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忘却的话语》糖君

1、第 1 章

　　啊啊啊啊……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如果当初没有说出来的话，就好了呢。
　　1
　　“每天在家闲着没事的话，不如出去找份工作吧。”
　　这是今天早上你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其实半个月前你就没有跟我说过“早安”了。每天起床以后就径直去厕所洗漱，沉默地吃掉我准备好的早餐只说一句“我上班去了”就离开。
　　几乎零交流。
　　难得……今天对我说话了。
　　“啊……可是家里有很多家务要做……”
　　“你是女人吗？！”你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每天都在家里做饭、打扫卫生，这是一个正常男人该做的事情吗？你毕业也四年了吧，除了刚开始那一年断断续续工作过，后来一直都是我养你……”
　　说到这里，你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很帅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
　　大学时候还略显青涩的脸，到现在，变得更加成熟有魅力了。
　　每一根胡茬，新换的眼镜，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迷人而已。
　　你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却没有道歉。而是喝了一杯我新榨的橙子，然后站了起来。
　　你没有再跟我说话，直到穿好西装，临出门之前。
　　这一次，你没有再说“我上班去了。”
　　你对无言以对的我说着：“你现在这样，太不正常了。”
　　2
　　【正常】
　　什么是正常？
　　身为男人，喜欢女孩子，追求她们，结婚，生子，赚钱养家，就叫正常吧。
　　那么，我真的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吧。
　　上大学之前，脑袋里只有念书，没有喜欢过女孩子，也不向往恋爱。
　　尽管如此，还是【正常】地，偶然会考虑到未来结婚生子的日子。
　　直到遇见你。
　　3
　　去参加那场辩论赛，是我犯的第一个错误吧。
　　明明只是去凑个数而已，为什么发展到后来会激烈地辩论呢？不停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意气风发地想把自己脑海中的话说出来。
　　现在想来……是因为你在吧。
　　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对方辩友，我想请问你……”
　　一定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喜欢你明亮的眼神，喜欢你咄咄逼人的目光，喜欢，被你纠缠着，提问的我。
　　一不小心就迷上了呢。
　　所以在你邀请我加入辩论社的时候，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说着“好。”这个字。
　　然后一步一步地，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4
　　我收拾好餐具，如同公式一般地清洁屋子，准备好你的晚饭食材，然后，打开电脑。
　　你让我去找份工作，可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找什么。
　　毕业的时候工作的设计公司，这三年来有好好运转么？
　　现在的设计潮流是什么？
　　我要去哪里找工作？
　　我不知道。
　　三年前，你病了。
　　因为在律师事务所加班太累，终于得了胃病，加上感冒，病倒在家。
　　我问你要不要联系你的家人，你说不用。
　　你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却还是对着我笑。你抓着我的手，贴在你的脸上。
　　你说：“不用了，我有你就好了。”
　　那之后的第二天，我辞退了工作。
　　在家好好的照顾你，研究食谱，重新布置了我们租住的房子。
　　你愧疚地看着我：“你很喜欢你的工作吧，就这样辞退真的好么？”
　　真的，好啊。
　　能一辈子这么照顾你的话，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了吧。
　　那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都这么想着呢。
　　原本只是想先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复原了再找工作。可是之后，你面临司法考试，家里不能没人照顾，我终于还是没能回去。
　　然后是两年前，我们从那间小房子里搬了出来，搬到了现在的地方。
　　你把钥匙给我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光。
　　“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虽然屋子不大，还有很多房贷，可是有你在，我相信家里一定会很温馨的。”
　　啊……这么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接着是装修，按照你喜欢的样子，我去买的每一个柜子、窗帘、床，每一样东西。把这里布置成我们的家。
　　是……【我们】啊。
　　5
　　六点以后你才给我发了个短信，告诉我：“有应酬，不回去吃饭了。”
　　准备的满桌子的菜，又一次浪费了。
　　都是你爱吃的。
　　想倒掉，可是不能浪费啊。
　　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我吃饭吗？
　　其实是辩论社的聚会。十几个人，男生、女生，一边吃着火锅，一边不停地喝酒。
　　那个时候你酒量还没有我好呢，喝了几瓶酒晕了，大声地在火锅店叫嚷着。
　　临走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趴在我身上，动也动不了。
　　那天是我把你背到酒店的，虽然生活费不多，还是给你开了一间房。
　　你一直在睡觉，还不时地说着梦话。
　　好可爱啊……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
　　那天晚上，我偷偷亲你了。
　　明明那时候还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的，可是不知不觉就亲上去了。
　　这才是我的初吻。
　　只有这个秘密，根本不想让你知道。
　　6
　　【冷暴力】
　　隔壁住着的家庭主妇，总在说着这个词语。她说她的丈夫总不愿意跟她说话，一回家就窝在房间打游戏。
　　你现在，也在对我做一样的事情吧。
　　晚上三点才回来，浑身的酒气，没有进房间，而是睡在了沙发了。
　　如果明天问你，你一定会不耐烦地说：“我只是不想吵醒你。”
　　我知道不是哦。
　　你那么晚回来，不愿意跟我同床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跟我说话啊。
　　不想看见我的脸，不想碰触我，不想睡在我的旁边。
　　你毫无自觉呢。
　　我们一个月没有上床了。
　　即使早回来，你也不说话就睡觉。睡觉的时候，一直离我很远。
　　你不想碰我。
　　所以不去揭穿你就好了。就算你睡在沙发上，我就安静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问就好了。
　　就算是冷暴力，也不能质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害怕啊。
　　害怕质问你，害怕听见你说：“我就是不想看见你。”
　　事情只要不说出口，就可以当没事发生过。
　　对吧。
　　所以，一开始，我没有对你说“我喜欢你”就好了。
　　7
　　我说谎骗你了。
　　对你说我找到工作了，其实根本就没有。
　　那个时候你松了一口气，虽然动作很细微，可我还是看见了。
　　你还在隐藏你真实的情感，所以我也没有揭穿。
　　我对你说的上班时间，其实我只是在街上瞎晃悠而已。
　　我走过市场、街道，最后还是走到了有你的地方。
　　律师事务所的对面大楼，那间小小的咖啡厅，坐在这里，就能看到你所工作的地方了。
　　你穿着西装，真的很好看。
　　虽然刚毕业的时候，你总是在抱怨为什么一定要穿西装，还不停地说穿西装不舒服，可是，那样正经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真的太好看了。
　　你在办公室里忙碌地走动着，跟别人说着什么，打着电话。
　　就算我听不见，还是很高兴。
　　最近，能看见你时间不多了呢。只是早上、深夜。
　　你在躲着我。
　　街道对面的你终于歇了下来，你坐在椅子上，松开了自己的领带。
　　累了吧。
　　你一直很喜欢律师这份工作，你喜欢和别人辩论，喜欢征服，喜欢打败别人。你一直很努力，就算一开始念的不是法律专业，还是靠自己扛了过来。
　　你有了良好的业绩，在那个屈指一数的事务所里有了自己的办公室。
　　喜欢你的，不可能只有我吧。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呢。
　　比如说，现在那个推开你办公室门的女生，我是知道的。
　　她是今年新招来的实习生吧，科班出生，年轻，漂亮。
　　办公室里喜欢她的男生不少，可是她只喜欢你。
　　她走向你，对你微笑，然后你也笑了起来。
　　她长得甚至有点像你的第一任女朋友。
　　你一把搂过她的腰身，她俯身亲吻了你的唇。
　　没有春光乍泄，但也暧昧迷人。
　　你动手拨过她肩上的秀发，跟她开心地说着什么。
　　我都知道的啊。
　　8
　　我大概不是同性恋吧，只是喜欢你而已。
　　你呢？你或者也不是。
　　在我之前交过两个女朋友，都是学校里闻名的女生。毕竟你也很出众。
　　你会答应跟我在一起，本来就是意外的事情。
　　就算到了现在我都忍不住想，当初你为什么会接受我。
　　我是，男人啊。
　　可是你对我说：“男人女人都没有什么差别，我只知道我现在想跟你在一起。”
　　很感动呢。
　　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有多么感动。
　　那个时候就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让你不后悔这个选择。
　　现在想来，那其实不是多么大不了的选择吧。
　　我【现在】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总有一天】，不再想和你在一起了。
　　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并没有什么错啊。只是移情别恋了而已。
　　我明明知道的。
　　9
　　说过要让你幸福的。
　　再霸占你什么的，已经够了。
　　10
　　我给你做了所有你爱吃的菜，然后打电话叫你回来。
　　你还是那么不耐烦，告诉我公司要加班。
　　我没有强求什么，只是说：“我会等你的。”
　　等着你的时候，我想收拾行李。
　　我拿出了一个箱子，然后开始想有什么可以放进去。
　　有什么呢？
　　家里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布置的。
　　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也是买的你喜欢的样式。
　　就连我自己……都打扮成你喜欢的样子。
　　果然，只能无聊地坐着等你。
　　你还是回来了，一开门看我坐在那里，便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不是告诉你我会晚回来吗？你怎么还不去睡。”
　　你自说自话，把外套丢在了沙发上。
　　“你还吃饭吗？”我看着你微笑，“我给你热一热。”
　　“不了……”你摇了摇头。我却拉住了想要离开的你。
　　“坐下吧，我有话对你说。”
　　你想走，可是甩不开我。
　　啊，你忘了呢，我是个男人啊。
　　就算【不正常】，就这么抓住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你终于坐了下来，没有看我，而是指了指桌面上的菜：“怎么又做那么多，你这样很浪费啊，上次就跟你说过……”
　　就算是抱怨的话，也很想继续听你说的。
　　你的声音。
　　你的眉眼。
　　你的一切。
　　可是，够了。
　　“还记得我跟你告白的时候吗？”我问你。
　　你像是吃了什么坏掉的食物，瞬间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都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还说这个干什么。要是无聊就快睡吧……”
　　“我对你说了，跟你说了，我喜欢你。”
　　无视眼前你的反感，无视你的声音，无视你的抗拒。
　　我只想跟你告白。
　　“就算现在，也是。”
　　你站了起来，不高兴地朝我嚷道：“大晚上的你就要跟我说这个？！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着急地往房间走，我也站了起来，指着放在窗台上，你早已没有看过的一株小小仙人掌。
　　“那个仙人掌，送我好吗？”
　　“你有病啊！”你像是慌忙地逃避瘟疫一般，边走进房间边喊着，“随便你！我要去睡觉了！”
　　11
　　我要走了，我的爱人。
　　12
　　你忘记了吧，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
　　我鼓起勇气对你告白的那天，你买了那株仙人掌。
　　“这个小东西，即使在沙漠里也能生存下去。”
　　“送给你。”
　　“就算未来的世界变成残酷的沙漠，我也会像这株仙人掌一样，顽强地回应你对我的感情。”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