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渣攻后我和仙君HE了》袖底澜沧

13、第013章

　　凝视这株莫名长出的花，洛清然若有所思。

　　车厢门板轻响三下，家里派来保护他安全的仆人坐在车夫旁边，回身向里道：“清少爷，快到医馆了。”

　　“知道了，有劳兴叔。”

　　答应一声，眼不错地盯着那朵白花，洛清然把手中药瓶放回药箱，指尖有意无意擦过花蕊，收回手合上药箱盖子，举手到鼻端细嗅了嗅。

　　果然，指上沾了一缕浅浅的香气，正是昨夜巷子里闻见的。

　　马车停在医馆门前，洛清然才刚下车，韩怜怜就冲出来，小姑娘跟只小兔子似的一跳蹦过门槛，肩上两条小辫甩来甩去，道：“洛大哥你今天来迟了，快进来吧，有人抢你饭碗呢！”

　　洛清然莫名，进到大堂往里面一看，就见靠墙一排躺椅上坐着几个来看异症的病人，因洛清然未到，便由韩老大夫招呼着先在那里等着。

　　施兰惠在病人们面前走来走去，挨个查看症状，又问韩老大夫平日洛清然看诊的细节。

　　韩老大夫只说不知道，都听见韩怜怜脆生生的埋汰，转头看见洛清然，施兰惠笑着道：“寻思着早些来早些见你，没想到你这时候才来，昨晚醉着了？”

　　洛清然摇摇头，不想去回忆昨晚的遭遇，让施兰惠自便，上前来为病人看诊。

　　施兰惠心细如尘，如何看不出洛清然情绪有点不对，抱臂懒洋洋地斜靠在墙板上，歪着头细看他几眼，留意到他身旁多出来的人，问：“这是谁？”

　　照顾着病人，洛清然随口答道：“兴叔，我爹身边的老人。”

　　施兰惠点点头，看洛清然不想多说，也就不再问下去，猜测是昨晚后来又出了什么事，好奇心一起便坐不住了，只想马上回去查个水落石出，因笑道：“上午够你忙了，我就不留在这里给你添乱。中午我过来咱们一起吃饭，下午去顾太师府上，如何？”

　　想了想没有不妥，洛清然点头答应。

　　施兰惠一笑，嗔着“你也不送一送我”摇曳生姿地走了。

　　也亏他一个男人故作媚态竟然颇有风情，周围病人盯着他的背影都看直了眼，洛清然也忍不住扭头看了看，突然看见韩怜怜拎着扫把冲过去唰拉拉来回扫施兰惠踩过的门槛，拧着可爱的小脸嫌弃道：“呸，公狐狸精，休想勾引洛大哥！”

　　洛清然不禁失笑，韩老大夫斥道：“又是跟谁学的这些话，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勾引不勾引，看我告诉你爹，让他来锤你！”

　　上午来的病人比昨天只增不减，好在都只是伤口受邪气侵蚀恶化，或生了古怪疮痘之类，都是小症。

　　人虽然多，洛清然还应付得过来，午前趁着配药的功夫一个人进入后院药房，确认四下无人反锁上大门，打开药箱，那株白花果然还在里面。

　　不等洛清然开口，昨晚听过的声音忽然响起。

　　白花花团微向下垂，仿佛低头致歉：“抱歉，我不该不请自来。”

　　一株花非常礼貌地对他说话，洛清然心情有些微妙。

　　面前的花继续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只是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

　　努力理清思绪，洛清然问：“‘安全的地方’是什么意思，你之前待的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吗？”

　　花团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语声又响起道：“我正在被追杀，有谁想吞噬我，获取我的力量，完全取代我的存在。”

　　与凡人无关的纠葛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洛清然尽力去理解，问：“谁要杀你？”

　　“……我不记得了，”花团说着，察觉到洛清然的不信任，继续解释道，“我之前被抓住过一次，力量神魂都被吞噬了大半，记忆也只剩下一点。你昨夜问我是谁，我不是故意不回答，我也想不起来我究竟是什么。”

　　坦诚的语气，让洛清然相信对方没有说谎。

　　洛清然道：“昨晚你救了我一次，我原说会报答你的恩情。”

　　狠下心，洛清然道：“但是抱歉，我不能收留你。”

　　他只是一个凡人，连降妖驱鬼的能力都没有，动起手来静然都能轻易撂倒他，卷入非人存在之间的恩怨不是找死。

　　更何况，他不能不为家人朋友的安危考虑。

　　低下头，洛静然对花团道：“昨晚你也看见了，我自己也是麻烦缠身自身难保，你在我这里也算不上安全。”

　　花团不做声了，静静地长在角落里，孤零零的，整株花还没有半截小指高，纤细的花茎仿佛脆弱的玻璃丝，一碰就会断。

　　生怕自己会心软，洛清然赶忙移开目光：“对不起……”

　　话音未落，那株花打断他：“该道歉的是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顾虑没有错。这个药箱的气息非常亲切，我没有多想就躲进来了，是我考虑不周。”

　　“抱歉，差点把你卷进危险，我这就离开。”

　　花团说着，门窗紧闭的药房内忽然吹起微风。

　　眼看对方就要离开，洛清然连忙道：“等一下！”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无源之风刮来又止息，再看向药箱里，扎根在角落里的雪白的花已经彻底消失了踪影。

　　神色微微愣怔，洛清然缓缓抱起药箱。

　　药箱是师父留给他的遗物，他的师父易百泉和奇花异草打了一辈子交道，听见那株花说这个药箱亲切，洛清然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白花曾经见过他师父。

　　若真是师父的故友，便是他的长辈，那怎么能不帮忙。

　　洛清然想问清楚，可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对方。在药房里耽搁了太久，兴叔在外面敲门，洛清然回过神，答应一声开门出去，回到大堂继续看诊。

　　“……洛大夫？……清然？……洛清然？”

　　不文雅地拿着筷子叮咚敲击碗碟，饭馆桌前，施兰惠右手捏着一只筷子当做鼓槌，左手托腮似笑非笑望着洛清然。

　　叹一口气，他半真半假抱怨道：“真是的，跟我在一起就这么无聊吗？”

　　回过神来依旧心绪不宁，向施兰惠笑笑，洛清然指一指窗外，问：“这又是怎么了，文馆又要编撰志怪故事了？”

　　两人坐在二楼窗边，窗下临街，往下向街上看去，就和早上往医馆的途中一样，看见书吏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遇见怪事。

　　顺着洛清然所指，施兰惠也往下望去，皱了皱眉，回答：“也许吧。”

　　顿了一顿，他又道：“你别管，最近城里看着太平，底下乱着呢。你根基未稳，无关的事躲得越远越好。”

　　这话洛清然同意，吃几口菜，他又问道：“邪气自幽冥破土入世，乘风四散。物得之生妖邪，人得之生鬼魅。若是有非人之物，能人言，有神通，却又不染邪气污秽，那会是什么？”

　　施兰惠想了想，笑道：“非人非鬼非妖，那不只有仙了吗？”

　　没听说过哪位仙神是一朵小花，洛清然暗暗摇头，把仙这个答案从心里划掉，为了避免施兰惠生疑，岔开话题转而问起顾三大人的近况。

　　那株花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它自己知道，偏偏它又说忘记了。

　　它经历过什么，是什么在追杀它，既然处境危险，不好好躲藏着，昨晚又为何要现身救自己，它究竟是不是师父的旧识？

　　脑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一顿饭吃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前往顾家的路上，洛清然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要再去为这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分心。

　　自顾不暇，他现在哪还有功夫去操心一朵花。

　　来到西长街洞巷，这片往西三条街内所有住宅都被叫作太师府，实际上往东是尚书府，往西是少卿府，三府相连而成。

　　从尚书府偏门进入，顾云朗出来迎接。一见他们，顾云朗懊恼地道：“三叔不愿意得罪戚家的人，我原本和他说好，下午他只装作游花园和咱们偶遇。没想到他自己太紧张，在那个戚和同面前说漏了嘴，才刚他把我三叔接到戚家去了，对不住，叫你们白跑一趟。”

　　病人都没有，那还看什么。

　　施兰惠也没有料到这招釜底抽薪，亦是无法可想，恼怒一阵，冷笑道：“戚家又治不好他，也亏你三叔这么听他们的话！”

　　又道：“戚家有本事把全京华的妖鬼都诛灭，我才佩服呢！”

　　洛清然想了想，开口道：“也未必是白跑一趟，不是说顾三大人的异症，所染邪气至今未查明来源。来都来了，不如让我们去看看他日常起居之所，也许会有发现。”

　　话音刚落，就见顾云朗面露尴尬。

　　洛清然问：“……难道这也不行？”

　　顾云朗回答：“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不太方便。”

　　听顾云朗细说才知道，顾三大人喜好美色，府中姬妾众多，他又是个爱吃醋的性子，管教后宅十分严苛，后院女眷平时一步也不让多走，更是严禁男子进入后院，哪怕是老仆也不行。

　　顾三大人平时起居都在后宅，别说带上洛清然和施兰惠，就是顾云朗自己都不能进去。就连顾三大人自己的独子，今年才十三岁的顾云隐也早从内宅搬到了外院厢房。

　　几人若要去看，最多也就在外院转一转。

　　倒也好过白来一趟，商议过后，洛清然还是决定进入尚书府，顾云朗带着他和施兰惠从东往西走一遍外院。

　　洛清然一进尚书府就发现，这里的气息有些浑浊，似弥漫着一丝邪气，却又飘渺得无从确定来源。

　　沿着回廊慢慢往前走，穿过主屋来到偏院，顾云朗指着正前方道：“再往前就是我堂弟云隐的屋宅。”

　　几人往前走去，来到宅院外，洛清然正举目纵观院落，突然发现小院水磨石的墙角，几根碧绿细草后面，探出一个眼熟的雪白花团。

　　花团也发现了他，被风吹动似的往后一缩，就躲到了野草后面。

　　洛清然不动声色，只装作打量周围，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凑巧墙根靠近一方鲤鱼池，他蹲下只装作观望水底，反手拨开杂草瞄一眼那朵花。

　　“你怎么在这，”洛清然问，“是凑巧？”

　　花轻声应道：“我寻找落脚处偶然经过这里，你若是为了这户人家沾染的邪祟而来，那便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