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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分别在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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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蓝一路出了院子,又往湖边去。
一夜过去,湖水已恢复了往日的澄净。
靠岸停泊了许多船只。
正有不少人上上下下装运尸体、安排伤员,等待发船。
见是她出来,众人虽没停下手里动作,也不由偷偷用余光打量。
冬日的晨光照在她身上,她一身衣裳仍是纤尘不染,没有留下丝毫打斗的痕迹,面上也仍旧挂着几分笑意。
却没人会以为她柔弱可欺需要保护了。
她武功多高,没人知晓,但她性格如何,从昨日杀人、从那位赵师哥的反应,大家也能窥得一二。
更别提那赵师哥昨日认出她后,连夜就带着师妹乘船走了,像是怕她怕到了骨子里。
剩下他们,想到那堆尸体,也只有胆寒。
玄慈目光扫过众人,将大家心思猜得七八分。
在此之前,他也没想过林施主就是雁门关那位公子。
当被赵兄弟叫破身份后,她那一剑,已算是种默认,到后来更是无所顾忌提到了鹤云道长。
恐怕她第一次见面就认出了自己,那位吐蕃番僧亦是她乔装捉来送到自己院中。
知道结果后,再去看整件事情发展,总觉得这位林施主行事十分微妙。
有许多阴谋,她本可以提前阻止,但却任其发展。
甚至在云州方府,一墙之隔,还故意放跑慕容博。
但她又确实没有主动出过一次手,昨日之前,更未杀过一个人。
慕容博借刀杀人做的顺手,恐怕没想过自己亦做了林施主的刀,替她惩戒了不少人。
这份心计,确实可怕。
不过此事之中,谁是谁非早已难分。
慕容博、金舵主,或许还有方大雄,除此三人之外,整件事再没有绝对的恶人。
每个人都做着自认为情理之内的事情,却都慢慢走进了有心人的圈套中,像是佛家所说的“在劫难逃”,有种命中注定的意味。
如今慕容博已在林施主有意“纵容”之下杀了方金二人,三人只余他一个,他又是否能意识到,自己早在旁人彀中,逃也无用呢?
玄慈如今看淡一切,反将事情来龙去脉想得清楚。
他上前拦住林蓝去处,将武林大会之事同她说了。
林蓝没同意也没拒绝。
玄慈揖了一礼:“林施主,贫僧已打算届时自罚出少林,往后便不是少林弟子。此番我决定独自前来姑苏,方丈师父大概也早有预料,你与段王爷对贫僧罪过最为明了,是以恳请你二人到场做个见证。”
林蓝对此也不意外,那灵门大师确实比玄慈通透得多:“反省几身罪过何需旁人见证?难道没人时便不修行,不戒身?我去或不去,都将与此无关。”
玄慈念一声佛号,似有所悟走了。
林蓝正要去找汪剑通,却见他已找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倒有几分默契。
汪剑通看着远去的玄慈,随口问道:“林姑娘有什么事要问我?”
林蓝直接道:“汪帮主可否与我讲讲在西夏一品堂的遭遇?”
汪剑通一愣,想起因他而死的奚长老来,不免心情低落,闷闷道:“那时我与二位长老前去探查,自以为行踪隐蔽,没想到有金舵主和慕容博在背后出卖消息,自己所有行踪都在对方意料之中,又有一位极其厉害的高手坐镇一品堂,差点就一去无回,机缘巧合下侥幸保存一命罢了。”
林蓝琢磨问道:“那位高手你还有印象么?”
她一直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叫慕容博那般肯定,汪剑通等人不会是对手?
恰好慕容博现在逃去了西夏,此行又能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汪剑通细细回忆:“那女子长得很是漂亮,穿一身白衣裳,身段苗条婀娜,声音娇柔妩媚,看着还很年轻。但我丐帮在西夏经营多年,却也没听过这号人物,更重要的是,她并非一品堂的人,却能调动一品堂的高手,我猜,她可能与西夏皇室有关,只是如今西夏分舵被毁,去调查此事还不大方便。”
林蓝将这些话记下,只听到汪剑通猜测此人年纪时,颇不以为然,看着年轻的姑娘可未必年轻,汪帮主未免天真了些。
忽然汪剑通又想起一事:“姑娘可还记得‘拈花指’这门功夫?”
林蓝点头。
汪剑通笑道:“慕容博最初从何处学得这门绝技,怕是林姑娘也猜不出。”
林蓝奇道:“哦?什么来历?”
汪剑通四下张望,隐晦指了指道:“他这功夫,却是与那位阿萝姑娘有关。”
林蓝歪头:“阿萝?”
她顺着其手指方向看去,正见到远处那艘大船边上,站着一位秀美艳丽的少女,想起是被她扔下水差点没命的姑娘,原来她就叫阿萝,在她不远处,还有一人,却是段正淳。
“我摸过她脉门,她不会武功。”林蓝可不认为自己会看走眼。
汪剑通无奈摇头:“她的确不会武功,但她家中却有一处琅嬛洞府,内里藏了无数珍品秘籍,远比慕容博私下搜集的还要多上百倍。目前此事尚未公开,我们也怕被人知道,太湖湖畔将再不得安宁。”
林蓝挑眉:“你跟我说了,就不怕我也起了歹意,杀人夺宝吗?”
汪剑通忍俊不禁:“林姑娘玩笑了,姑娘的本事,咱们早就见过,以你的造诣,用不着这些粗浅功夫。”
固然那阿萝姑娘家的琅嬛洞府中,藏有不少教派的独门秘技,绝对算不得粗浅,但对于林蓝而言,仍是上不了台面。
旁人或许会动心,林姑娘却是定然不会。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看着那位阿萝姑娘,也有几分观测段王爷的意思,但瞧着瞧着,却察觉异样,渐渐皱起眉头来。
林蓝疑道:“怎么?”
汪剑通猛然怔住,才发现这位阿萝姑娘她——“这个阿萝怎么跟那西夏高手长得这般像?”
只是这阿萝姑娘年幼,瞧着比那高手小了好几岁,还没完全长开,是以他一眼没看出来。
林蓝也打起几分精神,仔细端详,这位姑娘若长大些也确实符合汪帮主方才描述:“有多像?”
汪剑通讷讷:“这、像是有亲缘关系。”
那起码便有五六分相似了。
林蓝摩挲手指:“你打听过这阿萝姑娘来历吗?”
汪剑通点头:“她本姓李,闺名却不知,这阿萝也是那王小公子叫的。她幼时搬来姑苏,父母身份不明,去向不知,只知与曼陀山庄有些交情,她与那王小公子也是如此结识,慕容博应该也是借助这层亲缘关系习得了少林秘籍。”
林蓝手指在腕上敲打:“那倒未必。”
汪剑通不解。
林蓝哼道:“依慕容博的作风和这位李姑娘的性子,他未必是取之有道。”
汪剑通讪笑,这推测倒也没错,慕容博行事确实不大讲究,那阿萝姑娘也不是好脾气,不一定会看王小公子面子。
他来找人本是为了问明林蓝对慕容博的处置态度,如今也用不着多嘴了。
两人目光都望着那阿萝姑娘方向,各有思量。
却见她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走到段正淳身边说了些什么,似乎还有争执,但也并不离开。
王小公子从他们身后过去,听了一会儿,又去拉劝,阿萝姑娘却不理,王小公子又站一会儿,便默默走了开去。
汪剑通曾听玄慈大师说过,段王爷是林姑娘自己请来护送她上少林的,两人关系也一直颇为亲近,但他们现在都知晓林蓝实际并不需要保护,便推测此话多半是借口,两人或是有些不一般的情意。
他见段王爷还在与那姑娘纠缠,替他解释道:“昨夜段王爷想去找你,路上恰好碰见这位姑娘,她醒后吵闹着说要寻你的麻烦,王小公子跟着她劝不动,后来是段王爷解决了此事,他们也是因此相识。”
他说着偷觑林蓝面色,见她没有不悦,反而浅笑依然,一时拿不准她的态度,也不知要不要再行解释。
别是因此生了误会才好。
他是个粗人,不大懂姑娘心思,正左右为难,远远瞧见段正淳已经摆脱了人过来,当即识趣告辞。
林蓝与段正淳自发走到了湖边无人处。
没了旁人打扰,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了。
林蓝先开口道:“我听汪帮主说你昨日想来找我,是为什么事?”
段正淳心情复杂,沉默良久只道:“离年关不过半月,此时出发,到得大理,还能赶上元宵灯会。”
林蓝神色温和:“你想请我去看灯吗?”
段正淳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年关将近和灯会只是借口,不过是想问一句她去不去大理。
然而她也没有拒绝,不由希冀道:“大理风俗与中原不同,节庆也多一些,你想去看看吗?”
林蓝笑容温柔:“玄慈大师不是说,明年三月初三,要在少林举办武林大会?”
段正淳目光坚韧:“从大理取道向北,还可一观川西风光。”
林蓝抬眸看他,浅浅一笑:“段公子,缘聚缘散,何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