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月下蝶舞

24、第二十三章

　　站在树下，抚摸着触感有些粗糙的树干，一时间感慨良多，十三阿哥在一旁正和几个花匠聊着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四阿哥之间这样的牵扯和不离不弃，让我很感动，却也不由得担心，在那些最困难最困苦的时候，他们互相扶持，却不能一起走到最后，不能不让觉得感慨．
　　这时候，似乎也不适合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如今这样的光景，有小小的幸福充斥在我的心头，比喝了蜜还要甜．
　　＂雅熹？你在想什么啊，怎么叫了你半天了，连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想四哥想得这么出神吗？你安心啦，四哥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会有点神神叨叨的，不过答应你的事情，他是从来不会爽约的，过一会儿他就会过来的．＂
　　对于我这样偶然的出神，十三阿哥倒是不觉得奇怪，自顾自鼓捣着他手里的活计，似乎这世间的一切烦恼忧伤都与他无关一般，他可以永远这样快乐下去的话，大概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吧．
　　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总能这么快乐，好像没什么能够让你觉得忧伤一样，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你一直这样快乐下去该有多好，连带的，你也能让你身边的人和你一样快乐．＂
　　＂你这话说得好奇怪哦，好像你可以预料到，在不久的将来我会不开心似的．你知道吗，皇阿玛说我是拼命十三郎，为了自己想要的，可以不计后果，我记得有一个人在我伤心的时候劝过我，她告诉我，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让自己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呢．＂
　　自己调整着呼吸，也许是生活方式的不同吧，蹲在十三阿哥的身边，下意识地拨土埋在梨树的树根处，心想着，若是这棵梨树能够开花结果的话，或许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希望吧，也许我真的可以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日头越升越高，额头有细密的汗珠，不假思索地以手拭汗，却忘记了手上都是脏脏的污泥，待继续拨土时，十三阿哥抬头看到我一脸的泥巴，一副想笑笑不去的样子，我还觉得很可笑，就是没意识到自己的窘态．
　　十三阿哥揪着衣袖，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拭着脸上的泥巴，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好像风雨欲来的样子，而我和十三阿哥依旧言笑晏晏，时不时地还会把泥巴擦到对方的脸上，就像两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你们两个倒是闹得挺开心的，也不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景仁宫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若是让人说了闲话，你们就一点都不怕吗？也不为佟娘娘想一想，要是雅熹出点什么岔子，怎么向雅熹的阿玛额娘交代？＂
　　看着黑面神一样的四阿哥，我猛地一诧异，却觉得他很可爱，脸还有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恼还是气愤，总之，总让人觉得很有趣．
　　撇了撇嘴角，慢慢地踱步到四阿哥的面前，又看了看脏污的手，趁着四阿哥不注意，在他的脸上狠狠擦了一下，可是看到他似乎快要发火的样子，也停下了恶作剧的动作，收敛了笑容看着他，就怕他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会瞬间爆发出来．
　　慢慢的，看到四阿哥脸上的黑气儿慢慢消退，也不再绷着脸，忽然，他猛地笑了出来：＂好你个佟佳雅熹，竟然敢偷袭本贝勒，今天就让你瞧瞧本贝勒的厉害，还有十三弟你也别想逃，雅熹好好的跟你相处久了，竟也变得这么古灵精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样不顾形象地在宫中撒丫子乱跑，还真是宫里的一大奇观了，我们三人的嬉闹声，引得很多宫侍围观，却也只是零星地站在远处，还时不时地指指点点．
　　等我们三个都跑累了，随意地坐在了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互相看了看，脸上身上都是泥巴，景象惨不忍睹，就像是刚从泥巴地里爬出来的一样，三个泥猴子似的，看来这么回去，又少不了一顿训斥了．
　　让奴才打了水来，稍加整理了之后才算数，只是脸上的污渍算是洗掉了，可衣服上的泥巴已经弄不干净了，看来也只好这样了，就算被责骂，也是三个人一起顶了，都说罚不责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笑嘻嘻地回到了景仁宫里，本想悄悄地绕过佟妃居住的正殿绕到我的偏殿的，也好让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有个喘息的机会，换了衣服也好回去，免得被人说闲话，可惜天不从人愿，我们三个刚走到正殿，就被叫了下来．
　　殿中还笼着地龙，佟妃素来身子弱，如今都快四月了，屋子里还暖洋洋的，而落子的声音提醒了我，在这殿中还有别的人在，微微抬了头，看到皇上正与佟妃对弈，殿中很安静，只听到那落子的声音，这不由得让我有些胆战心惊．
　　大概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那落子的声音才慢慢停止，而我们三个人直直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我和十三阿哥两只花猫还面面相觑，只有四阿哥面无表情，好像刚才和我们一起胡闹的人没有他的份一样．
　　＂你们三个倒是玩得很开心嘛，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胡闹的，雅熹身子骨不好，动不动就要生病吃药，胤祥陪着雅熹胡闹，胤禛你不劝着也就算了，还和他们两个一起瞎搅和，你们看看，一个个都跟泥汤子里面泡过了一样，这成何体统！＂
　　我低着头数着手指头，似乎有些心有不甘，可又不敢当面说出来，看到佟妃的眼神，也知道她希望我们几个上去认个错，我慢慢地挪到了皇上的身边，一双还带着污渍的手扯着皇上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就不相信他不软下来．
　　带着几分乞求，道：＂皇上，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生气对身体不好的，人家难得疯一回嘛，你就这样说人家，会让人家很难过的啦，再说了，人家在宫里都没什么朋友，总不能叫那些宫女太监陪着玩吧，那么拘谨，一点都不好玩．＂
　　说着说着都觉得自己很委屈，眼泪都掉了下来，声音也有些抖，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
　　佟妃把我拉到她的身边，轻柔地为我擦去了眼泪，叹息道：＂皇上，孩子都还小，何必这样严厉呢，雅熹这孩子本来就孤僻，难得有人愿意和她接近，如今两位阿哥陪着她，这不也挺好的吗．以后等他们再长大一点，雅熹和他们感情还那么好的话，就挑一个指婚好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