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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方今肴看到暗中的手势后点了点头,绕过小巷后往大道走,微风轻拂,商铺灯笼摇晃,幡旗舞动,微弱的烛光被月光抢了光辉,一路铺霜洒金。

      行了许久,他忽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一直跟着他的人。

      “姑娘要做什么?”

      阿狸笼着宽大的衣袍显得更加娇小,站在灯笼下,微弱的烛光落在她的面容上,刚哭过的眼睛水润明亮,我见犹怜,她微微屈膝行礼,“我在梁王府见过公子,知道你是方家的三公子。”

      方今肴站在暗处,神色淡淡的看着她,“我没有追问姑娘的事,姑娘倒好像有话要同我说。”

      适才问过,她不说方今肴没打算追问,她却不自行离去,一直随着他走。

      阿狸挪步,行到他身前,仰头看他,声音坚定,“奴,想和公子做一笔交易。”

      方今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头发凌乱,胭脂花了,衣服也被撕扯,身上倒是无伤,不似欺辱,看着更像是挣扎所致。

      “姑娘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会做生意的人。”他笑容浅浅,眼神也纯洁无瑕,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阿狸几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方今肴掠过她继续走。

      “公子不是也需要坐实纨绔浪子的身份,我可以帮公子!”她追着他说,几乎一下就戳中了方今肴此刻最需要落实的计划,他果然如她所料顿住了脚步。

      换来的却不是另眼相待,而是一双冷漠的眼,杀意毕露。

      阿狸脊背发凉,忙解释,“我是霜华茶馆在觃京的眼线。”

      方今肴知道霜华茶馆是白梧的情报网,但他隐约记得,白梧提过,觃京的线断了,断了的线她不会留。

      “我八年前叛了主,还活着是因为救过白姑娘,她饶了我,我伺候贵人的时候听说公子尚公主,醉云楼前,我见到了公子,我猜公子想自毁名声。”

      她慌张的解释,方今肴半信半疑但还是收敛了杀意,这个女子很聪明还与惊羽卫有关,他总觉得在哪见过,他赌会有用处。

      他微微低头,小声告诉她,“姑娘若能活到明日,我敲锣打鼓去迎你。”

      闻言,阿狸就知是成了,忙行礼承诺,“奴,必不负所望。”

      翌日,阳光明媚,方今肴一早就去给宋与青请安,提到要接醉云楼的姑娘,宋与青饮茶的动作一怔,她抿了口茶将茶盏放好,直勾勾的看着他。

      方今肴的品行她知晓,突然如此定是与尚公主一事有关,她很快想明白了他的意图,眉间浮上忧色,“只怕弄巧成拙。”

      方今肴:“我留有后手,他们一时半会察觉不出。”

      他来请安前问过了,情报已经做好,他这里再一闹正好应了,只是委屈了嫂嫂陪他胡闹。

      “好,你且先去,我准备准备。”宋与青思索再三还是应了他,嘱咐他,“万事小心些,不可乱来。”

      方今肴点头,找了豫管家准备东西,午时骑着绑红绸的马,带着几名家丁拉着一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一路敲锣打鼓,喧嚣热闹。

      街上百姓议论纷纷,以为是谁家的小郎君娶亲,不想队伍停在了醉云楼前,猜疑议论声就更加起伏不定了,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来看热闹的数不胜数。

      醉云楼白日无客,老鸨见状满脸堆笑的相迎,问他是要赎哪位姑娘。

      “阿狸姑娘。”

      老鸨脸上的笑意僵住,哭笑不得的表情难看的紧,支支吾吾的说着阿狸姑娘不嫁。

      方今肴料到不会容易,否则阿狸就不会和他谈交易,他拂了拂袖子做足了纨绔子弟的样子,不依不饶的就要赎人,蛮狠的让家丁进去找人。

      老鸨拦人不住,嚷嚷着阿狸不在,可惜方今肴目的不只是人,是要闹大事情,家丁直愣愣的冲了进去和里面的护卫打了起来。

      “方公子!”

      阿狸从街上跑来,换了干净齐整的衣服,挽了发髻还添了妆面,美艳动人,一下就抢了旁观者的目光。

      老鸨见她惊讶不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拽回来。

      “阿狸姑娘我一定要带走,妈妈看我是花银子,还是砸楼牌?”

      老鸨一听就急了,恶狠狠的瞪着阿狸,朝着众人大喊大叫,“都来看看啊,方家欺负人了,姑娘不给走就要明抢,这还有王法吗?”

      “方公子才回京几日就要抢我的人,难不成是仗着要做了驸马,就仗势欺人,来欺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她越叫越大声,百姓们讨论起来,知道他是方家三公子,又听说要娶公主了,皆是义愤填膺,纷纷怒骂方今肴。

      阿狸默默地看着方今肴,她知道事情闹得越大,方今肴越满意,她越有机会走。

      “方今肴!”

      一声喊从天而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楼上窗户口探出半边身子,阳光明媚的少年激动的挥手,这下议论声更大了。

      觃京纨绔数不胜数,苏刺史家三公子尤为出名,是位狗见嫌的人物,去岁娶了柳中丞家的千金,近日闹和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他平素就流连于勾栏瓦舍,正家庭不睦的紧要关头不知收敛,还留宿于烟花柳巷,可见是个混账东西。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兴高采烈的跑下来与方今肴打招呼,两人还说说笑笑,众人便想方今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骂声更甚。

      苏明朗笑吟吟问,“你回京怎地不来找我。”

      方今肴没想到他在此,愣了一瞬就回过神来,叫他不要忙着叙旧,先把正事先办了。

      苏明朗一听他要赎姑娘,打趣他学坏了,然后自告奋勇上前去和老鸨交涉,一出手就是五十金,百姓听着大吃一惊。

      “苏公子,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老鸨见这个状况十分为难,眼睛四处打看,似在等什么人来。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你姑娘那么多还怕少一个。”苏明朗将她拉开,示意阿狸快过去,笑着打哈哈,“你放心,方兄肯定好好对你姑娘……”

      话音未落,突然一个人冲了出来,直奔阿狸而去,众人都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把箭“咻”的飞了过来,“叮当”一声,那人袖中的匕首落地,哗然一片。

      阿狸惊恐的跑到方今肴后面,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人。

      那人要跑,方今肴反应极快,一脚将他踹倒,圆头大耳摔了一跤,指着阿狸就叫,“贱/人!竟然背弃我!”

      此话一出,旁人便觉得此人是阿狸的相好。

      方今肴回头看阿狸,见她拼命摇头后便明白了,如此拙劣的伎俩也真是难为幕后主使了,他看着地上的箭,往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离去的背影。

      “你这孙子要吓死谁!”苏明朗是个暴脾气,拽着那人衣领给了他几拳,这才消气站起身来,“你也配和小爷抢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什么衰样。”

      说着就从兜里掏钱,一个钱袋都丢给老鸨,“这是定金,剩下的去我府上拿。”

      他潇洒的转身,朝方今肴挥手,“你走,我等官衙。”

      方今肴:“……”

      这小子给他一趟浑水搅成了清水。

      他将阿狸扶上轿子,老鸨拿着钱袋追着人,奈何抵不过家丁,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接走。

      路旁的酒楼,应衍不紧不慢的品着茶看完了这一场闹剧,无奈的摇了摇头,方今肴还真是死犟,死不听劝。

      偏偏走了个狗屎运,遇到了阿狸。

      “殿下,宋娘子那边?”代书吃着茶点,嘟囔着问话。

      “放。”应衍一早就在这守着,叫人想办法拦着宋与青,别让她掺和这场闹剧,还好事情结束的快,再闹下去怕是要被察觉。

      他看向地上的箭,若有所思。

      宋与青得知人已经接回去了,她便匆匆赶回家去,见一个极漂亮的姑娘端端正正的站在檐下,一见她就行礼,“奴见过夫人。”

      宋与青几步上前扶她,拍了拍她手宽慰,“进了府便不用多礼,你的身契我叫人去取,日后你是自由身。”

      阿狸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宋与青叫豫管家安置她,这才和方今肴说话,她出门走的是正阳街,本想着近些,没料想路上两家商贩争吵堵了路,她想着下车走过去,却撞见了顾姑娘施粥,就耽搁了时间。

      方今肴听着并不觉有何异常,宽慰她不要着急,事情已经办妥了,只要人在府中就不会有事。

      宋与青小声询问他,“明日春日宴,你有几分把握?”

      “十成。”

      方今肴只是为了安慰她,其实五成把握都没有。

      他安顿好阿狸后出了门,径直去了醉云楼方向,往刚才箭来的地方查探。

      箭只是寻常的箭,看不出来路,箭法却格外精准,像是练家子。

      “方公子在寻人?”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方今肴回头看,果然又是应衍,他敷衍的行礼后才回答,“适才有人出箭,我想知道是谁。”

      “我知道。”应衍摇着扇子,半眯着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方今肴脱口问出,“何人?”而后反应过来,他拒绝了站队,应衍又如何会告知他,他行礼告辞,听到应衍叫住他。

      “方今肴。”

      方今肴翻了个白眼才转身,只求他别像上次一样晕过去。

      应衍从袖中掏出一张帖子,他晃着帖子问,“你的情报,我只信三分,你猜太后和李臻会信几分?”

      方今肴没想到陆商办事这么迅速,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傲慢,“三分足以。”

      “啧。”应衍嫌弃的摇了摇头,目送他离开。

      代书气愤:“我斩了他!”

      应衍用帖子把他拔出的剑合回去,顺手撸了撸他的逆毛,语重心长的说,“别急,还有用呢。”

      万一方今肴也是他来这个世界的原因,他误杀了可不就绝了回去的路。

      他耸了耸肩,带着代书去吃临水街的杨溪铺子,听说出了新的点心,叫什么“烟拢半月”,深受京中闺阁千金们的喜欢。

      代书最近表现不错,给他一点奖励,顺便去见见朋友。

      “朋友,你要不要这么着急。”

      路边蜜饯摊子的老板压低声音,一脸无语,“李允禾不是你朋友吗,查他做什么?”

      方今肴严肃的和他说,“陆商,查完这件事你就离开京城。”

      陆商看眼线凑近,他抬起头装好蜜饯递给他,笑眯眯的喊,“客官是常客,一共一两一钱,少收你一钱,下次再来。”

      方今肴接过东西付钱,点了点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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