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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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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诸泽记得方圆有提到过自己的父亲。
其实他自己也见过那个男人几面，记忆中那个男人是一个个子小小的男人，总是留着一个寸头，胡须搭在胡子两旁，松松垮垮的，总是穿着一个短小的黑白色条纹衬衫。
他有听方圆提过这个男人曾经辉煌过的事迹，在方圆小的时候他发家致富，借由着下海潮发了第一笔迹，最后又将所有基业败在了手中，方圆，也就从一个众心捧月的小公主到连学费都要借的普通女孩。
不过付诸泽也会庆幸，因为如果方圆没有变得那么普通，那么他也不会那么确信，她会爱上自己，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此刻，巴掌落到她娇小的脸上，付诸泽不由得心中一疼。
方圆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
女人无计可施，又碍于付诸泽堵在了门口，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唾骂着离去了。方圆嘴角露出一个隐藏地很好的笑，那笑中有一丝薄凉，付诸泽往她另一双手看过去。
心中瞬时一停。
方圆走到厨房，放下了那柄冰凉的刀。
她曾经无比懊悔，没有在该出现的时刻，去保护自己的母亲。
而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令所有的一切重来的机会，而此刻她心脏大口的喘息，那曾经高高悬在她心脏空中的石头，终于是掉落了下来。
菜还是热的，王薇见一切终于恢复平静，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走到厨房，付诸泽挡在门口，王薇经过他身侧，“阿姨今天没有做什么好吃的菜，只能委屈你凑合吃了。”
付诸泽一愣，挡住的身躯凑到了旁边，听到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做的菜，我每一个都喜欢吃，样样都是您的拿手好菜，我可不敢嫌弃。”
王薇笑了，又端了出来刚才放保温炉里的菜，那盘菜的确是新鲜又美味，一端出来，付诸泽就闻到了那菜中溢出来的浓郁香气。
菜又被重新摆好，王薇赶紧有一丝累了，关上了房间，门外方圆继续陪着付诸泽吃着饭。
方圆：“你今天来的还挺快。”
付诸泽：“你还好吧？”
方圆：“有什么事？不就是一个巴掌么，小时候被父母打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两次了。”
付诸泽：（叹息）“我看你这样，我心里很不好受。”
方圆不以为意：“你来就解决一切了，要是你不来，这还不知道僵持到什么时候，真的累死了。”
付诸泽：“以后有任何危机，和我说。我立马就过来。”
方圆一愣：“嗯，嗯……”
方圆看着他青涩稚嫩的面孔，突然陷入沉思，似乎这样的话，他说过了太多次，以至于他离开她之后的每一次，她都会无比怀念。
怀念那些他为她解决的每一件事。
不过……这次，他来晚了，但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中竟少了曾经第一次遇到时的感动。
吃完饭，两人走到距离家不远的那座桥上散着步，这样宁静的、平和的时光太少，以至于方圆步子走得很慢，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付诸泽拿着手机，似乎正回着消息。
他突然回头，方圆正呆呆地看向他，那目光中含着一丝深藏不露的哀伤，付诸泽心中一紧，收起了手机。很奇怪，今天的方圆很奇怪，总是用一种他似乎是随时会离去的目光看向他，总是从背后看向他的背影，却又一声不吭。
奇怪到他不禁思索，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圆圆……”
“嗯？”
方圆回过头来，她听见了声音，是付诸泽的。她大抵是魔怔了，光是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觉得是一种幸福。
停了下来，方圆一时猝不及防地撞到他的后背。付诸泽转过身，用一种近乎虔诚地目光投射向她，“是不是刚才那件事……？”
方圆问：“为什么会这样问？”她抬起头，看向远方，这个人总是这样，能够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却又不说。方圆说着，突地蹲在地面，“我只是……有些累。”
她向来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在他的面前，永远不需要隐藏，伪装。
他永远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青葱时光时遇到的那一个人，那个上课会给她传纸条，会给她报备自己时间，会带她一次又一次出席人生中重要典礼时刻的人。她总是可以头一抬，远方就可以看到他的背影。
她好像永远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
付诸泽神情因她皱起的眉而浮现出凹陷。眼下的方圆太脆弱，脆弱到他开始心中也仿佛被扎了一根刺一样，没有多余的话语，他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到了他的怀抱里。
方圆一愣，搁在他的肩上，付诸泽感受到一股湿润的液体落到他的肩头，他什么都没有说。
手机的光在暗影里悬浮，像虚幻不已的泡沫一样，落到她的眼中，方圆突然轻轻开口，小声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曾经的方圆，和之后的方圆很不同，不同到之后的方圆再不会介意一些仪式性的东西，而曾经的方圆却需要这些，需要这样来丰裕自己的内心与安全感。
她微地一垂眸。
付诸泽不知为何，在她的询问下，竟有些紧张：“什、……什么日子？”
方圆正准备开口，却又是闭上了嘴。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略一皱眉，付诸泽还是选择了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查看着消息。
松开了手，方圆没再说任何的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付诸泽处理着自己的事。他的表情变得很紧张，像是被颁布了什么命令，又好像是需要做不得不做的事。
桥仍旧在那里，树影依旧照拂，湖水仍旧泛着褶皱般的微光。这样的日子，这样的一天，上演过无数遍。付诸泽仍旧打着电话，他走到了离方圆有些远的位置，方圆看着他直立挺拔的身姿，站在树影下，突地笑出了声。
快七点了。
空气里的温度开始转凉，她开始有些困倦。
付诸泽走到她的面前，有些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方圆的脸色此刻只有疲惫。
“我得走了。”
方圆静静地答了声，“嗯。”
“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走吧，意料之中而已。
突地，付诸泽皱起了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是那一通电话，犹疑了一瞬间：“圆圆，我之后几天可能会比较忙，可能没办法顾及到你了。提前和你说一声。”
方圆坐在椅子上，付诸泽站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方圆能看到他抿住的唇，不安的手，似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好。”
“你不问为什么？”
付诸泽有些惊讶，如果是之前方圆的样子，现在早就已经开始闹起来了，现在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往常，只要她闹，他就会开始不耐烦，而他恰恰好就能借助这一点去拿捏她的痛处，进而实施自己的行为，为自己的举动增添其合理性。而今天，方圆冷静的令人反常，她竟然能冷冷地受住那一巴掌，在他面前一声不吭。
连眼泪都没落下。
他感受到自己内心有什么松动了，是……愧疚？
不是。
他本就是六亲淡薄的人，感情什么的，对他来说，向来都是可有可无。
……原来是害怕。
方圆又抱住了他的后背，那背脊透过她薄弱的身躯，方圆说：“去吧。”
“实验室太忙了，国庆出游的票……取消吧。”
“嗯。”
方圆离开他的怀抱，其实这怀抱并不温暖，甚至有些寒凉，毕竟入秋了，天黑的快，夜里温度也就更低了。手心里的光若隐若现，方圆看着曾经自己在软件里写下的笔记。
付诸泽喜欢吃肉、和付诸泽在一起365天纪念、付诸泽两周年纪念、送给付诸泽的礼物。
原来，她自己也恍惚起来。
自己竟那么早，曾经竟那么的喜欢他。
她突然有些嗫嚅，声音小小的，“可不可以……不走？”
“圆圆……”
付诸泽有时也会觉得愧疚，每次，走的总是他，等待的是她，半响，付诸泽还是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
方圆松开了他的手，笑了笑，“没事。”
付诸泽还是有所疑问和不解，“所以……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个很普通的日子。”
我们在此相遇的日子。
走到车站，方圆始终还是笑着，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温柔，这是付诸泽从未见到过的温柔。
刷了卡，付诸泽上了车。
方圆朝他点了点头，看向手中的记录薄——付诸泽这人向来不爱记录，也不会记一些重要的日子，更别说记她的生日和周年日了。
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机，轻叹了一声。
记忆欺骗了自己。
原来……自己曾受了那么多委屈。
只可惜，她竟然从没有意识到——付诸泽透过窗，看向站在路灯下的她，方圆挥手告别，付诸泽收回了目光，转过了头。
叶子落到她的头顶上，她一阵恍惚，望着那一缕叶片。
那叶子，轻飘飘地落到了在她手心，脆弱的像是一颗即将被人捏碎的心脏。
半响，她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公交车。
方圆叹了口气。
“今天……”
是我们三周年的纪念日呀。
这一刻，
她回到了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