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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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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杉明一瘸一拐,借许浩的力,踩到塑料箱上,双手扒住窗缘,往里看。
唐九酥还坐在水池边,两条腿晃了晃,很休闲,像荡秋千。
“唐九酥,你求我,我就救你出去。”唐杉明高高在上地说。
唐九酥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报了我的名字,我压根不会来,现在又要我求你。你自己不觉得过分吗?”
唐杉明理直气壮,“你又不会有事,你这么坚强,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唐九酥笑了笑,“因为我坚强,就可以随便伤害?”
唐杉明觉得她奇怪,“伤害?你不是不会受到伤害吗?我看你压根就不在乎,这那能算伤害?”
李轶听不下去了,对唐九酥说,“要不然你来当我姐姐,这个弟弟你就当没有,他真不是人。”
唐杉明脑子嗡地一声,“tm李轶关你屁事呢,你是狗吗,叫唤什么?”
“他说的没错啊,你又不在乎唐九酥,她是谁的姐姐和你有关系吗?再说了,唐九酥没了,唐若珍就是唐家唯一的女儿了,不正合你意?”唐九酥站在李轶那边。
唐杉明气坏了,他想救唐九酥,让她求饶只是因为她刚才说的话——什么叫“我是来看他怎么挨打的”,唐九酥只要说一句“我求求你”,就能走了,他难道不仁慈吗?
许浩拽了拽唐杉明衣角,“小心待会儿被人看见,我们就逃不了了,你让她过来,我把她拉出来。”
游戏厅后通向工地,正面是围住工地的蓝色围挡,左边是堆满杂物的墙,只有右边一条路。
被发现,他们就逃不了了,正面堵死。
唐杉明深呼吸,他大度,他深明大义,他不生气, “唐九酥,你过来,我们拉你出来。”
“你不是不乐意让我走吗?”唐九酥动也不动,“我把今天的事告诉唐克雄,你会怎么样?”
唐杉明脸绿了,“你敢!”
免不了一阵打。
转念一想,他挨打,唐九酥更得挨打,因为她不但蠢,还见死不救。
他们俩,唐克雄偏心谁,不言而喻,说不定他不会信唐九酥的说辞。
“你说就说,爸爸会相信我,不会信你。”唐杉明逐渐暴躁,“你到底走不走?不走你就留在这里等死。”
唐九酥想看看唐杉明是不是诚心要救她的。
符石运转变慢了,从她来游戏厅,到现在已攒了不少。
唐九酥跳下洗手池,踩到水桶上,朝唐杉明伸出手。
唐杉明握住了她的手,粗砺的手感让他愣了下。
因为唐若珍的手永远又白又滑,柔软像丝绸。唐杉明没牵过唐九酥的手,她的手上满是老茧,甚至比他的手还粗,磨得他掌心疼。
唐杉明试着拉她,拉不动,叫许浩帮忙,“你拉另一只手。”
他们俩挤在小小的窗口外,唐九酥两只手像脱了线的玩偶,扯疼了。
她皱了皱眉,凝视唐杉明。
许浩推了推唐杉明,“你让开吧,我一个人就行。”
唐杉明“嗯”了一声退开。
他低头看了看手掌,张开,攥紧。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啊!”许浩喊了一声。
他着急地从塑料箱上跳下来,拉住唐杉明,“快走,他们发现了我们了!”
唐杉明听见里头传来虎哥的咆哮声。
他懵了,“那不管唐九酥了吗?”
“我们先回去,去报警。”许浩想主意,“但报警吧,这件事你爸肯定就知道了。要不然这样,我们去多找几个同学过来?咱们人多还怕什么。”
唐杉明张了张嘴,没说话。
这时许浩发现虎哥的小弟追来了。
迎面一辆工地的推土车开来,扬起尘土,两人顺势躲进尘土里。捏着鼻子,借掩护逃跑。
一直到跑出街道,他们才放慢脚步,唐杉明一边喘气一边往后看,没追上来。
许浩拍了拍他的背,“刚才你俩要是不聊天就不会慢了,杉明,虽然她人不怎么样,让李轶打你也不厚道,但是她怎么说都是你亲姐,而且她来了,就冲这份勇气,你真的该改变下对她的态度。”
“我对她态度很差?你没看到她怎么对我的。”唐杉明嘴硬,捂住后脑勺,“我头好晕,先去医院。”
许浩担心地说,“那你姐——”
“叫几个人来帮忙不就行了,那些人的目的是绑架勒索,他们应该会给爸爸打电话吧。”唐杉明的声音渐渐变小,变成小声的嘟囔。
他不是故意不管唐九酥的,他不管,也会有别人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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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点!”小弟重新把唐九酥绑上,推了推她的肩膀。
几个小弟气喘吁吁地回来,低着头不敢直视虎哥,“虎哥,人,人跑了。”
虎哥扇了他们每人的头一下,“没用的东西!还剩下这个,你,打电话跟唐克雄说,他女儿在我们手上!”
小弟再次拨通唐克雄手机。
这次接电话的是个声音甜美的秘书,“喂,是小少爷吗?唐总刚才去另一个会议了,他今天很忙,你不要玩哦,有事下次再说啦。就酱。”
小弟被台湾腔酥得双腿发软,刚想说话,对面挂了。
再打就打不通了,一直忙碌音,手机设了免打扰。
虎哥连骂了几声操,问唐九酥,“你这什么家庭,你弟丢下你跑了,你爸压根不在乎你们死活,电话都不接。”
唐九酥开玩笑,“富贵人家。”
“切。”虎哥往地上吐口水,叫小弟亲自去公司送信。
窗户被堵上了,虎哥不放心,让一个小弟守后窗,门口放两个人。
用他的话说就是“插上鸡翅膀也逃不出去”。
“是插翅难飞。”虎哥一走,李轶就吐槽,“文化水平有限。”
紧接着,他看见唐九酥的绳子松开了,她轻松地踢掉脚上的,揉了揉手腕。
李轶睁大了眼。
“一个混混吐槽另一个混混,世道变了。”唐九酥朝他伸出一只手,“合作,逃出去,如何?”
“好。”李轶爽快地答应,转身让唐九酥解绑。
小弟怕李轶跑了,绑的特紧,李轶的手腕勒出一道红痕,“你出去后要找唐杉明报仇吗?”
唐九酥透过门缝,看见门口两个混混在打街机,“我们可是一家人。”
“他丢下你一个人跑了,而且他还想害你。”李轶难以理解。
“他对我有用,如果我要走,早就走了。”唐九酥通过磨砂窗户上脑袋的剪影,判断对方一直在走来走去。
她看见角落里的水管都生锈了,有一条接口脱节了,她试着拽了拽,用点力能下来。
李轶想了想,指着唐九酥说,“因为你胸口发亮的石头吗?”
唐九酥正在和水管较劲,闻言动作一顿,“你看得见符石?”
她重生后两手空空,从前储物袋里拿出来的法器动辄榜上有名,现在浑身最值当的是大弟子做的符石——还是个半成品。
“那是符石?”李轶不明所以地往厕所门上一靠,“符石是什么玩意儿?”
唐九酥把水管拽下来,打了打左手,有点剌,不脆,能用。
她慢吞吞地转身,走到李轶面前。
李轶看她神情古怪,有不祥预感,不由转动眼球,瞟锈迹斑斑的水管,“你不会要打我吧?”
唐九酥说“不会”。
然后对李轶举起了手。
李轶骂了声窝草,“我不打女人!”
唐九酥用的是空空的左手,指尖穿过李轶交叉挡住身体的手,按住他的眉心。
刹那后她惊愕地收回手,仔细打量李轶。
李轶竟然是她大弟子的儿子。
换言之,李轶出车祸而“死”的父亲,和她掉钱眼里的大弟子是一个人。
他们夫妻情深甚笃,难怪喜欢他的女修,都被他婉拒了。
他时不时蹦出些新潮词语,唐九酥不懂,也没听过。
原来我的大弟子是个未来人!
仔细想想,他说挣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儿子;房中有一副画像,既不是同门也不是别宗女修;勤于修炼,不是为了飞升,是为踏破虚空……
——这些唐九酥都没注意过,她是修炼狂人,大弟子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唐九酥再次打量李轶,辈分上来说,李轶是她徒孙。
他的资质和大弟子一样,亲符师一道。加上他爸有仙缘,就看见符石了。
李轶摸了摸眉心,“你刚才干嘛了?”
“你对当道士有什么想法?感兴趣吗?我需要一个跑,徒弟。你要是答应,你就是我的大弟子。”唐九酥收回手。
李轶看了看她,扑哧笑出声,“我总算明白唐家人为什么不待见你了,你有神经病啊。”
唐九酥打算给他露一手,想了想,“行吧,让你考虑一下,先想办法出去。”
“你不知道吧,这条路只有一个出口。后面全被围挡围死了,左手边是废弃车场,右手边是出口。王老虎让人拦在出口,你往哪里逃?”李轶比划附近的地形。
唐九酥拾起背包,手机被拿走了,一袋石头还在,以及朱墨毛笔。
唐九酥把石头倒进洗手池,沾墨画符。
李轶探头看了眼。
她用朱红色的毛笔在石头上画了一堆扭扭曲曲的文字。
“待会儿你先跑,我把他们引到车场。”唐九酥画好一枚,分开放。
李轶不同意,“我不是唐杉明那种怂蛋,就算你不是我姐,我也不会做出抛下一个女人逃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