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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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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那一掌‘木令’吧?”金衍已经反思过了,上一辈子自己到死都是局中小卒,未得窥全局,可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把御虚剑派从上到下顺一遍,就能猜到,能让人图谋的也只有那一掌木令了。
金衍提及这个之后,连季临风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盖因此掌小令实在是个没什么用处丢失却会惹大祸的东西!
在世家林立、宗门迭起的江湖中,若是事事遵循武力至上的法则,则总有一天将会互相侵吞直至某家或某几家独大,为了武林公义也好,为了平衡各自利益也罢,三掌木令横空出世,约定,当着三掌令牌齐聚时,便能号令整个武林,而御虚剑派所持有的那掌木令便是其中之一!
“也罢,御虚剑派上下也只有此物能让人图谋了,”季临风好似自嘲,“无论如何,先解了眼下这局,再作打算。”
金衍自然没有不应的。
虽说骑马势必要比运轻功赶路轻松,可是这一路疾驰,搞得人困马乏,金衍还没出息地磨破了大腿,等到到了梁州边界,他实在是熬不住了,只好期期艾艾地和季临风说了实话。
“都怪我往日不够勤勉,功夫和骑术都不及师兄,拖了后腿了……”金衍如今是生怕季临风对自己有点滴不满,未及师兄开口,先好好地将自己的罪状罗列了一遍,惹得季临风瞥他一眼,都不知道教训他什么好。
“罢了,义安城就在梁州南界,步行吧。”
金衍如今也是小心翼翼到了极点,季临风给点好脸色他便高兴又感动,眼里心里满满的都只剩师兄了,一听季临风做主换作步行,又觉得师兄还是疼自己的。
这点心思在金衍脸上转了个遍,季临风就是眼瞎也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迎着金衍闪闪发亮的眼神,终于彻彻底底松了口,安慰师弟道:“你不要这样战战兢兢。”
金衍听闻这话,顺杆往上爬,委委屈屈道:“师兄你别不信我,阿衍知道错了……”到底有几分是真委屈有几分是故意做给季临风看的,金衍自己也说不清。
偏生季临风却是通透,伸出手来在金衍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留下一个硕大的红印,然后才说:“你也不要卖乖,真乖才是知错。”
金衍疼得嗷嗷叫,这下不用装都眼泪汪汪了,两只手捂着额头包着一包泪用力点头,再也不敢作妖了:“我乖,我乖。”
作为听话乖巧的重要表现之一,这一次金衍不用季临风问,自己主动交代了。
“师兄,关于这个铸剑师,我也是知道的……”
季临风已经不再追究他消息的来源了,对待这些事儿的态度便是姑且听着,于是微微扬首示意金衍继续说。
金衍会意,和盘托出:“此人性格古怪孤僻,铸剑成痴,可他并不是深具匠心之人,醉心铸剑之术只是为了造一柄足以劈开天陷谷口断龙石的利刃,见他的仇人一面。”
他说完,季临风半天没什么反应,金衍望过去:“师兄?”
“莫名其妙。”季临风诚恳地评价了一下这个故事。
金衍嘿嘿发笑:“管他呢,反正知道一些他的底细才好知道怎么套话不是?”
这句倒是实话,季临风也反驳不了。
原本骑马一个多时辰就可以到的路途因为迁就金衍,两人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日头快要偏西时到了赤铁村。
在村口望一眼,家家都是土坯的小屋,有好有坏,但看不出差别,并不知道那间屋子住着他们要找的人。
两个人江湖人士执剑站在村口十分惹眼,来往已经有人瞩目,季临风于是转过头来看金衍,金衍感受到师兄的目光,报以困惑的表情:“师兄?”
“哪一间?”季临风问。
金衍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哦,”季临风收回了视线,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都知道。”
金衍觉得自己都要被师兄这时不时刺自己几下的举止给玩坏了,可是他心里再苦也说不出来,只好受着。
不用季临风吩咐,金衍主动找了一个大娘打听,他抹掉脸上苦兮兮的表情换上一个笑容,露出两个酒窝,轻易地就换来了老妇的信任,交谈几句就知道了这人住哪间屋。
金衍回季临风身旁,领路之前不忘先献宝:“这下我知道啦!”季临风看看他,一脸欲言又止,扭过头,往金衍指的方向走去。
烟囱里不冒烟,门户落了锁,金衍屏息细听了一下,屋内没有呼吸走动的声音,转头问季临风:“师兄,没人,要等吗?”
季临风点头:“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乡里人不舍得灯油,日落之后,只有零星几点豆灯,不一会儿也全熄了,两人摸黑一直等到几近月上中天才遥遥见到一个人影稳稳地朝此处走来,看这身形,也是身负武功内力的,想必是那位王姓的铸剑师无疑。
师兄弟二人目力好过此人,铸剑师则走到再近一些才发觉这两人,只是这人确实也有些古怪,深夜见两名剑客守在门口倒也不退不避,仿佛没看见似地往家走,直走到门口,开口第一句却是:“让开。”
金衍和季临风对视一眼,季临风先挪了一下位置,金衍于是赶快朝另一边让开,让出空隙,那人便开了锁推门而入。
“前辈,”见着人如此作为,金衍也不敢贸然往他家里闯,面上总要先尽了礼数,“有事相询,不知可否叨扰一二?”
屋中静悄悄地,金衍的话音落了地,沉寂好久也不见那人作答,他只好又问了一遍。
这下,屋里的人有了动静,直白白扔出一个字来:“滚!”
金衍微微皱眉,侧首看身旁的师兄,以目光征询季临风的意见。
“进去吧。”季临风看看洞开的大门,又一次展露了粗暴简单的处事原则。
金衍倒并无不可,跟着季临风进了这位王前辈的小屋。
一眼能望到底的小屋,一床一桌一厨,屋子的东侧砌着一个打铁炉,只是看着样子不像是能出珍品的剑炉,衬得这位王前辈倒似个寻常落魄铁匠似地。
这人刚才硬邦邦地赶客,此刻见这两人闯了进来却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坐在桌边就着炉膛里星星点点的微光,喝凉水啃冷馒头,越发显得平凡穷苦了。
也难怪沈含说此人古怪难处,若是常人见着他这模样,怎么也得在心里打鼓,这人到底是不是位手艺卓绝的铸剑师啊,就连金衍心里都不免动摇!
只是常人显然不包括他师兄,金衍多少还有些犹豫怎么开口,季临风却先他一步问了话:“敢问前辈可见过此剑?”冲霄出鞘半尺,寒光在陋室里一闪而过。
这一次,这位王前辈终于舍得施舍了一丝目光,但也仅仅是匆匆一瞥,又垂下了眼眸,不言语。
只是,仅刚才那一眼,金衍便实打实地确定了,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他看剑的目光不含任何畏惧或赞叹,仅仅是“看”,以一个铸剑师的眼睛,看一柄名剑的“看”。
人找到了,也确定了,可是确如传闻所言这样奇怪,金衍看他如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语,心里难免觉得有些烦躁。
他回头看看季临风,几乎忍不住要越过师兄去询问了,可季临风给他的眼神却明晃晃写着稍安勿躁,他只好按捺下自己的焦急,看季临风怎么和这人打交道。
“前辈,你可见过此剑?”
没想到季临风又把这没人答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而这位仿佛凝固了一样的铸剑师此刻把馒头都吃完了,彻底坐着不动了,自然也不会回答。
金衍在这一室寂静里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也不顾刚才季临风叫他稍安勿躁的表示,脱口道:“你是不是……”
“阿衍!”他刚开了口,季临风难得拔高了声音,打断了他。金衍一愣,到底是听话地立刻住了嘴,只是十分不解地看向师兄。
季临风却不看他,只是朝屋内那人道一句:“打扰了。”言罢看了金衍一眼,转身走了。金衍跟了上去却一头雾水,等到走出了赤铁村,金衍心里的疑问实在憋不住了,问道:“师兄为何不让我和他说?”
季临风回答:“隔墙有耳。”
金衍一愣:“我并未察觉啊……”
“你大意了,”季临风说道,“那位铸剑师一现身,周围跟着多了几道气息。”
金衍一愣,随即道:“这代表我们没有找错人?”
季临风缓缓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转了话题:“明日再议吧,先找地方过夜。”
又是一夜露宿,金衍睡下去的时候还在想着如何撬开那人的嘴,却没想到天还不亮就被季临风给喊了起来。他当时一惊,以为有什么要事,立刻满目精光地一跃而起却被师兄反手给按下了身形,季临风示意他噤声蹑足,随自己来。
金衍赶忙敛息运劲,两个大活人几乎掩去一切声响,慢慢朝山里走。他并不知道季临风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但却从季临风的态度中嗅到了一丝谨慎。
潜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金衍跟在季临风身后钻进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四周张望了一下,金衍发现这赫然是个巨大的剑炉!
“师兄,你是怎么找到的?”他惊讶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