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Me Do》风漪

9、零八 再回头如梦如幻

　　薛臻不得不面对父亲所说的那些问题，于是，她找到了当地一个十分有名气的律师进行咨询。律师自然非常敬业地告诉了她未来可能出现的风险，然后，建议她尽快与当事人签署一份协议，以便在日后出现纠纷的情况下使自己处于有利的位置……
　　不久之后，一份草拟了孩子抚养权的文件在这位律师的办公室诞生了。顾珉得知这份文件却是通过他的父亲转达的，这一告知的过程看起来似乎非常奇怪，但这位律师之所以如此做，是考虑到了顾珉本身只是一个十五岁少年的事实而采取的他认为最合适的方式。
　　紧接着是双方当事人各自表明立场，薛臻的意见已经十分清楚，而顾珉一开始却是极力反对的。这个时候，律师的作用就很好地发挥了——他用法律的专业术语描述了这个的孩子的由来，并半恐吓、半操心地说女方完全可以用此事提起诉讼等等，也正是因为抓住了这一点，顾家很快就败下了阵来，转而对未来孩子的探视权进行了讨价还价……最终的结果，自然还是薛臻得到了她想的东西，同时，向她的父亲证明了她的决心。

　　一月初，Karen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在她身边陪伴的只有薛臻，以及她的挚友兼保姆Vivien两个人。
　　不能不说Karen走得几近凄凉，因为与之衬托的是纽约刚刚结束的圣诞节，那样的热闹欢庆，却与她们毫无关系！这一年，薛臻开始讨厌圣诞节，因为除了零星的记忆外，她实在拿不出什么理由去喜欢它。
　　薛栎和顾珉很快得知了噩耗，于是在第二天赶到后，立即投入到处理善后事宜的安排中去了。
　　这期间，薛臻已经没办法再做任何事情，因为她不能、或者说不想去接受这个现实。她的情绪是呆滞麻木的，思绪更停顿在过去！两个男人不忍心去打搅她，因为他们都明白Karen至于她的重量，很重很重……
　　薛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抵达葬礼现场的，那一天她去得特别早，葬礼上的人不多，只有她、Vivien、父亲、顾珉、主持，以及一些丧葬人员。
　　当他们围着Karen的棺木时候，她就开始哭，不停地哭。主持人一步一步地执行着仪式：下棺，演说，告别，撒土，直至泥土彻底埋葬了整个棺木……她仍然止不住哭泣。
　　顾珉一直在她身旁安慰她，劝慰死者已矣、节哀之类的话语，但薛臻没有说——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哭的是死去的亲人，还是那些早已逝去的过去！一切都无法再回头了！一切！

　　然而生活仍在继续。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无论苦果或是成功的喜悦都只有自己品尝这其中的滋味，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
　　三月份的时候，薛臻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一个重6.5磅的健康男婴。尽管，她的父亲百般劝阻，两个人的关系也一度紧张，但她还是毅然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
　　另一方面，顾珉却是高兴的，他的神色举止都无法掩饰他的喜悦。但是，一个只有十五岁，哦，不对，是只有十六的岁的父亲？当薛臻看到他怀抱孩子的景象时，她内心十分的矛盾和……怪异，是的，这种感觉就是怪异！
　　但是她忘了，她自己其实也不过二十初头的年纪，孩子的父亲只是在物理上比她小三岁而已，他们都同样的年轻冒失、同样没有任何经验去养育这个初生的生命。很快两个人的矛盾就出现了，原因无他，正是这个孩子名字的问题——
　　一开始，薛臻准备自己给孩子取名字，这立刻引来了顾珉的强烈反对。
　　是，他顾珉是对不起她，他从来没说他不负责任！为此，顾家上上下下没给他好脸色看，他的父亲对他很失望，而曾经宠溺他的母亲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与他交谈，对于这些他都没有说，他认了，更是憋了一口气签下了她的那份可笑的协议！但这个孩子终究是他的，难道还要跟别人姓不成？！
　　两个人为此争论了很久。跟谁姓是一个问题，叫什么名字有是一个问题……好不容易两个人都相互妥协让步，这个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实在是一场糟糕的经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
　　最终，薛臻做了让步，孩子跟了他父亲的姓氏，顾珉给他取名一个愈字，全名顾愈。与此同时，孩子的英文姓氏与名字则由薛臻决定，Matt Lee，其中Lee是Karen的姓。
　　然后，在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都各自叫着自己取的名字……

　　小Matt的名字问题，其实只是反映了两个人不可调和矛盾的微小一点罢了。说到底，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是的，没有，这注定将是一场灾难。
　　两个人开始不断为Matt的问题争吵，他总有他的意见，而她又有她的想法！遇到这种情况，连孩子的奶妈都犯了难，因为她不知道该听谁的，似乎谁的意见都对，但又总有欠缺之处……
　　终于有一天，薛臻再也受不了顾珉的自以为是，于是冷着脸说出了让他回C城的话，并且告诉他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他！当然，这只是她的牢骚，毕竟她永远都不可能切断他与Matt的关系，她也不想这样。
　　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顾珉才忽然意识到，她仍然一如既往地排斥他进入她的生活，而自己早在签署那份该死的协议后就处于了弱势！这是一个极端不利于他的位置，而更糟糕的是，他已经将她和孩子融进了自己的生活中！
　　接下来的时间，他试着去改善他与孩子母亲的关系，两个人也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不在孩子的面前争吵……

　　忘了提一下，Vivien在薛臻产后不久便提出的辞职，薛臻自然是竭力无挽留，但无奈Vivien去意已决。
　　之后不久，薛臻接到她从西雅图打来的电话，她结婚了！丈夫是一名美籍华人……两个人又相互问了对方一些近况，最后，Vivien邀请她有空带小Matt去西雅图玩。
　　实际上，这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通电话，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可是，当薛臻想起Karen的时候，她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想到Vivien，这位她家曾经的保姆，母亲的挚友，然后又禁不住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