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福》端木春深

9、09.夫君来相助

　　却说这楼上灯火分明，一顿晚膳吃了大半天，苏栀也没觉得饱，反倒开始烦躁，难不成大户人家都是这么个吃饭的法子，周围许多艳丽衣衫的婢子陪着，门前小厮站着，瞟一眼窗子，楼下护院婆子站了一片，十八名传膳的美貌小婢来回来去地忙着。

　　自己倒是什么没见过的菜品也见了，没尝过的滋味也尝了，没出过的丑也出了，可是婢子还在拼命倒酒，苏栀悄悄看了柳子煜一眼，清俊的侧脸果真是好看，柳子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面庞来看她，苏栀脸一红，柳子煜微微一笑，各自又转过头去，直盯着自己眼前的银碟子。

　　柳霸陵诗性不减，月姑姑也神采飞扬，徐青道：“不如，我们来作诗可好。”

　　苏栀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还来？作对不够，还要吟诗，想来她苏姑娘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作对已经是勉强而为，再做诗，简直是要了她的小命。

　　梅二姑娘凤目一扬，扬着声音道：“栀子妹妹这是怎么了，若是身体不适，早些下去休息便好。”

　　月姑姑嗔道：“这长辈在场，哪有小辈提前下去休息的。”看着柳老太爷不悦，又干笑了两声。

　　小剑抚了抚苏栀的后背。

　　苏栀忙道：“不妨碍，没事，没事。”

　　徐青笑道：“我们就以眼前之景，即兴而作，依次而接，可好？苏姑娘是贵客，不妨，就从苏姑娘开始。”

　　小剑正捧了茶给苏栀漱口，苏栀一听这话，一口茶没吐出来，反倒咽了进去。柳霸陵皱了皱眉头。

　　柳子煜忙道：“苏姑娘慢些。”目光温凉如水，他的睫毛本就长，看人的时候总是眼波流转，苏栀心头一暖，抬眼看他，四目相对，竟有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梅二姑娘狠狠将酒杯放在桌上，瞪了柳子煜一眼，柳子煜便收回目光。

　　梅二姑娘转眼笑道：“看来这栀子妹妹是渴了，你们还不去拿些好的茶水来？”月姑姑掩着嘴笑。其余众人也都看着新鲜，这苏才女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失态。

　　苏栀心下苦闷，道：“不必，拿些酒来就好。”

　　周围的婢子听了吩咐，便下去，不多时，上来个长裙小婢，生得美艳白嫩，娇柔如芙蕖出水，貌美如桃李迎春，一步三摇，小心翼翼，镀金的托盘里，一壶茶一壶酒，她端了酒壶来与苏栀倒酒，谁知素手一抖，那清澈的液体倾倒而下，没倒在酒杯里，却是尽数倒在了苏栀的裙上。

　　红色的裙子，品色是极好的，只是这样的裙一旦沾染了酒渍，其色立败。婢子惊慌失措，一松手，酒壶也打翻了，狠狠摔在地上，苏栀一双崭新的绣鞋也洇出大片深红的酒色。

　　柳霸陵一拍桌子：“混账！”桌面震颤，四下的婢子心惊肉跳。

　　婢子连忙道：“贱婢该死，该死。”

　　苏栀心知这姑娘八成要倒霉，心中不忍，直想劝，正想说句“不妨”，谁料一抬眼，瞧见一张熟悉的美妆容，惊诧得合不拢嘴，直指着她道：“你怎么来了？”

　　众人都奇，柳霸陵便问：“苏姑娘认识这贱婢？”

　　徐烷忙跪地道：“奴家本是苏小姐的贴身侍婢，晌午身子不适，未陪小姐赴宴，谁料小姐这便住进柳府来了，奴家实在放心不下，便央老爷送我进府里来，柳府管家老爷仁慈，怜悯我奉主之心，便带进来了，方才路过这小楼，恰见有位姐姐扭了脚，我便替她顶了这传膳的差，这才… …”

　　苏栀在一旁发愣，见他这么说，也道：“正是如此。”

　　柳霸陵微微消了气，点头道：“既不是我府中的人，为苏姑娘的贴身侍婢，那这些活也是不该你来做的，既然来了，便好生陪伴苏姑娘，如今膳食也用得差不多了，苏姑娘污了裙子，腰上还不大舒服，你扶她回去便罢。”

　　众人听闻都点头。

　　苏栀先是一惊，随后一喜，她不用做诗了，仿若捡回一条命来。

　　意太婆也道：“那就快回去休息吧，一会命人再送些衣裳给你。”

　　苏栀忙谢道：“柳夫人已经送来许多，不必再劳烦太婆了。”

　　苏栀起了身，徐烷和小剑忙着搀扶，走到众人面前一一别过了，道了歉，便走下楼去。苏栀简直如逃命般要快些离开这鬼地方。

　　小剑忙提醒道：“小姐你慢些，莫要再伤了腰。”

　　徐烷皱着眉，暗自扯着她的袖子，不许她快走，苏栀只得一步一摇地挪出了小楼，有婢子迎上来提了灯在前方引路，引着她们一行三人回了清心居。

　　那引路的婢子燃了灯，在门前挂起灯笼来，又整顿一番，便是告退。苏栀这才松了口气，再见这徐烷的样子，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这模样，真是比嫦娥还要漂亮个百倍。”

　　徐烷白她一眼，道：“苏小公子，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来指点我的模样，就你那行为处事的姿态，有谁会相信你是大家闺秀？我们处境差不多，你就莫要嘲笑我了。”

　　苏栀只觉得逃离了狼虎之窝，一身轻松，大字躺在卧榻上，望着屋顶道：“大家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只盼早些离开便好。”

　　徐烷皱皱眉：“苏大才女倒是学了不少俏皮话回来。”

　　小剑看得一头雾水，却不敢多问，只道：“小姐，现在，要就寝吗？我替你把裙子送到后园去洗洗？”

　　苏栀坐起身来道：“别去了，明日打些水来，我自己洗就好，不必劳师动众的。”

　　小剑应了一声，看着徐烷和苏栀的样子，满腹狐疑，抬眼瞟瞟，依旧不语。

　　苏栀笑了：“小剑，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待你好，你也待我好，我们都看不惯这大府里面的作风，不妨与你直说了吧，我根本不是什么落难的大家闺秀。”思忖了片刻又改口道：“落难倒是真的，大家闺秀却是假的。我来这鬼地方，只是想骗口饭吃，饿肚子的滋味，你懂吧。”

　　小剑惊得目瞪口呆，却点点头，饿肚子的滋味，着实难受，她忘不了。

　　苏栀又道：“你不会对人说，对吧。”

　　小剑垂下头思忖了一会，心还是跳得厉害，她却抬起头，调皮地一笑，道：“不说。”这苏小姐亲切的紧，让人无从拒绝。

　　苏栀一笑，拉过徐烷，又道：“这是我的兄弟，想必是担心我，才混进府里来的，你替我要多看着他。”

　　小剑又是一惊，只见面前这姑娘细白皮肉，弯眉大眼，含情凝睇，朱唇轻启，竟然不是二八小娘，反倒是个大男人，不禁面颊微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徐烷见这小剑姑娘生得灵秀小巧，只觉心中喜爱，凑上前去想问个好，谁知小剑故意不去看他，反倒是对苏栀道：“苏小姐要的，莫不是彩礼？”

　　苏栀笑道：“正是。”

　　小剑却疑虑道：“正如小姐所言，小剑一见了小姐便喜欢，有话，也就不瞒着什么了，我此番和小姐走的近，若是小姐日后得手了，我怕是也脱不了干系，柳夫人的脾气想必小姐也是知道的，到时候打骂便是轻的，莫说我现在知道了实情，即便是不知道实情，依照夫人的脾气，怕也是会被冠上个吃里扒外，勾结贼人的恶名，到时候寻个恶官媒打发了，从此落入风尘之地，污了身子，不能翻身，便是归宿。”

　　苏栀皱眉道：“这我倒是不曾想到的，不想这样，却是连累了你，不若这般，我明日去禀告夫人，找个借口把你换了，可好？”

　　小剑道：“即便是换了我，也会有别的姑娘遭殃，何况小剑如今已经知道了小姐的心思，放了我离开你，怕是小姐你，心下也会不踏实。”

　　徐烷也道：“正是这样。”

　　苏栀道：“那依你看，如何是好？”

　　小剑咬咬嘴唇道：“家父是个落魄书生，身子也是极差的，莫说买药，连肚子都填不饱，苏小姐若是不嫌弃，留小剑在身边，这名字是苏小姐起的，人便也是苏小姐的人，小姐彩礼到手，要走的时候带了我一起走，让我有些银钱去供养爹爹，小剑多少念过书，虽是初来这宅子，也是比小姐懂得一些其中的人情，小剑愿意帮助小姐，望小姐应允。”

　　说罢便要行礼。

　　苏栀急了，忙道：“我应你，不过是小事一桩，何必这样。”

　　徐烷却在一旁不悦道：“好好的一车彩礼，又多分出去一份。”

　　苏栀火了：“我们麻匪，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却绝对是侠义之辈，你若是这么想，我便不干了，你自己嫁给柳子煜便罢。”

　　麻匪？名震江湖的麻匪？小剑再次愣住了，自己果真是入了贼窝，却是正应了苏栀的那句话：大家都是命，半点不由人。莫说是麻匪，就说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话说到这种地步，她说什么也是不能退怯了。

　　可这时，却听门外有一个声音道：“苏小姐，深夜来访，真是打扰了，只是，谁要嫁给我？”

　　声音清澈，声线平稳，苏栀心中一暖，不是她那“夫君”柳子煜，又会是谁？这个时候跑出来，难不成他不怕梅二姑娘了？

　　便令小剑去开门，柳子煜已然换了衣衫，青色的袍子，是随意的装束，发线也是微乱了，面庞俊逸至极，月色下狭长美目愈发惹人心思荡漾。

　　苏栀心头却是一紧，小剑和徐烷都闭了嘴，立在一旁不语。

　　苏栀道：“柳公子，这么晚了来苏栀这里，不怕梅姐姐生气吗？”想了想又道：“公子来了多久了？”

　　柳子煜紧张道：“才到这里而已。如雪正和我娘在房内长谈，说的是有关于苏小姐的事，我这便说来与苏小姐听，明日有变，望小姐千万要小心。”

　　苏栀不禁一怔，道：“哦？”

　　柳子煜向前上了一步，苏栀骤然有些局促，这男子身上清芬淡淡，身子虽单薄，胸膛却是硬净，她想将他让进屋内，可柳子煜似乎心急要进来，步子迈得过了头，苏栀进退不得，踩在他的鞋子上，自己反倒站立不稳，身子向后一仰，可这次，却是一双近在咫尺的手，顺势一伸，稳稳地环住了她的腰，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衣料丝滑，柔软如月色，其下肌肤微凉，有如玉质，不肥不瘦，抓着，只觉得分外贴心。

　　柳子煜眉头皱的隐约：“苏小姐，要小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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