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清晨阳光倾泻，窗台上有麻雀叽叽喳喳，圆头圆脑歪着看人，被门开的声音惊得扑棱飞到电线上。
江璃起了个大早，背好授课工具，轻手轻脚出了宿舍。扫了辆共享单车边沿着熟悉的线路向北边高档公寓区骑去。
想到一会可能又要面对带着稚音的很多问题，江璃惯常平直的唇角也不由翘了翘。
果然，一敲开门，刚及腰部的小孩就像个炮弹一样冲过来，迫不及待地抱住他，边蹭边说：“小璃哥哥你终于来啦”，接着就要往自己的房间拉。
江璃辅导的小孩叫季宇阳，刚上五年级，父母做生意经常出差，便只有个保姆照顾起居。
小少爷脾气不小，对着人难免会窜出骄横。
之前请了好几个老师都不满意，倒是和兼职的江璃相当投缘，总是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小璃哥哥每周过来。
江璃环视了一圈空荡荡没有人居住的客厅，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沉了沉，接着收敛情绪，跟着阳阳进了房间。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结束，阳阳又是棒棒糖又是零食地往江璃包里装了一堆，还要拉着他的手问不会写的作文能不能打电话问他。
看着小孩眼里明晃晃的不舍，衬着背后偌大的客厅，更是显得形单影只。
江璃知道他是不想又一个人面对没有声音的大房子，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当然可以啦，但是不能太晚睡觉哦，如果你这次作业做得好，哥哥下周给你带小礼物。”
声音很柔和，带着哄人的安慰。
阳阳眼睛立马亮起来：“哥哥你说话算话！我会好好做题的。”又抿出酒窝，往前抱住了江璃的脖子。
谢靳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昨天才见过的青年颈窝处埋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脊柱随着下蹲的动作将T恤撑出一条清凌的痕迹，两只手安抚地拍拍小孩，似乎还在低声安慰着什么。
江璃和阳阳达成了约定，正要告别，余光似乎看到隔壁有个人影，便在小孩的打招呼中转头看清了对方。
由于是起身直视，男生穿着黑色运动裤的修长双腿，掖进一点下摆的白色开衫，还有分明的棱角和深邃的眉眼就一起落入了江璃的眼中。
感受到他的视线，还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江璃觉得有些眼熟，直到和对方一起走进电梯，他才反应过来这好像就是昨天的“救命恩人”。
正纠结着是否要打个招呼，低而不浊的嗓音响起：“是在给阳阳当家教？”
对方既然开了口，江璃也就不好再保持沉默：“是的，主要辅导语文。”
“看阳阳很喜欢你，我也跟他玩过几次，都没见这小子这样”，说着有几分笑意。
“嗯，他很可爱。”
尽管对谢靳保有善意和谢意，但性格所限和长久以来的际遇，还是让江璃不知道怎么展开对话，只好回了个自以为无比寡淡的音节。
好在谢靳似乎没有不喜于他冷淡的态度，出电梯时还抵住门舱让他先走，并问他是否顺路，或许可以结伴一起。
看着谢靳柔和带着分寸感的眼神，江璃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回学校。还有……昨天谢谢你，你的手没受伤吧？”
尽管不打篮球，他也知道快速飞过的物体带着多大的冲击力。
谢靳嘴角又不受控地翘起了一点，提起手转了转手腕：“没事，这都习惯了，你看好着呢。”
江璃放下心来，又带着一点点不用欠人情的庆幸，回身扫开了一辆车，上车的时候感觉背包轻了一瞬，然后又被妥帖地放在座位边缘。
“路上小心。”
进入书店后，江璃很轻地呼了口气享受空调的凉气和纸张的墨香，然后把自己投入到书海的世界，放空思绪又不断感受着文字的触动。
江璃喜欢逛书店，喜欢文字创造的大千世界，他可以暂时放下压在心头的各种事情，在九丈楼台与名士对啜，在城邦学院与哲人辩论，或者在空广无垠的沙漠里，养一只属于他自己的小狐狸。
直到今天又走过诗词书架，他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两句：
“炎天亦靳雨”
“幽沉谢世事”
这两天，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下雨了。
*
【通知：第五届菁英杯辩论赛半决赛将于5月30日下午两点在行知楼四楼社团活动室举行，第二组：中文系vs物理系，辩题为……请各位同学积极到场，为我院选手加油助阵！】
江璃拇指不自觉地扣了扣手机屏幕，得益于叶清言隔三差五名为“科普”实为“八卦”的宣传，他这些天听见另一个专业的频率直线上升。
因此一段的通知看下去，似乎只有那三个字鲜明而清晰地入了眼，让他也不禁怀疑起视网膜效应的普遍性来。
正在想事情，眼前似乎被遮挡了部分光线，江璃抬起头，面上还带着思考时的一丝严肃，嘴角平直，较薄的眼皮将垂落的几根碎发随之顶起，在发尖和睫羽的交错中透着一分清明与锐利。
落在面前的女生眼中，却是本就遥远的高岭之花染上了萧肃之气，让她的耳朵也不禁攀上热意，于是准备好的正事，愣是在舌尖转了半圈才出来：
“队长，咱们这次的辩题确定了，和前期准备的一些素材刚好能对上，你看比赛前咱们什么时候集体训练？我们还有没有什么任务？”
作为中文系头号种子选手，加上男生人数欠缺的硬伤，江璃不可避免地被同学推荐，被老师委任，坐上了院辩论队队长的位子。
除了能力使然外，这张脸一拿出去，就是大杀四方的招牌。
按他的性子，对与人交际本是保有很大的抵触，但因为能参加辩论的选手大都还是较为理性好沟通，让他无形中减轻了一些人际交往的压力。
副队长肖瑶也多承担沟通桥梁，完成了很多事务性工作，就事论公也一干就是两年。
江璃稍加思索，就干脆地给出了任务安排：“这三天大家各自破题收集论据，梳理思路，星期三晚上教室集合，一起搭建逻辑，找驳论点，对论演练。”
利落的话语伴着清越又沉着的嗓音而出，肖瑶理性上快速记着安排，同时腹稿通知话语，感性上却早已尖叫了一连串，想着江璃的嗓音就适合在广播剧里演被酱酱酿酿的清冷总监！
江璃不知道她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看自己说完了她也没啥反应，稍微歪了歪头示意：“还有什么问题吗？”
肖瑶紧急在最后一个总监歪头成小猫咪的幻想中拉回了神，略略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没有了，那队长后天见！”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正常的学业和科研外，江璃也全心投入了半决赛的准备中。
其实除了看书，他本身也很喜欢辩论这一项活动，能够极大程度地调动自己的知识储备，用理智客观的态度输出观点。
在专业的赛场上，有理有据地立论会面对条分缕析的争驳，而不是颠倒是非的谩骂、面红耳赤的批评与不分清白的污蔑。
“队长晚上好！”
周三晚，肖瑶和剩下几个队员按时到达。
虽然大家私下都觉得“大美人”“小王子”更符合江璃的形象，但是一对上他冷静的眉眼和疏淡的气质，就总觉得这称呼不敢当面造次。
江璃礼貌地点了点头当打招呼：“既然都来齐了，我们抓紧时间开始。”
没有过多耽误，江璃带着大家迅速进入了备赛状态，清凌的嗓音时而响起，虽然内容不多，却往往一针见血。
一晚上下来，肖瑶他们既觉得被材料填充得头昏脑涨，又觉得被江璃梳理得思维清明。
总而言之，解决了很多问题，也给大家树立了信心。
“队长，剧烈的脑力消耗需要夜宵的抚慰！一起呗！”肖瑶邀请到。
“不了，辛苦大家再修改稿子，你们去吧。”
收到了意料之中的婉拒，肖瑶也理解他的性格，没再为难，嘻哈着告别后先去了后门小吃街。
江璃整理好资料，将桌椅摆正，顺利的进展也让他心情感到舒缓，锁好门窗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瘦削的身影在沉蓝的映衬中逐渐隐没在楼道之下。
……
“谢哥谢哥，月底有辩论赛诶，去不去，咱院今年可争气，还打进了半决赛遇上了强大对手！你猜猜是谁？”
同样的通知几乎同时下发，路奕晨第一时间开始邀约。
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论自己是否参与，总会在各种活动中跑一跑凑热闹。
谢靳想了想自己的时间安排，和一场竞赛稍有重叠，一声“不去了”还没出口，就听见了路奕晨耐不住性子的自揭答案：
“中文系诶！夺冠大热门，蝉联好几届，一个个伶牙俐齿的。”
“既然人家都是冠军候选人，你去凑什么热闹？自证失败？”谢靳抬抬眉。
“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还没比呢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响应组织号召嘛！而且——”
在路奕晨拖长嗓音的时候，谢靳就知道下句应该没好话。
“人家的台柱子，你救的大美人。”
于是那句拒绝就像个润喉糖一样，在舌尖滚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在路奕晨又一次的追问中，谢靳半咳了一声：
“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