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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皇叔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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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太史令说这一天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于是在筹备了近一个月的琐碎事宜后,年岁不小的长公主怀壁终于是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汝阳王的长公子凤宁。
而九夜皇叔为促进无花国与西凉、南通等地的邦交,早在三个月前便就出使他国至今未归。而我,毫不意外的成为了这场婚礼的主婚人。
一大早的,我就被阿尤从被背窝里撬起,“陛下,您还是快些起身罢,吉时就快到了。”
阿尤就是那个跟接生婆一起扯谎骗说我是皇子的宫女,我这身份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但贴身侍候的人又必不可少,于是母后就让阿尤代罪立功,把她谪到我身边,服伺照料我的饮食起居。
阿尤一开始也很后悔当时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说错了话,但接生婆已经在几年前去地下向父皇忏悔了,所以阿尤现在倒也是越来越心安理得了。在宫里,就连太监总管福禄也要对她敬让三分。可想而知,在皇帝身边当差跟在公主身边当差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她甚至还庆幸,好在当初谎报了我的身份,不然,何来今日这等威风。
我闷在被子下不愿探出脑袋,哼了声,“皇姐大婚,休沐三日。”
阿尤靠近了说:“陛下,今日正是长公主的大婚之日,您要是再不起身,怕是要误了公主出嫁的吉时了。”
一霎,我弹坐起身,看了看垂首在卧榻前的阿尤,掩唇打了个呵欠,口龄不清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自从皇叔出使以来,每日都得我上早朝不说,散了朝还得批阅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好不容易有了个休沐日,我自然是能多睡会儿便就要多睡会儿。
阿尤躬身应道:“回陛下,卯时已过,再一个时辰公主便就要在凤仪宫拜别太后以及诸位太妃。”阿尤的提醒很到位,免去了我一问再问的口水。
我揉了揉肩,昨晚批阅奏折至深夜,到现在仍旧觉得浑身骨络酸痛。想想时候尚早,这便又趴伏在卧榻上,指使着一旁的阿尤,“阿尤,给朕揉捏揉捏。”
“是。”阿尤未有怠慢,上前就往我肩背上一阵揉捏,虽是惹得我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又不可否认的舒爽。
“对了,朕让你准备的东西可有备好。”被阿尤揉的我昏昏再欲睡,强自打起精神问着她。大皇姐嫁人我自然是要送她礼物。不然,还指不定被那几个太妃怎么笑话母后。
“已经备好了,不过。”阿尤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礼物是我自己找的,只不过让她去找一个装盛的礼盒,能有多为难。
“陛下,您不觉得由您送公主这个礼物有欠妥当了吗?”阿尤跟我在一起久了,直言不讳到了信口雌黄的地步。
我不吭声,阿尤以为我生气了,忙又退下卧榻,“奴婢失言了,陛下息怒。”
我才不跟她计较这些,支起身就下了卧榻,展开双臂任由着阿尤服侍我更衣洗梳。
当一袭华丽深衣加身的时候,我禁不住白了阿尤一眼,“是公主出嫁,不是朕大婚,换了。”
结果换来换去,换了一身橙色的常服,加之玉冠金靴颇显玉树临风之姿。我在长长的落地镜前比划来去,越瞧越欢心,直问阿尤,“朕这模样可比皇叔俊俏。”毕竟皇叔比我老了八岁,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现在的丰姿绝对是赶超了皇叔当年。
阿尤在侧直点头应和,拍马屁的功力可谓是炉火纯青,可圈可点。“陛下卓绝的仙姿比之摄政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泸安城内上至鬓发染霜的老妪,下至总角不过的小儿,谁人不知皇城里有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男。”
好听的话不嫌多,更何况还是我这等英姿勃发的儿郎。
我看着镜中人犹笑未再言语,十八年来,我可未曾这样认真的看过自己。却未想今日这一细瞧,只觉面部的轮廓愈发的突显,五官匀称,除却眉宇之间隐隐有着一抹不可忽视的柔媚外,就剩润玉般的红唇未施点彩而自成红润。这些,是男儿气十足的皇叔所无法比拟的。
在我还暗自窃笑的时候,阿尤已经在一旁唤了我好几声。我理了理衣襟,随口吱唤着阿尤带上礼物。
于是,在几多宫人的簇拥下,我轻摇折扇一路从承德宫来到了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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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皇叔并不是很赞同怀壁跟凤宁的婚事,若非汝阳王趁着皇叔离朝之际一个劲儿的游说母后以及后宫的其他几位太妃,怕是也很难促成此事。最主要的是,怀壁恨嫁之心有如滔滔江水,而且凤宁也是她自己看上的,我之所以下旨赐婚,大抵着也是随波逐流。反正夫婿是她自己选的,以后若是婚姻不幸也怨由不得他人。
我踏进凤仪宫的时候,母后以及其他几位太妃早已端庄于位上有说有笑着好不亲热。
殿前就听太监一声长传,“皇上驾到。”
越长大我就越不喜欢来凤仪宫,因为能坐在这里的人几乎全部都是我的长辈,我除了要给她们行礼外,还得端坐着聆听她们的教诲。那种折磨,比之上林苑的古太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之我长年跟雌性动物混迹,坐在女人堆里却是怎么也融入不了她们的气氛中。为此还往往被太妃们数落,说我不尊敬她们。
“参见皇上。”站着的悉数拜跪于地,异口同声唤着。
我一摆手,免了他们的礼,正待要给母后以及太妃们行礼的时候就被母后给制住了,招着手让我坐到了她身旁。
而坐着的其他人依旧高雅端庄地坐着,慈眉善目地望着我你言我语:
郑太妃掩唇便笑,“快瞧瞧,几月不见,皇上可是愈来愈英姿勃发了,姐姐真是好福气呀!”郑太妃本来就与母后不太对付,一有机会就想着怎么挖苦人、数落人,大皇姐怀壁便是她所出。据闻她是几个太妃中最先被父皇看中的,却怎奈,生了大皇姐后就再也蹦不出一个子来。
刘太妃面带微笑,“摄政王出使几月,皇上倒是清瘦了不少。国政固然重要,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刘太妃是几个太妃中最为和善的一个,很好相处,她统共就生了两个孩子,结果都是闺女,年纪与我相仿。
母后握着我手不住地揉抚着,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好听,“晔儿啊,母后给你炖的参汤记得要喝,别只顾着朝政,身子要紧。”
“多谢母后关心,多谢诸位太妃惦念,晔儿年纪尚浅,自当要多多磨砺方能上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越的原因,我觉得母后这几年变了很多,不常笑了,而且也变的寡言少语。青春虽驻,却变得冷傲许多,但不否认这更加的符合了她现在的身份。
郭太妃是最不擅掩饰的一个人,直言直语,有什么便说什么,反正到了这个年纪,膝下又无儿可供她凭贵,这便就怎么看我怎么不痛快。“别白费心思,朝政由摄政王统揽近二十年,整个无花国上下谁人不是忠于摄政王。皇上还是别自讨苦吃了,学学小时候,斗斗蟋蟀,放放风筝岂不自在。”
郭太妃这冷嘲热讽的言语我自小听到大,所以她此刻再说,我倒没有太多的介意。按住了母后的手,轻声说:“多谢郭太妃挂心,晔儿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玩物丧志的黄口小儿。太妃如今应该多关心关心绮罗皇姐的婚事,毕竟再过一年,她可就是双双年华了。”许是跟皇叔在一起久了,潜移默化之下竟也学足了皇叔那拐弯抹角的寒碜人。
凤宁本就是一二三皇姐争相喜欢的对象,如今让怀壁抢了去,郭太妃不可能没有怨念,她想拿我来出气也不思量思量将来绮罗的婚事会否棘手。
李太妃天生胆小怕事,这会子见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郭太妃跟皇帝叫板,吓得连连扯着郭太妃的衣袖,示意着她适可而止。
郭太后倒是还想与我较劲,但被二三四五皇姐簇拥着来到殿中的怀壁已容不得她再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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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壁今天打扮的很漂亮,我艳羡不住,差几就未过去拾起那垂落在地的裙摆好生抚摸一把,如果不是阿尤给拉着,想必我要出大糗了。
殿中,怀壁一一向长辈们拜别,临行前我示意着阿尤把礼物拿出来送给怀壁。
“送子观音!”怀抱着白玉观音,怀壁不由得一通面红耳赤,低声娇嗔,“晔儿真是胡闹。”说是这样说,她还是美滋滋地令人将送子观音收了起来。
我可不是胡闹,这个送子观音可是我在宫外寻了好一通,其中还颇费了些心思才弄到手的。我执起皇姐的双手,老成在在地说:“驸马若是胆敢欺负皇姐,告诉晔儿,晔儿收拾他。”我呵笑着,随之又说,“不过以凤宁的性子想来只会疼人才是,晔儿祝皇姐夫妻恩爱,花开并蒂。”
岂料在我们等着太后跟太妃们送怀壁礼物的时候,她们却全都呆愣住了,面面相窥不知所谓。
我回到母后身旁低语了句,“母后,您怎么还不送公主礼物,吉时就要过了。”
母后面色稍稍扭曲,及为愤慨地逼出了一句,“是哪个奴才教你送的这份礼物。”
我嘻笑了声,“是不是很贴心,儿臣自已想的。”
我还在等着母后大加赞赏,却不想,母后脸一沉,差点未当场晕倒。
于是,在我不知所云的情况下,母后连同着在场的其他几位太妃纷自慌乱地往自己的身上搜罗着称心又体面的饰物来赠予怀壁。
而当晚,皇叔就火急火燎的赶回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