澜面前，双手举盏齐眉躬身奉上美酒，道：“前辈，请。”
这便是同意了，季霜澜露出满意的微笑：“很好，你小子倒是识时务，什么情情爱爱，哪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
洛清然从床上醒来，感觉不像是睡了一觉醒来，而是整晚魂魄离体现在终于归位合一。
头痛得仿佛要裂开，洛清然按住整个右侧额头低低呼痛，眉尾伤疤火烧似的滚烫，经络突突乱跳一刺一刺针扎般的疼。洛清然一时起不了身，躺在枕上紧闭双眼等这一阵剧痛缓和。
黑暗中，忽然有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握着他的手移开，取而代之替他按住额角。
从那只手掌心渗入的凉爽气息飞快驱散疼痛，洛清然睁眼向床边望去，就看见季雪潇侧身坐在床沿，捧着他的头小心翼翼注入灵力镇压邪气，眼神中的关切不容错辨，融融如窗外透进的晨曦。
微微勾起嘴角，洛清然喊了声“阿雪”，抬手覆上季雪潇手背。
季雪潇立刻道：“先别动，邪气还没完全平静，你再等一等。”
“我知道。”洛清然回答一声，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惬意地重新闭上眼睛。
双手握着季雪潇的手，直到疼痛完全消失也没松开。不需要再继续输送灵力，季雪潇也不知道该不该抽回手，对洛清然的举动心中有些疑惑又感到开心，大着胆子用另一只手抚了抚青年额前的发丝，问：“清然，还疼吗？”
洛清然闭着眼睛笑道：“不痛，就是有点晕……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天上不停掉柿子，我喊你来吃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害我最后被一大堆柿子活埋……”
“……”沉默片刻，季雪潇内疚地回答，“清然，抱歉，是我不好。”
当然没有被柿子埋住，梦境里洛清然递上那杯酒，季霜澜微笑接过一饮而尽，旋即立刻喷了出来，转喜为怒把酒盏猛地掷向洛清然，问：“这是什么？！”
自己的梦境里哪能被砸中，酒盏还没到洛清然跟前就消失了，他笑盈盈地向暴跳如雷的邪仙道：“哎呀，前辈没有喝过陈醋吗，偶尔来上一杯对身体好，这是大夫的建议。”
总算是明白了洛清然真正的态度，怒意化作阴冷凝聚眼中，季霜澜问：“你不要命了？”
“命还是要的，好端端的谁愿意送死。”嘴上这么说，洛清然脸上笑眯眯的表情却看不出他有多惜命，他道，“晚辈只是不能相信前辈的为人，一个迫害至交好友弟子的人要跟晚辈做交易，晚辈还真怕他以后会出尔反尔。”
“你……！”季霜澜可以肯定，面前这小子就仗着自己暂时没法对他怎么样才敢这么嚣张。
再继续待下去恐怕要被气死，季霜澜转身就走，就听见背后洛清然又喊道：“前辈留步！”
季霜澜哪里还会理他，加快脚步身影越来越淡，洛清然连忙追上来喊道：“前辈不要这么性急，晚辈话还没有说完，只要前辈拿出诚意，晚辈也不是不能满足前辈的要求！”
季霜澜现在只求洛清然闭嘴别再气他，见季霜澜头也不回不为所动，洛清然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喊道：“比如让晚辈减少服用的药量，或者可以不再服药抑制前辈的力量！”
停步慢慢回过头，以审视的目光盯住洛清然，见他不像在说谎，季霜澜蹙眉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这条命了……说吧，想要什么诚意？”
季雪潇嘴上不说，可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洛清然如何看不出来他的伤势恢复缓慢，凡间所能供给的灵力对仙人而言实在过于稀薄。
他问季霜澜：“前辈可知道京华城中假冒阿雪……季雪潇的那人的身份？”
季霜澜一点就透，明白过来：“原来你还是为了季雪潇！”
“你想问让他恢复伤势取回力量的方法？”季霜澜蔑然冷笑，“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哪怕抽空凡间所有的灵力也不足以让一个重伤的仙人完全恢复，除非把他送回上界，或是弄来足够强大的仙器，借其力短暂恢复巅峰状态。”
想起了师父惨死的遗物，洛清然走神地想自己居然曾经若无其事地每天带着仙器招摇过市，真是太奢侈了。
送阿雪回上界他肯定办不到，季霜澜估计也没指望凡人能走这条路，洛清然问：“前辈的意思是，凡间可以找到足够强大的仙器？”
季霜澜点点头：“当然，而且恰好是他最擅长使用的剑。”
“那……”
正要继续往下追问，洛清然的话被季霜澜打断，对方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件仙器的下落，并且它就在京华城内。不过在此之前，你也要答应我两件事。”
心里小算盘噼里啪啦响，洛清然毕恭毕敬地躬身，道：“前辈请讲。”
看他这个姿势就想到那杯味道十足的老陈醋，季霜澜龇龇牙：“第一，你以后可以继续服药压制邪气，不过每个月朔月之日，你绝对不可以碰哪怕一滴封闭你经络的药。”
条件比洛清然预想中轻松，他却不敢放松，脑内拼命揣摩季霜澜这个要求背后的用意，面上爽快恭敬地应道：“是，谨遵前辈吩咐。”
季霜澜让他这副乖巧模样膈应得够呛，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阳奉阴违干的事我看得还少吗，劝你收起那些小心思，别在我跟前耍花样。”
洛清然连忙道：“前辈说得哪里话，晚辈绝不敢对前辈有半分……”
“你闭嘴！”怒喝一声，抬手捏捏眉心，季霜澜耐了耐性子才继续往下道，“还有一个条件，你去给自己找个修士拜入他门下，让他指导你如何修炼。”
“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把封锢的经络全部冲开，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经络顺畅之后，他体内的封印不完蛋，但也就是一层一捅就破的玻璃纸。季霜澜想什么时候夺舍他都行，洛清然就是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季霜澜要是心情好就送他的魂魄入幽冥投胎，心情不好随手一捏，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一个月……洛清然俯身再揖，抬头微笑着应道：“晚辈明白了，就照前辈说的办。”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05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