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黎明前》木卯j

17、我要报告老师

　　夏天快要来了，白天再长，也长不过高二生学习的时间。
　　天渐渐黑下来，二班的教室原本只有小声的交谈，一阵杂乱的脚步慢慢靠近。
　　“江佑在吗？”
　　这一嗓子，把二班全班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一瞬间闲聊的声音都小了，齐刷刷望向他。
　　有人好奇，有人惊讶，还有人认出来他是谁，自觉地看向江佑。
　　周东旭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站起来挡在江佑前面：“你想干什么？宋卓然。”
　　宋卓然散漫地靠在二班门框上，身后跟着的小跟班拎着一个大大的包。
　　“哟，还躲男的后面呢？”
　　江佑眼神一凛，还是走上前，勉强平心静气跟他说话：“你来干什么？”
　　齐言谨跟周东旭混熟了，多少也听了一耳朵江佑的事，颇为警惕地盯着宋卓然，冯宁观望着情况，默不作声地溜到后门门口，如果看着情况有不对的，他好跑出去找老师过来控制局面。
　　班级里的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少不得要小声议论两句。还是卫巧率先站出来：“这位同学，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回你的班级吧，快要放学了。”
　　晚自习下课，老师也走了，有些同学已经回寝室了，教室里的学生仍旧不少，宋卓然也是特地挑了这个时间来的。
　　“不急。孟凡，去，把书给我弟弟送过去。”
　　宋卓然双手插兜，他身后叫孟凡的小跟班动了，他拎着大包，双手一翻，把包倒扣过来，一本本书“哗啦啦”地从大敞的包口里流出来，惊了班里一众同学，卫巧睁大眼睛捂着嘴，不敢出声。
　　江佑就看着散落一地的书籍纸张，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这边的动机引来了不少同学围观，见到是宋卓然，不免产生“又是他”的心理状态，但围观大多只是远远看着，并不上前，这让宋卓然更加气盛。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齐言谨气得不行，要不是周东旭拦着，他恐怕直接冲上去揪着宋卓然领子质问了。
　　“冷静。”周东旭低声劝诫。
　　齐言谨刚想说冷静个屁啊，就看见旁边的江佑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江佑笑了一下，隔着层层堆叠的书，望向宋卓然，眼神阴鸷：“你什么意思。”
　　宋卓然对上这个眼神，似乎回忆起晚自习那场打架，他不自然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强装镇定，歪着头看向江佑：“就是这个意思。”
　　“你想要以此羞辱我吗？是不是五天停学还没让你反思清楚啊。”
　　这算是戳到宋卓然的痛处了，他怒极反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道：“我停学五天就回家待着，你停学有地方去吗？”
　　这算是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赤裸裸地摆出来了，“得益”于宋卓然散播的谣言，同年级许多人知道江佑是私生子的事实，他想用这条事实来孤立江佑，手段和初中时如出一辙。
　　可是现在换了一波人，大家也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知道矛盾的源头不在江佑身上，自然也不会对他发动攻击。
　　这种转变让宋卓然心里不平，已经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但碍于他小有权势的家庭，也不想多说什么。
　　而今天这一幕，则彻底把他孤立、欺辱江佑的事情摆在台面上，不仅仅是他个人，宋家的不作为也暴露出来。
　　不少同学看宋卓然的眼神一变再变，都带了不满甚至愤怒。
　　而宋卓然才不管，他所做的似乎只是“宣示主权”，这个家庭唯一的儿子只有他，而江佑，只是一个没有人要的野孩子。
　　可是，这种话好像已经刺激不到江佑了。
　　周东旭还在他旁边站着，巍然如山，是他底气的来源：“如果是那种家庭的话，我宁愿不回去。”
　　宋卓然踩着江佑的书就要冲过来。
　　“闹什么！”
　　一个女老师威严地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满地狼藉，原本乱哄哄的两方瞬间静下来。
　　“老远就听到你们班在吵，都放学了，逗留在教室干什么！”
　　老师直接跨进教室，身后跟着的是探头探脑的冯宁。
　　“你们几个，哪个班的，想干什么？”老师目光如炬，看向宋卓然，宋卓然支支吾吾半天，他身后的小跟班也不敢说话。
　　“老师，他们是三班的宋卓然和孟凡，地上的书是我们班江佑的。”
　　冯宁见状，积极向老师汇报情况。
　　老师一听，虽然学生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她还不太知晓，但是这欺负人是板上钉钉的了。
　　“那你们帮同学收拾一下。”紧接着，看向鹌鹑似的宋卓然和孟凡：“你们俩，跟我到办公室去。”
　　女老师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齐言谨仗着个子高，直接抢过孟凡拎着的空包，还不忘嘲讽一句：“去办公室吧，老师等你们呢。”
　　周东旭蹲下，开始整理散落一地的书，一本一本摞起来。
　　同学们见状，也纷纷上前帮忙。
　　“江佑，这些是高一的书？”
　　有人发现了，这些内容他们太熟了。
　　“嗯。”
　　江佑没有隐瞒。
　　“我暑假申请了留校，本来想着周末回去拿的，结果……”未尽之言，大家都明白了。
　　同学们听闻，更是不忿。江佑低着头，拍干净上面的灰，一本本放进包里。
　　周东旭拿过一本，不免要看上一两眼，可以看出来江佑保存的很好，很爱惜书，可惜因为砸在地上，有些纸张留下了一些折角，他想着晚上慢慢捋平，拿重物压一压，不知道能不能复原。
　　江佑蹲在他一旁，装作不经意间和正在收拾的江佑手背相碰，仿佛丝毫没有被宋卓然影响到，反而还来安慰他。
　　周东旭对他笑笑。
　　不过一小会儿，书又满满当当装回了包里，有一些书被宋卓然踩了，留下了一个沾满灰尘的脚印，虽然已经被卫巧细心地用纸巾擦过了，但还是有些印子。
　　江佑对卫巧既感激又愧疚，而卫巧只是向他报以微笑，转身回座位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这么晚，江佑也没心情再在教室里学习了，几个男生一起回了寝室。
　　齐言谨拦着冯宁的肩膀，大赞他机智，又愤愤地希望那个老师能好好罚一罚他们俩。
　　可惜，江佑知道这不太可能，最多口头批评两句，找家长也只会找到温淑月那里。
　　齐言谨还是认为今天太过憋屈了，反倒是江佑出言安慰：“别太生气了。说起来，今天还是因为我，让大家不得安宁。”
　　江佑说话时语气里带了愧疚，马上引得同行的男生们反驳。
　　“说什么呢，明明是他不讲道理。”
　　“就是，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
　　“要不是老师来了，我真恨不得一拳揍在他脸上。”
　　男生们义愤填膺，反而是和江佑关系最近的周东旭没怎么说话。
　　他一直在用很深沉的眼神盯着江佑，复杂而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