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霍】繁星》长空asakori

2、一个人砌图

　　容祖儿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来北京的第一个晚上，刚刚睡下就已预定失眠，可似乎在受到那个米菲夜灯的安抚后，紧绷的神经和疲惫的身体都得到了放松，迷迷糊糊地睡去，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霍汶希说得没错，这套公寓很清静，适合多劳的人休息。
　　谁知一觉便睡到大中午，慢腾腾地起了床，只是往阳台上一站，便感到刺骨的寒意。
　　一晚上便是大降温，北方的屋里屋外不是一个季节，容祖儿扛不住，拉上阳台门便回屋去，揣着手看着桌上黑屏的手机。
　　想起昨天霍汶希提醒她说要添置衣服，又想起昨晚霍汶希跟她承诺，一个电话就会哒哒哒地跑上来。
　　抿着唇良久，容祖儿拿起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电话。
　　响了两声便断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也传来自动回复的简讯。
　　“您好，我正在开会，稍后回复您的电话。”
　　骗子……明明说她打电话就会跑上来的。
　　容祖儿撇了撇嘴，不满地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想想昨晚妈咪那么信任Mani，Mani却这样打发她，不满的情绪逼近生气边缘，却又很快被拉了回来。是哦，霍汶希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经纪人，她在香港的公司已是营运总监，在北京的公司，更是大家的主心骨。CEO能特意腾出时间来给她装房子，能特意来香港接她，她到底还在奢求什么呢？
　　在有些空的衣柜里随意翻了翻，找了几件厚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容祖儿决定自己出去逛逛，这座要生活好久的城市，至少要先从公司开始了解吧？
　　“你好，去英皇集团中心。”
　　司机还没有配备，容祖儿很随意地去打车，霍汶希没空带她慢慢熟悉，但她相信自己是一个不会走丢的成年人。
　　“您是……”但她没敢相信这里也会有人一眼认得她，“是容祖儿小姐吗？”
　　“欸？您认得我哦？”容祖儿瞪着眼，一手拿着还没戴好的口罩，坐在后排抬头看着后视镜照出来同样震惊的司机。
　　“哎呀！谁不认得？”司机很轻快地开起车来，捡到宝了一样的开心，“常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嘛！”
　　看来多上几次春晚也不是白干的，容祖儿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是在香港，她早就与人打成一片，但在不熟悉的北京，面对别人的热情，倒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去公司还自己打车呢？”能搭到大明星就已经很意外，更何况还是送人去公司。
　　“啊？我……”
　　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解释才好，健谈的司机师傅已经夸奖起港星的敬业。
　　“也就你们香港的明星才这么亲民，什么事都亲自做，不像现在那些小明星，名气又不大，走到哪里还都前呼后拥的……”
　　虽然听别人夸自己很受用，但带上别人可就不好了，容祖儿连声制止：“其实也不是……”
　　“容小姐这趟来北京待多久呢？是有什么工作么？”司机好像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与客人聊天像是一种习惯，“京城这地界明星倒是多见，但容小姐这样的香港天后我还是第一次见。”
　　“啊……可能要多待一阵子吧……”也是第一次对未来没什么把握，容祖儿看向窗外陌生的街景，北京的街道又宽又堵，与香港同样的行色匆匆中，多了一些北方秋冬季节的苍凉。
　　“留得久一点，多上上电视唱唱歌嘛！你看你们公司，大老远的过来，占了多好的一块地，挨着皇城根就有那股气运。”也不知是奉承还是真心，司机乐呵呵地说着，又在这位特殊的客人望着街景出神时，礼貌提醒，“容小姐，到了。”
　　“啊？”突然回过神来，看着打表器上的数字，容祖儿才匆忙去翻钱包，一张钞票递到司机面前时，司机面带微微的惊讶，但也只是一瞬，打开许久没开过的零钱盒子，找补了车钱。
　　“容小姐从香港来，还不习惯吧。”司机好心点一点挂在车上的二维码，“可以扫码付的，以后就不用总把钱包带在身上了。”
　　容祖儿看看那个挂出来的二维码，其实香港有些地方也在推行了，自己也不是第一趟来内地，但总有助理跟着，这样像个游客一样还是第一次，一切都陌生而新奇，谁能想到整四十岁的天后，一切还要从头开始。
　　“谢谢。”礼貌应声，算是给这里的人留下了一个良好的印象，容祖儿舒了一口气，从过于热情的出租车上下来，抬头望着一眼看不到高的公司大楼。
　　北京英皇比香港英皇还要高，玻璃幕墙看着就亮堂，进公司有重重关卡，因为很少过来，这里似乎没有录过她的信息，不知道刷脸能不能进，容祖儿有点忐忑，故作天后态度地挺胸抬头，大步从人群中走过，其实揣在兜里的手早已握成拳头。
　　闸机就在前面，到底要不要摘口罩，要是进不去那会不会很没面子啊……还没纠结两秒钟，门口的保安已经恭恭敬敬地替她刷开了门，作出请进的姿势，容祖儿倒不知所措了。
　　“容小姐。”所有人都认识她，容祖儿看着里面长廊上的宣传照片，摆第一个的，左边是谢霆锋，右边就是容祖儿，保安问，“是来找霍总监的么？”
　　“不是。”口是心非的一句，似乎这样装高冷地赶紧走了也不错，容祖儿不答来意，却在电梯前留意楼层设置。
　　CEO办公室……
　　轻轻一按，按键便亮起来。
　　容祖儿想，自己会想来找她，绝对不是因为她不接电话，而是既然要北上工作，那么熟悉公司一定是第一步。霍汶希考虑错了，她其实并不想先在一个人的家里窝两天，容祖儿从来没有过过百无聊赖的生活，天后从来是要奔波在工作中的。
　　其实经理人也是。
　　那一年霍汶希提交了北上的申请，容祖儿记得自己哭得很伤心。霍汶希慌慌张张地来安慰她，抽抽噎噎的小朋友最后才肯咕哝着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然后霍汶希就试着跟她讲道理，说北上是为了开辟新的市场，说香港经济下行，要趁早押宝到有希望的地方去，说我仍然是你们的经理人，我不会不管你们……太多经济问题和宏伟蓝图，容祖儿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她只记得霍汶希最后说，祖祖，我没有不要你，你听话好不好。
　　每每霍汶希抱着她要她听话的时候，她除了点头就别无他法。
　　容祖儿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依赖她，依赖到成为一种习惯，再依赖到成为一种占有欲。
　　说起来经纪人和艺人不过是工作关系，换经纪与换工作一样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霍汶希要管的人和事都太多，其实已经很久都不太管她的具体事务，但容祖儿很享受她每一次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她在身边，就总是有一种笃定感。
　　一边说着要做乖仔不要她担心，一边又奢求着这种担心，看来前后矛盾的不止霍汶希一个人。
　　“容小姐，霍总监的会大概还有半小时才结束，您先休息，或者想去哪里逛逛，我陪您。”
　　秘书倒了一杯茶过来，引着容祖儿进了霍汶希的办公室，大概是她一到楼下就有人通风报信了，一个个礼貌得好像她就是总监本人，容祖儿觉得别扭，刚想狡辩我不是来找她的，又觉得没意思，明明人都已经走到人家办公室。
　　“没事，不用陪我，我自己看看吧。”把秘书支走，水杯拿在手上是暖的，容祖儿饮了一口，这里的人也知道她喝热水的习惯，只是温度没有刚刚好，有一点烫，她便把杯子放在桌上，整洁的办公桌上，水汽渐渐覆起离座椅最近的那个相框。
　　看到是她们的合影，容祖儿也不意外了，香港的公司里，她那个不常用的办公室里，也处处都是她们的合照。外面的照片墙，咖位排布是公司给的顺序，霍汶希桌上的照片却是心中地位的体现，容祖儿总是很满意，在霍汶希的办公室里，自己的位置排在所有人前面，尽管一开始可能有强迫的意思，那时被撞破秘密的大经理人要把照片换掉，却被小天后一通不讲理的撒娇卖萌保留下来。
　　但这一张合影……
　　那一回，天后瞒着经理人穿了彩虹条纹的衣服，给她签了新专辑便照理要合影，天后噘着嘴要亲亲，经理人只是微笑着看镜头，等看到手机镜头框下来签名专上面抬头写的“亲爱的老母”五个字，便点下拍照“咔嚓”一声。
　　容祖儿有小小的意外。
　　“怎么到公司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进门的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到容祖儿正在端详她桌上的合影，稍稍驻足，但还是很快走上前来，手里的文件夹被随意地丢在桌上，腾出来的手，捻起容祖儿单薄的袖口，“外面这么冷，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我……”铺天盖地的关心有些让人招架不住，想起第一个电话就没被接的委屈，容祖儿撇撇嘴，“你电话又打不通，我想来公司报个到先……”
　　“你又不是普通职员，报什么到啊……”霍汶希笑了，回头看看办公室玻璃墙外面早听见动静围过来偷窥的职员们，“他们都认识你的。”
　　容祖儿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拿起自己那杯水，抬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北京的公司有单列的业务，CEO堂堂正正地坐在中间，周围有一些小明星，容祖儿已经不太认得了。
　　“昨天不是提醒过你要去买衣服？”视线始终在她胡乱穿的衣服上，霍汶希忽然想起来，南方小孩的行李还在路上，不得已才会这样委屈自己。
　　“是啊。”容祖儿的目光落在全家福上，好像要从每个人的脸上都看出些什么来，“可是没有人陪我去……”
　　“在北京逛街和在香港逛街有什么不一样么？”霍汶希觉得好笑，明明她在铜锣湾血拼的时候都嫌陪着的人太累赘。
　　“不一样啊……”容祖儿皱了皱眉，“这里既没有熟悉的店，又没有熟悉的人，要是店员围过来推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霍汶希愣住了，自信满满的天后看得太多，她好像忘记小容的灵魂是个i人。算是她欠考虑咯，能想到的弥补方式就是拨动着手机屏幕去找电话号码，霍汶希立刻安排：“我让小王陪你……”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逛吧……”容祖儿很憋屈地声应一句。
　　“可是你人生地不熟……”
　　“那你陪我好不好啊？”
　　霍汶希的手悬在拨打键上，咬着牙狠狠想了一阵，又故作轻松地退回主界面，点开那个花里胡哨的app，口中喃喃：“我教你网购，这里很方便的……”
　　“霍汶希，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话没说完，手机已被抢下来，霍汶希抬头，看到容祖儿委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