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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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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傅月华站起身来,只听妙心喃喃道:“我算是明白老爷为何对夫人这么好了。”
“嗯,今日天气不错,我去花园里走走就当散散心,你好好休息。”
妙心嘴一撇,“小姐你这是刺激我嘛。”
傅月华笑的眉眼弯弯,“本来不是,现在应该算是了吧。”
“……”
见妙心一脸郁闷的样子,傅月华也忍俊不禁,也不在打趣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门边的俩人见小姐出来了,神色不似之前般的伤怀,都心中一喜,妙言开口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回房歇息,还是……”
“去花园坐坐。”
妙言低身应是,转身去吩咐小丫鬟。
妙语跟在傅月华身后,向花园走去。
到了丞相府大花园一凉亭处,凉亭外是簇簇盛开的各色艳丽花儿,凉亭内侧则是潺潺作响的小溪流。
傅月华停下脚步,拐过身子向凉亭内走去,妙语快走两步,先于傅月华进入厅内,用帕子将厅内的石凳石桌擦拭了个干净。
傅月华捡了个靠溪的石凳坐下,将手撑在石桌上,双手托腮,面上又带上了一丝忧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小丫鬟珠翠端着几样点心,一壶茶水快步而来,妙言走在珠翠前面,到了凉亭前面,妙言接过珠翠手中的托盘,亲自端了进去,将点心与茶水一一放置好之后,与妙语俩人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将手中托盘交于在外面等待的珠翠,俩人则守在凉亭外。
此时凉亭内只剩了傅月华一人,傅月华的思绪才慢慢放空。
之前与妙心说的那一番话,却是让她释然了不少。有些话,只能说与别人听,说给自己听却是行不通的。
敢问世上那一个女人甘心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如她这般的人。
可自己又不得去接受这一事实,一想到这个,便是再多的话都不能宽慰自己,只能暗自咽下这苦果。
想着以后,自己的丈夫在别的女人房里过夜,对着别的女人笑语盈盈暗,对着别的女人嘘寒问暖,而自己可能只有一分敬重,心里就又堵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自己不但要忍受这些,还得为他操持内务,作一副贤惠大方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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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纶从南山书院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已是次日下午,脚步匆匆的赶到傅月华院子门口,见傅月华坐在院子里那颗已有十七年的香樟树下的藤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书,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她的身上,神色平静,静谧而安详。
沈纶突然没有踏进去的勇气,就在门口阴暗处站着,距傅月华不过十丈,却已是咫尺天涯。
昨日在书院中听见傅月华被赐婚的消息,脑子里的聪明才智一瞬间就散了个干干净净。明明再过几日他就可以入朝为官了,再过几日他就有资格向傅清提亲了,再过几日……他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可偏偏在这几日内,她被赐婚给了别人。
心心念念惦记了十余年的人,转眼已属于他人。
疯了似的朝家中奔来,他想问问她,这么多年的情意她是否毫无察觉。他想问问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嫁于那楚越,他更想问问她,可否放弃一切跟他走。
他可以抛弃一切抛弃近在眼前的锦袖前程荣华富贵,他只要她!
可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她不会的,她不会放弃一切跟他走。
十余年的朝夕相处,他怎能不知道她待他一直亲切而又疏离,她只视他为哥哥再没有半分其他。
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出色,成长到能配得上她的地步,她便会嫁给他。
却忘了,在她心中,从未想过要与他共度一生。
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而已,他,只是哥哥。
哥哥,沈纶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轻轻笑了起来,抬眼看着院中的傅月华,缓步走了进去。
傅月华听见有脚步声,将手中的书合上,看向来人。
沈纶离傅月华五步之内停下,距离刚刚好,不亲昵也不疏远。
“昨日听说,表妹被圣上赐婚了,你,可情愿?”
傅月华看着沈纶,他眉目温和,嘴角含笑,没有半分不妥,“圣上赐婚,自然是情愿的。”
沈纶面上不变,心已沉入谷底,明明知道结果,偏偏还要来问这一句,这算不算是,作践?“如此便好,表哥怕是不能送你出嫁了,但贺礼一定送上。”
傅月华心底微微叹息一声,还是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此事还未决定,待我问过姑父后再来告诉于表妹。”
傅月华点点头,“也好,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出嫁时,自然是希望你在的,若是你实在有事那便也罢了,毕竟不是事事都能如人愿的。”
“嗯,我还有事要去找姑父,我便先去了。”
傅月华并未起身,颔首道:“嗯,表哥去吧。”
沈纶转身而去,微微弯曲的背脊,又渐渐的挺直。
此时傅清正在自己的书房中翻阅一本本奏章,见沈纶来,将手中的奏章往旁边一搁,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纶躬身行了一个礼道:“侄儿此次回来是想与姑父商量一件事。”
“何事。”
“侄儿已在南山书院学满三年,马上便要进入朝堂了,侄儿并不想在华城内任虚职,想去华城之外的地方,那怕只是一个七品县官也好。”
本朝想入朝为官,有两种途径,一是科举,二是经人举荐。三便是褚国三大书院内设有入朝司,有专门的官员负责。通过书院考核而又没有背景,又不想去科举的,便可通过这入朝司,递上申请文书后,由专门的官员查清申请之人的底细,确认此人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和前科后,就会被直接任命去褚国各地任官,不过官位都极低。
傅清心里也是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暗暗叹息这年少不知天高地厚,“你可想清楚了?”
“侄儿已经想清楚了,申请文书已经递了上去。”
“想清楚了?你可知道虽然通过入朝司却是会有一个实职,但想要从底层熬上来,每个十余年万万不可能,那时你不是经我举荐的,我也帮不了你。再说,熬个十余年也未必能熬的上来,你,当真要去?”
“当真。”
傅清不禁皱眉,“你虽是有才,但这褚国内有才之人千千万万,且这官场上并不是有才就能行的通的,多少人数十年都熬在了那一个位置上,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却不可妄自尊大。”
“侄儿并不是妄自尊大,只是觉得这华城之内,并不适合侄儿待下去……”
傅清厉声打断:“有什么不适合的!你不要一时情绪断送了你一世前程!”
沈纶静默在原地,神色无奈,片刻后道:“姑父,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明白。而且哪个鸡蛋更大你您应当比我看的更清楚。”
傅清不禁站起身来,震惊道:“你……”却没了下文。
沈纶点点头。
傅清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复又坐回椅子上,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书院的斗诗大会上。”
傅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早该想到的,他不可能只从武官入手。也怪不得他平日里一个文官都没有笼络。”顿了顿,惊疑的看着沈纶,“你为何将此事告诉于我,你就不怕?”
沈纶道:“自小被您养大,又被您悉心栽培,自然是知道姑父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傅清注视了沈纶片刻,脸上忽的笑意满满,“没想到,平日里我竟是小看了你。”
“姑父曾教导于我,人若有十分才能,展现十分让人夸赞的是蠢材,展现六分让人称道的是人才,展现十之二三又让人赞不绝口的,才是有成为人上之人的潜质。
傅清笑道:“我原以为,你姑姑当年捡回来的是个人才,却不曾想是个人中龙凤。”忽的面色一整,道:“你有此等才能,未来定不可限量,不求你能护住我与你姑姑,但月儿,你定要护住。”
沈纶一惊,先前被情绪左右。此时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这赐婚……”
“意图尚未清晰,现在也不到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定要答应我,不论什么情况,你定要护住她的性命。”
沈纶一鞠到底:“侄儿定当竭尽全能。”
傅清知道他的性子,他应承下来的事,定会做到。摆摆手道:“你自去吧。”
沈纶应道:“是。”
踏出书房,沈纶的心又复苏了起来,既是掺杂了算计,那他便,没什么不好插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