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339爱情传奇》竹之桃

2、各自成长：张国荣

　　张国荣曾经自述过童年家庭情况对自己的影响，这一章直接引用他自己的说法：

　　我记得我的童年是不同爸爸妈妈一起住的。好多人都会说这怎么可能，但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发生在你们所熟悉的我的身上。那我现在说的时候，这些往事都已成为过去时！没有了那时的辛酸，没有那么不开心。但还是有些不愉快。
　　虽然现在年轻人不应该太介意自己的过去，但是，讲起自己童年的时候，真的，张国荣的童年并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样：有那么多人疼他，是可以任性地把玩具随便扔的孩子。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玩具，我记得我小时候，其实也是有一些玩具的，但是不多。记得最宝贵的就是一部三轮车，那是一部小单车，会叮叮响的那种。
　　我家的房子在香港的湾仔，那就是我童年时生活的家。那里是一间老房子。我外婆，还有两个用人，还有一班兄弟和姐姐，其实不是弟弟，是一帮“姐兄”住在一起，因为我在家里排行第十。我认识很多一九五几年出生的同学，几乎每个家庭都有十几个孩子，甚至可以说我家算“中等”家庭（在孩子出产量方面），但“品质”就不知道了。
　　我的爸爸呢，是一个在洋服界很有名的人，妈妈一早就和他结了婚，然后就生了我们这一堆的孩子！后来妈妈帮我爸爸做一些文书上的工作。我的爸爸不算是特别有钱的家庭出身，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他在洋服制作界受到很多人的尊重。当时像加里·格兰特、马龙·白兰度、威廉·霍尔登等好莱坞巨星也曾专程光顾，在他那儿定做衣服。所以那时候他有个外号叫Tailor Cheung。
　　好老土的名字，叫Tailor Cheung，好像人家外国人那样叫Cheung。不过这些对我的童年影响不大，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童年的时候从来没有跟父母一起生活，这让童年的我非常失落。导致这样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大人“自私”。
　　听说我的爸爸是非常“喜欢女人”的，爸爸和妈妈在香港中环的一个单位有两层楼，楼下一层用来住，楼上一层是工场，理由是要看管着工人，所以没有跟我们一起住。但是我想那时候大人是没有想过小孩子内心的想法的，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不幸，我的爸爸妈妈没有太在乎他们的孩子的内心想法。
　　或许那时也没有后来想得那么开，那个阶段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大人做主和安排的，他们并没有在乎我们想干什么，那时也没有虐待儿童要受到法律制裁的规定。我不是说我爸爸妈妈虐待我们，我想小时候被爸爸妈妈打一下其实是一件好事，但我连这样的经历也没有，更别说渴望星期天的时候和爸爸一起拿着相机去外面照相了。

　　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很爱游冬泳，其实不只是我小时候，他一直到很大年纪也依然去游冬泳，直到我读到中学，甚至出来工作后，他依然保留着这个爱好。其实那时候时兴游泳棚，公共泳池不多，最多也就维多利亚公园有一个公共泳池。在当时西环某个地区的游泳棚里，有很多人在那里游泳。小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干，特别是每到暑假的时候，我爸爸没有时间带着我去兜风，我就经常跟六姐搭两毛钱的电车，到西环去游泳。爸爸是那个泳棚的团长。最搞笑的是，有一次，我从泳棚的石阶走下去，看到我爸爸和他的朋友，我爸爸就像见到了一个好朋友的儿子，仿佛彼此之间非常陌生，甚至觉得我不像是他的儿子一般。他就摸摸我的头，在他的口袋里拿了一大堆硬币给我，那时候硬币算是很值钱的，因为牛奶才两毛钱一瓶。他给了一大堆硬币给我，我当然把它们都给了六姐，我不懂得如何来用这些硬币。

　　爸爸和我之间有一件很讽刺的事儿：有一次我到我爸爸的办公室，在那里见到一些世叔伯。他们就问我：“怎么样啊？仔仔……”因为我小时候长得很好看，大大的眼睛，鼻子很小，嘴巴红红的，像个公仔似的。爸爸的那些所谓的朋友见到我就说：“你真是可爱啊，怎么样啊？爸爸有没有请你去喝茶啊？”
　　我那时候只有6岁，刚读一年级，就说了一句很怪的话，不知道我爸爸听见了会有什么感觉，不过我想他应该也没有什么感觉，之后照样这样对我。我说：“我同他都不熟的。”但是我爸爸始终都没有对这句话有反应。

　　我爸爸是很“喜欢女人”的，知道半岛酒店在哪儿吗？就在尖沙咀那边，现在是香港一家数一数二的豪华酒店！我爸爸就在那里租了房间，常常会约一些美丽的女士去“谈心”！而我妈妈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时会请一个私家侦探去调查。
　　我有两个妈妈，就是我所谓的生母和小妈，她们在一起住过。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肯定会让彼此不愉快的。曾经就因为妒忌的问题，我的小妈用尿淋过我。

　　有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今天我还要和我的六姐一起住，其实理由很简单，如果你听完我下面说的话后，你也许就会明白其中的原因了。那是因为小的时候，我通常很“孤立无援”。大姐和二姐经常在一起，她们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聊，还可以比谁打扮得更漂亮一些！排行第三和第四的兄姐很早便去世了，排行第五的姐姐和第六的姐姐在年龄上差不多，她们经常一起玩。以及七哥和八哥年龄差不多，他们经常在一起。排行第九的出生不久就又回到了“楼下”，就是死了的意思。剩下的就是我，排第十。八哥大我八岁，我想我的八哥也努力地疼爱过我，但始终因为年龄相差比较大，我们还是玩不到一起。因为他八岁的时候我才刚出生，到他18岁的时候我才10岁。所以大家始终都有分别，无论是玩的东西还是其他方面。

　　大家看报纸都知道谁是我大姐，就是你们都很熟悉的张绿萍。她谈恋爱的时候同男朋友去宿营，带着我们这群兄弟姐妹。那次我们一起游泳，我的哥哥，就是现在胖得不像话的那个，他泳技是很棒的。但我的七哥是不会游泳的，即使现在我想他也不会游泳，他还需要救生圈。当时，我跟我姐坐在一张浮床上，然后我抱着个救生圈，哥哥们都在浮台上。然后我那不会游泳的七哥一跳就跳到我的浮床上，这个人真是没有脑子的，有什么理由从浮台跳到我的浮床上啊！以为这样就可以坐在浮床上，大家说他是不是没有脑子啊？浮床就这样被他整翻了，其实我还有一个救生圈，但他居然还把我的救生圈给拿去，然后自己游走了！我被掀翻在水里，其实确实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因为在我身边还有我的未来姐夫和他的表哥等人，但在一刹那，我发现我这个哥哥真的是挺自私的。

　　我这个感觉是没有错的，到后来很多事情都让我确信我这个哥哥真是很自私。说起他的自私，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游泳那次是第一次，到现在我还记得。还有一次是，我们以前住的旧房子，为了节省地方，我们兄弟要睡上下铺。三个兄弟住在一间房间的时候，就喜欢用一张三层的铁床。我其实是最喜欢睡最下面一层的。但是玩的时候，就是每一层都会跑来跑去的。他说跟我玩“大风浪”，让我爬上第三层睡床那里，他就在第二层的睡床里叫着“很大浪，很大浪”，还很大力地用脚撑、踢那些木板，最后终于把我给摔下来了。结果我就从第三层睡床上跌到地下，真的痛死我了。那时候我就有点讨厌我这个七哥了，我觉得他有点喜欢虐待我，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虐待”这个词。“虐待”这个词也没有现在这么普遍。我另外一个哥哥为了争着和我玩，他们两个就打架。那我这个胖得像熊一样的哥哥，也就是我八哥，其实对我是极好的。我记得小时候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我们家有一张乒乓球桌，他们在玩乒乓球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研究那些乒乓球，我那时想，怎么做才可以把那些球做得那么圆？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有没有这种习惯？就是喜欢把东西塞进嘴里。我就好奇地把乒乓球塞进了嘴里，然后呢，就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了。我赶紧走到八哥面前，“呜呜呜”哭泣着用手指着嘴告诉他，他就用手帮我把乒乓球挖出来了。我现在想起来，那个现在胖得像熊一样的哥哥，说实话，对我确实挺好的。
　　我记得我那个胖得像“熊”一样的哥哥是同大姐打过架的，就是为了一件事情。我是小时候读书都不算偷懒的孩子，每次考试都在前十名。但是我姐姐永远都不满足，那个时候她就拼命地监督我读书，可能是受到家庭的影响，认为一个人要自立和不能输。其实她也是因为爱我才这样做的。刚开始，我觉得压力很大。有一次，我被先生罚留堂，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她回来就责骂我，越骂越生气，就拿起挂衣服的木衣架打我，还是我爸爸公司制作的衣架。衣架“咚咚”打到我身上，都被打烂了，我的“熊哥哥”就看不过眼了，对她说：“喂，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人打伤的？”她就说：“我教弟弟关你什么事啊？”“你试下好不好啊？”那件事情发生是大姐在打坏了衣架之后还没有消气，就拿了我哥哥上中学时用的皮带打我，我哥哥很生气，就说：“你不知道痛呢，拿你试下啊！”
　　然后我哥哥就拿皮带去打大姐，就这样，他们两个人打起架来。我姐姐打架很厉害，那真是不逊于那些男孩子的，那时候呢，她拿着个玻璃做的可乐瓶，去敲我哥哥的头，最后把我哥哥的头都打破了。当然，这只是我家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我小的时候是出奇安静的男孩。大家或许会问：“你怎么会知道？”知道的理由是六姐告诉我的。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因为是旧楼，所以比较大。打个比方，就是当家里客厅有很多客人的时候，即使我单独一个人藏在房间里，外边的客人也不知道其实里面还有个小孩的。就是只要我不去哭闹，大人们根本不会发现我，更不会来陪我。我经常会独自藏在房间里，我想这是不是我当时对大人们“无声的抗议”呢？

　　不知道大家小的时候有没有这种经历，就是有些要好的同学，大家喜欢手拉着手，谈天说地。我也有这样几个要好的同学，经常手拉着手，就类似“岁寒三友”。刚好他们一个姓刘，一个姓关，而我姓张，巧吗？就像桃园三结义那样。除了这两个同学，还有一个姓许的，我们四个人的关系是最要好的。现在，虽然我与姓刘和姓关的同学没有怎么联络，但与许姓同学仍旧有来往。许姓同学是潮州人，说起来我们确实是很好的同学。我们从一年级就认识了，一直到中学才分开，我去了英国读书，他去了加拿大读书。即使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有烦恼的时候，我们依然会互通电话。记得小的时候，他长得很可爱，胖乎乎的，有时候挺羡慕也挺嫉妒他的，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对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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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张国荣的自述里，我们看到一段很不愉快的童年。虽然他以诙谐的口吻说出来，有些自嘲，初看有点搞笑，但是细想，却叫人心惊肉跳，他爸爸对他的行为是无反应的，这很可怕。人与人是需要交流的，有时候，哪怕对方给的是坏的反应，都比无反应好。
　　不用特意去学心理学，张国荣的个人体感就是很真实地证明了这点，他甚至表示了自己宁愿被打一顿，至少还能得到一个坏的反应。

　　另外，一个孩子小小年纪被小妈报复，而且是用淋尿这种极具侮辱性的行为。让他遭遇这样的事情，生母其实并没有很好地起到保护作用，所以，在小张国荣心里，有家似无家。

　　不是有爸妈就有家家，必须要有一种被保护着有依靠的感觉，还能给到孩子有家的感觉，但很显然，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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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9年，13岁的张国荣就独自赴英国留学，中学毕业后他考入英国里兹大学就读纺织专业。后来，他在商台采访中谈到留学经历时这样说：“我读书也是一波三折，记得（中学）读了五年半，由中四读到OLD LEVEL，拿了奖学金。然后，就到了利兹的大学，考入那里的纺织班，在纺织班读了一年多一点。”也就是说，他的留学时间大概有7年。

　　如果这样按部就班的话，张国荣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可是大学一年级时，他的父亲突然中风，他不得不返回香港，学业就此中断。自尊心强的张国荣不想依靠家人补贴，独自搬出来住，为了生计他卖过牛仔裤。

　　1977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参加了“丽的”电视台主办的“亚洲业余歌唱比赛”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1977年5月19日与“丽的”签约，正式出道。当年便获得《华侨日报》最有前途新人奖。从此开启了演艺之路，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艺术家。

　　张国荣家里的兄弟姐妹很多，但是因为年龄差距的关系，他小时候感受到的不是热热闹闹，反而是孤立无援。父母对孩子的关注本来就少，这份不多的关注又被分成很多份，分到张国荣身上就是少之又少，虽然大姐和八哥对他不错，但也有七哥这样让他察觉到自私的存在。这样的原生环境，造就他性格中敏感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