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骨》九画

19、07陈老板

　　说起卖古董和法器的地方，那就不得不提“伏羲街”了，那里是市里比较乱也比较杂的街道。虽然叫伏羲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可这条街上卖的东西可就见仁见智了。道上懂行的基本都知道这里的东西是专门忽悠土豪大户的，倒也不说没用，就是有用没用都让你买走就是了，价格还翻一番。

　　伏羲街隔壁是条小吃街，就隔了层建筑，环境和人潮简直不是一个等级，一边热热闹闹，一边冷冷清清。虽说是街，可它有点奇妙，琳琅满目的店铺挤在一起，从空中俯视还能分辨出这条街点缀出弯弯绕绕的钩子形状。

　　唐远手里捧着一碗臭豆腐，半张着嘴看着路牌上那闪亮亮的“伏羲街”三个字，咽下嘴里的食物扭过头看向钟离，“综合来说这里选址还真棒，隔壁有各种吃的不用瞎跑，本来还以为会吵可结果一到这边还挺安静。关键是，交通方便啥车都能到啊。”

　　末了还来一句“这里上班的人有五险一金吗？”

　　钟离早习惯了唐远的脑回路，他一时还在抽风的路上狂奔不必理会，现在他比较担心白饮岁的骗子一条街是不是这里。说是下午，可下午几点白大大他没说啊！如果可以，钟离想把某大师塞回去回炉重造啊！性格长成这样一定是从小缺爱性人格扭曲！

　　叮叮叮叮！钟离眼睛亮了一下，他记得唐远有白饮岁的电话，“汤圆，你给人打个电话问问，别会错意了在这傻等。”

　　“打啦，关机。”

　　“呵呵。”钟离怎么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意外呢。

　　唐远吃完手里的东西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顺势拍拍他的肩膀擦手，“我给他发了信息，一开机应该就能收到。我们先进去逛一逛？在这吹冷风你又得头疼了。”

　　钟离正准备点头突然发现不太对，他一脸狐疑的看着唐远，“不对啊。”

　　“怎么了？”

　　“你截稿期要到了吧？不还嚷嚷着时间不够准备压死线？怎么有空陪我在这瞎逛？”一连三个问题重重的戳的唐远一身窟窿冒着血泪。

　　只见唐远一脸悲痛的看着钟离，迎着寒风眼神有些悲切，“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截稿期算什么！编辑是什么能吃吗……”

　　估计最近是沉迷古典武侠，钟离没让唐远继续疯，轻飘飘的打断他：“是听了白饮岁疯言疯语，你想给谢修买东西吧？趁着懂行的人在买个真货你也安心？”

　　“嘿嘿。”不反驳视为默认。

　　钟离还在感叹唐远不争气时，伏羲街里的某个店铺突然传出了动静——这动静还挺大。一个中年挺着啤酒肚的男人骂骂咧咧的从某个古董店里出来，在店铺门口跳着脚骂人，一连串精粹的国骂嘴一张就来。旁边的店铺似乎已经习惯了，看都没人看一眼，只有来买东西的路人才会驻足围观。

　　没一会儿，店铺里甩出来一打鲜红的毛爷爷，扑棱一下甩在了没反应过来的中年男人脸上落了一地。同时，店铺里传出来的声音不仅中气十足还带了满满的讽刺，“老子看你不顺眼不卖！爷摔了都不给你，捡起你的脸快滚。”

　　说着，还真就摔了一块东西出来，砸在地上响声清脆。

　　那个中年男人气的不行，脸涨成了猪肝色，捡起地上的钱一边嚷着让这间店倒闭、让人混不下去之类的话一边灰溜溜的逃走，这下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唐远“哇”的一声，想要上前看此人是谁，这年头甩钱还砸东西这么潇洒的人不多了，估计又是个壕无人性的主。还没等他们走近，里头的人便走了出来，一抬头就打了个照面。

　　这人不好看也不难看，平头正脸身板挺直，颧骨有点宽下巴有点窄，丹凤眼。这组合看似怪异实则不然，就是看起来有点凶。他穿着一身厚的长衫，脑后留个小辫，背着手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就定住了，然后他笑了笑，“打扰客人们看货了，您们随心，别扰了心情。”

　　唐远是个二还不长记性，见这人有趣就上前搭话，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问道：“你这么做生意不怕亏本啊？”

　　那人笑着看他们，口气不小：“这点底我还是有的。两位客人面生啊，是要买些什么？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介绍，真假嘛随缘不坑你们就是，这里的东西不就图个‘缘分’么，您说是不是？”

　　“嗯，我想看看护身的东西。”

　　见唐远有意，那人笑意更深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袖子一缩就见他手腕上戴着一串有眼的珠子。钟离左右看了看还是没发现白饮岁，想着自己跟着古青多少也会看些东西的，古物固然好可也有墓里出土的，埋久了煞气阴气重，好赖他能看出有害没害。唐远既然要求个安心还是别阻止的好，省的他成天提心吊胆的。

　　那人引着他们七走八拐的，竟是走到了伏羲街的最深处。老板一路上给唐远科普些“知识”，能说会道的不行。这里的店铺比前头要古老不少，柜台都是实木，装点看起来也舒心，还泛着茶的清香。有个梳着两条粗辫子长相甜美的姑娘笑吟吟的在木桌前摆茶具，见来了人笑着点了点头。

　　随意的挑了几件玉饰和木制品，介绍的时候钟离倒是没看，注意力全让一旁摆放在青花瓷盘里的黑色块头吸引了注意。那边厢还在继续的游说着，唐远继续摇摆不定。

　　“护身的玩意儿那可不少，是要随身携带的还是顺带镇宅的？求平安要诚心啊。要是觉得价格高了没关系，我这支持分期付款，利息嘛不高可以慢慢还……”

　　唐远还没回答，突如其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老板的话。

　　“买你手上那个，立刻付现。”

　　钟离和唐远回头，只见白饮岁站定在门口，白色的毛衣外面套着米色的厚长外套，驼色的围巾，看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一圈。抬脚走进店里，瞅着老板手腕上的珠子，继续道：“卖不卖？”

　　老板像哑了一样愣了半晌，立马捂住手腕上的珠串警惕的看着白饮岁，“这是非卖品！”

　　“没有诚心。”

　　“……”

　　摆弄茶具的姑娘也掩嘴笑，笑声悦耳。

　　钟离看着能把人说晕气死大象的老板被白饮岁三两句堵的说不出话，心情有点微妙。唐远则是越来越崇拜白饮岁了，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白大哥，你电话怎么关机了？正担心有没有找对地方呢。”

　　白饮岁微微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电话……玩没电了。对的，只有这里骗子最多。”

　　至于谁玩没电，钟离根本不想深究，他害怕问出更恐怖的事情，然而白大师最后那一句倒是点燃了老板的怒火。只见老板横着眉毛气呼呼的看向白饮岁，指着人的鼻子道：“什么叫这里骗子最多？我这品种齐全啥都有！我啥时候骗过你了？有本事你别上我这买东西！”

　　接着痛心疾首的指控白饮岁，“老白啊老白，白瞎了咱俩那么多年的交情，你竟然说我是骗子！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枉费老子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就是这么说我老陈的？！”

　　白饮岁丝毫不为所动，“你倒是先骗过我再说。”

　　“你！”

　　“不做生意，江湖不见。”

　　简单粗暴，八字真言。

　　“等等！”陈老板尔康手状，表情泣血，“你来做什么？带两个门外汉来拆我台？”

　　白饮岁站在门口眼皮子都没抬，“买东西，不过我有本事不在这买。”

　　言下之意——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痛不痒。

　　“祖宗诶！”陈老板急忙小跑出柜台拦住他，表情谄媚，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老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计较，来来来里边坐。”

　　把白饮岁招呼进店里坐好，让姑娘上了茶。那待遇跟皇帝微服私访一个级别，那茶杯一看就是好货非常贵，那态度转了不知道几个弯。陈老板油嘴滑舌也一番后突然想起还有两个人，急忙也招呼人坐下，“两位贵客也坐，既然是老白的朋友那我就不多说啦，我上里屋拿东西去，你们等着。”

　　唐远见老板进了里屋，乐呵呵的说：“老板是变脸专业的么这表演炉火纯青啊。”

　　白饮岁耸耸肩，端起浮着青花釉色的茶杯抿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

　　那姑娘端了些茶点放上来，垂着头问：“滤了三道，还满意吗？”

　　“嗯，谢谢。”

　　姑娘得了回应，轻笑着到一边清理货品。

　　钟离有些渴，揭开杯盖时闻了香有些惊喜，喝了之后脸上浮了笑意，“正山小种，老茶。”

　　“哟！难得啊！”钟离话刚说完，陈老板就捧着一个黑匣子出来了，看向钟离的眼里多了层神采，“这位小兄弟倒是个懂行的，知道是老茶。老白你看看啊，我对你多好！正山小种多得是，可老的正山小种都没得买咯。”

　　陈老板把黑匣子打开，里面现出几个东西来，看样子就是几个普普通通的破石头和破木头。白饮岁挑挑拣拣，最后捏了个不规则的墨色玉石放出来给唐远，示意他买这个。顺手还把一个黑沉沉的木头也放了出来。

　　陈老板面色不改但眼神已经充满了心疼，“老白，给我留口饭吃……”

　　“哦……”白饮岁这才收了手，继续摸着茶杯玩。

　　“既然是你朋友那价钱就照你的开，满意了吧？祖宗！”陈老板捂着心口咽下一口老血，好奇的问道，“老白啊，你要的东西不是一个邮件让我准备的么怎么亲自过来了？有麻烦？”

　　“嗯。”白饮岁放下茶杯。

　　“……什么麻烦？”陈老板眼皮子一跳。

　　白饮岁也不啰嗦，直接切入重点，“你最近，卖了香么？”

　　“香？玩香的人不少，店里进的香也多，记不清卖了多少。”

　　白饮岁直勾勾的盯着人看，上下嘴巴一动，“尸香呢？”

作者有话说

　　我开始瞎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