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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和你比起来,它无关紧要 ...

  •   这声质问,让南宫珝歌一时间竟然无法回答。
      便是片刻的沉默,任清音的眼神又冷了不少,再度追问了一句,“还是你完全就没想起来?”
      没想起他也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没想起他这个人的存在也能感知到她的危险。
      南宫珝歌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道:“没忘。”
      他的面色有一瞬间的舒缓。
      “但我的确认为你不会来。”
      还没平和下来的表情,又不太好了,甚至比刚才更冷。
      没想到和想到了却认为他不会来,后者更让人生气不是?
      她觉得他不会来!?她好歹也是老二和老六的心上人,他便是为了兄弟,也不可能不来。
      他思绪飘散的时候,南宫珝歌正在为他斟茶,直到小茶壶放下,她才悠悠地开口,“是我口误。准确地说,是我判定你赶不及来。”
      “此话怎讲?”
      “我不知道你在大漠边境还有药谷,以为只有‘南映’边境那座岛才是你的居所,就算你感知到了什么,应当也是赶不及的,所以我说你不会来。毕竟我死不了,你也是能感知到的。”
      南宫珝歌多情,任清音这样的男人她碰过,又怎么可能会忘记?以她滴水不漏的处事方式,又怎么会刻意遗漏任清音。唯一的解释就是特意通知尴尬、千里迢迢又没必要,等任清音察觉到了她没死,自然也知道不必告知那二位。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任清音就在大漠边,以他们的能力,还能轻易闯过魔族的结界,最终把她救了回来。
      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被她知道了那么大一个秘密。
      “所以,秦慕容是清醒的对吗?”任清音轻轻冷哼了声,“他方才的行为,是不是为了你?!”
      故意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的秘密,故意让南宫珝歌知道他……
      南宫珝歌更加尴尬了,表情十分纠结,“有些事你藏的实在太好了,慕容之前定然不知情,才有那样的意外出现。但他的确是为了我,我难辞其咎。”
      秦慕容带着言麟之夺圣器,依照南宫珝歌的计划,这圣器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交到秦慕容手中。所以她刻意留下了三兄弟,只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但她又一次错估了任清音。
      秦慕容见机行事,在看到任清音三人出现的时候,也是瞬间判断了局势,才挟持了任清音,却无意中察觉了他的秘密。在秦慕容心中,没有人比南宫珝歌更重要,她的任何一点小事,秦慕容都不会隐瞒。
      他的心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猜透了任清音必然会隐瞒,而他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南宫珝歌,只能选择众目睽睽之下将话说出。
      刺激任清音对他出手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件事必须让南宫珝歌知道。
      “秦慕容是你什么人?”
      “我男人。”南宫珝歌大大方方承认,“你应该猜出来了。”
      “所以他的账跟你算。”
      “好。”
      她回答的那么自然,不带半点迟疑和犹豫,不知为何他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大约是方才斗阵法又动了真气,身体不适了吧。
      见他不说话了,南宫珝歌又一次起了身,“如果都问完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她还是没有任何问他话的意思,任清音不由地揣度,她就这么不在乎吗?大约是吧,不在乎的男人,是不是有个孩子其实不重要。
      不在乎他,所以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孩子,所以更不在乎他如何处置这个孩子,自始至终不问一句,已经是某种态度的表达了。
      南宫珝歌走出了门外。还很周到地顺手将他的房门带上,防止冷风侵入室内。
      任清音的视线不由转落到了窗外,腊梅开的正艳,一缕风吹过,花枝招展的。明明是那么美的风景,却在冷风吹入的时候,带来了一种清寒的凉意。吹上面庞,便是这满室的炭火,也暖不去那心头惴惴的孤单。
      他执起面前那杯茶,这是她方才倒的。在这样的天气里,茶水已经凉了,于他平日里的风雅,是不适合再喝了。
      但他还是将茶水送到了嘴边,慢慢地饮下。
      凉水顺着喉咙一路下到腹中,既凉、又有些堵。他失笑,也不知是什么茶,居然会堵心。
      他自诩算是个通透的人,但却发现在遇上南宫珝歌之后,他有些难以捉摸自己的情绪了。
      如果方才南宫珝歌问他是什么决定,他会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从未改变过回神族的念头。这也是之前面对君辞时,他将两位兄弟托付给君辞,却毫不在意对方对自己态度的原因。
      他不会为了情爱失了人生的目标,更何况那还算不得情爱。不过是一时间的动心、一场错误、和一个后续的不忍心。
      他留下孩子,是因为他任清音足够独立,也认定自己背负得起一个责任,不告诉她是认定了没有必要,他不觉得她会在意。
      可是她真的不在意、不闻不问的时候,他为什么又不舒服了呢?老二曾经说他,看得清世间一切人心,唯独看不懂自己的心。
      直到她转身离开房门,他才发现他的内心深处,是希望她有那么一丝丝在意的。因为不敢期待,所以不愿期待。
      他想起了自己的爹爹,当年的爹爹因有负于娘亲,不敢将他的存在告知娘亲,却又那么不甘心。对,就是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与他是否强大无关,与他是否独立无关,他就是有了一点小情绪。
      而这点小情绪,让他自我纠结了太久,感知到她危险,不顾一切也要救她,拼着没有好的筋脉和胎气,也要挡在她的面前。但真正站在她的面前,他却不愿意透露任何心思、任何真相。因为他不想要她的怜悯。
      他较劲的对象何止是南宫珝歌,还有他自己。他以为自己站在众生之上,嘲笑着世人为情爱而疯狂,最终却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俗世中的一员。
      他不愿意接受,便下意识地排斥,排斥情感、排斥让他动了情感的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能的迁怒。
      这样其实也挺好,既然一切都是局,他也可以安心地布阵回到神族。
      手中茶盏里还有最后一点残茶,任清音一仰脖,将最后一口茶倒入了口中。
      “喂。冷茶喝多了不好。”
      他的手一顿,放下了茶盏,“你没走?”
      “走了,又回来了。”她走回桌边为他续上了一杯热茶。随手扯过一旁的软垫放在他的后腰,又拿毛毯覆上了他的双腿。
      他畏寒是因为筋脉不畅,而治疗这种伤的药,大多是烈性的药,这种药会造成胎动胎停,所以他便一直没有治。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看到的任清音总是一股气弱之相。“喂,不回神族行不行?”
      他垂眸,声音平平,“为什么?”
      “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
      她还记得那一次开阵法,他让莫言护住自己,就是因为她的身体经受不起神族阵法传送。
      她也不相信现在的他能够承受的了,可他到这个时候还是只字不提自己的伤,不提自己可能遇到的困难。怎么就这么嘴硬呢?
      如果说莫言是嘴硬的石头,任清音就是茅坑里沉默的石头。
      他轻轻笑了下,“不是因为其他的?”
      这个其他,他意有所指,她心知肚明。
      “不是。”她回答的很快,“我不是不在意,而是我觉得和你比起来,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
      任清音忽然笑了起来,身体在阵阵笑声里抖动,甚至笑得弯下了腰,窗外恰巧一阵风吹过,腊梅花在风中摇曳着,抖动着。
      就是这四个字,任清音释然了。
      他并非不在意感情,而是他追求的东西太难。自小,母亲就把爹爹当做掌中宝,心头肉,他们这些个孩子简直就像是买猪瘦肉送的那一块油膘搭头。他不甘于自己的地位,却又羡慕于母亲和爹爹之间的感情。
      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感情。他之前的纠结,不愿意低头,不愿坦诚。都是源自于此。他担心南宫珝歌的不在乎,却又在意南宫珝歌的在乎,只因为他无从判断,她到底在意的是谁。
      南宫珝歌被他这一阵阵的笑声笑得心里毛毛的,一时间也不知道闪过了几千几万个念头。
      任清音抬起头,眼底还残留着笑出来的泪意,显得一双眼眸湖水般淋漓,风情万千,“真的和我比起来,它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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