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湖，毒爱》叶弭

15、第 15 章

　　“老爹……”金薇对上他的蓝色眼睛，蓦然间鼻子发酸，头往前靠在他的肩上，语气幽幽， “我……其实在捉蛇妖前就认识他了，在墨湖那儿。他眼里也有和我们一样的蓝色。”

　　不知为什么，金薇隐瞒了百左寒最重要的故事。真的，这瞬间她不想提起那个透着诡异气息的传说故事，这个故事伤的不仅是蝙蝠精也有她。

　　老爹拍拍她，苦笑道：“我怕你沉沦……我知道，有了妖怪我定是拦不住你，可是一旦你爱上了就会有牵绊，必然受影响。”

　　金薇强装欢乐的说还是老爹了解她，然而，她心里却有着淡淡的失落与不安。老爹说的没错，有了牵绊便是她的软肋，如果对方实力很强大，探听到她的情况，劫走百左寒做人质，会很危险。

　　那样，她会对不起百左寒。百家的诅咒已经磨灭了他的快乐，虽然他伤了她心，可她不能让他受她牵连。心里的悸动无法割舍，可也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这个话题使得金薇心情一直低落，午饭后和老爹一起来到出事地点，这里已被封锁大白天肯定进不去。他们又来到那位文学爱好者所在的高楼，这是一幢高档写字楼，里面都是所谓的精英们。

　　金薇和老爹的打扮和这里格格不入，和他们同乘一部电梯往上，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藐视与高傲让金薇感到很生气。她本来心情就很差，摘下墨镜瞪着离她最近的高个子年轻男人。

　　然而男人看清她脸时被惊艳了，表情立即变的很和蔼，“小姐去哪儿？”

　　“租房，来看风水。”老爹应道，举了举手上的包袱。

　　精英们恍然，再看老爹那一身中式打扮，有的流露出相信的神色，有的则是表现得更加鄙视。

　　和金薇说话的这男人属于后者，一脸鄙夷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这？”

　　“小伙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爹意味深长道，“要不然，对面那栋楼为什么盖了一半盖不上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下子电梯里的精英们都好奇了。八卦，不分男女。

　　然而这时，电梯停在他们要去的楼层，老爹很诡异的一笑，静静的看着他们。八卦精英们扯住老爹的袖子，热情洋溢的邀请他去他们这层看看风水。

　　老爹装作为难的样子回头看金薇，她强忍着笑说：“那就先看看吧。”

　　于是，金薇和老爹被热情的八卦男们迎进了苏玛大厦的八楼豪天信息咨询公司。

　　之所以会选择八楼，是因为出事地点在七楼，从八楼的高度能看清对面那栋烂尾楼。老爹和金薇其实是想进来打听点八卦之类的事，可没想到的是，那个天文爱好者竟然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他叫林昱琪，金薇和老爹刚进了办公室就有人进去叫他。金薇以为身为老板应该是个年长的男人，又或者很讨厌风水先生，实际上林昱琪很年轻。

　　林昱琪看看老爹又看了金薇一眼，低沉的问，“你真的会看风水？”

　　“是真的，我朋友请他看过，所以我才找上他。”金薇抢先说。

　　林昱琪对老爹勾勾手两人进了他的办公室关上屋门，他的员工见没热闹瞧便回到各自座位上，先前在电梯里和金薇说话的那位精英凑到她跟前，又是递茶又是让座甚是客气。

　　金薇问林老板在哪儿看见那具尸体，他立即敛了神色问：“对面死过人，你也想来这里租房吗？”

　　金薇装着犹豫的样子说：“不知道，所以才找风水先生。那……你们在这儿上班担心吗？”

　　他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大老爷们的怕啥怕。诺，你在那儿就能看到对面。”指了指前面的窗户。

　　金薇走过去靠着窗户站好，烂尾楼只有一个主体框架，灰黑色的水泥杵在半空中像阴霾的天空一样压抑。七楼，地面被塑料袋遮住了，看不见地上是否有挣扎的痕迹。死者应该是死了后被带到七楼在这里剖肚取走器官，没有楼梯可以上到七楼，那么绝对是妖怪在兴风作浪。

　　她冷笑了笑，或许它正在等她的出现吧。

　　老爹和林昱琪从屋里出来，老爹显得非常开心，和林昱琪握手握了又握，看这个样子定是做了一笔交易。

　　“金小姐，咱们再去楼上转转。”老爹笑眯眯的对金薇做了个请的动作。

　　金薇对林昱琪微微颔首后便朝外走，经过那个精英的桌子时，看见精英在对她眨眼睛。破天荒的，她对他微微笑了一下。再一抬头，看见老爹那好似吃了苍蝇般地表情。

　　什么人！

　　林昱琪找老爹看风水，他要搬离这儿，还让老爹劝金薇别在这里租房子。因为，一提起那件事他仍是心有余悸，那画面太凄惨太恐怖！

　　“薇薇，对方似乎很厉害。”

　　金薇嗯了一声，抬头看着电梯顶部发愣。不管厉不厉害，她已不想退却也不能退却。退却了，只会死更多的人。

　　离开大厦老爹接到百左寒的电话，问金薇在哪儿，老爹古怪的看她一眼要把手机递给她，金薇摆手不肯接。在知道事情真相后，她的心再次沉回谷底，懒得出来懒得和人打交道。

　　老爹撒谎说金薇刚走开，百左寒沉默了两秒，随后拜托老爹晚上带金薇去赴宴，一定要去因为他有话要说。

　　“可是……”老爹犹豫，晚上金薇要捉妖。

　　“拜托，一定要来。”他语气低沉，带着乞求的味道。

　　老爹于心不忍，拽了金薇一下，金薇点头同意了。那就见一次，就当是离别前最后一顿晚餐。

　　金薇和老爹一起来到约定地点，这里离出事的地方不是很远，百左寒看见她一身黑衣打扮，神色一凛变得极为紧张，“晚上有事？”

　　“嗯。”金薇轻哼，从进门到现在始终没有正眼看他。

　　百左寒拧了下眉头，倒也没多说什么，待服务员上菜后退下，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希望你不要去。”

　　你以什么资格这么说。金薇冷冷的看着他。

　　百左寒微怔，慢慢的低下头，语气低沉又沙哑，“是，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我是真的关心你。”

　　他抬起头，眼里的忧郁再次泛滥，就连老爹看的都感到震惊，从没在一个人眼里看到如此多的忧郁，让人不由得就联想到大海，而他整个身上都散发出哀伤、寂寞、孤独的气息。

　　看着紧抿着唇的金薇，知道她今晚不想说什么，老爹抓抓头，说道：“百总，捉妖是我们的责任。而薇薇的任务与旁人不同，实话对你说，只有捉妖才能早日摆脱痛苦。”

　　“老爹，我先走了，百总会和你谈保护他的事。你们慢用。”金薇终于迎上百左寒忧郁蓝的目光，临走前深深的看一眼，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再见。

　　她目不斜视的走出他的视线，但愿能走出那片忧郁的海。

　　百左寒表情冷漠严肃，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走远，他拿酒瓶倒酒，可是酒全部撒在桌面，愤力的放下酒瓶，颓然的靠在椅背上，眼里是满满的哀伤。

　　“百总？”老爹试探性的喊他。

　　百左寒抬起头，慢慢的对上他的视线，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和平静，讲他和金薇认识经过，讲他百家受到的诅咒，讲他要娶金薇，讲金薇突然之间对他的冷漠。

　　老爹听后不禁摇头，“百总，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百左寒怔住，缓缓地摇头。

　　“薇薇也没谈过，所以面对爱情她不知所措。她对你一见钟情，可你却是带着目的靠近她。就算我承认你现在对她的有了很深的感情，但是，那孩子心被伤了。请给她时间疗伤，行吗？”

　　百左寒呆呆的不言语，金薇真的是在介意，可是他不后悔告诉金薇实情，因为隐瞒和欺骗会让他更加抬不起头。

　　“我很高兴这个世上有个男人喜欢她，不介意她有蓝色的眼睛，不介意她是妖怪。但是，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请你用心回答。”老爹神情变的很严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百左寒。

　　百左寒嗯了声，他不会撒谎，况且这个问题关系到他后半辈子。

　　“如果薇薇不能破解百家诅咒，你还要娶她吗？”

　　不能破解诅咒，那么百左寒会在儿子十五岁时死去，或者不要小孩致死都和金薇在一起，但是这么做对不起百家列祖列宗。

　　百左寒，看你取舍哪一个。

　　一点也不刁难的问题，却最难回答。百家男儿一代又一代选择在儿子十五岁死去，但是对百左寒来说却不同，他坚持这么多年，只期望能等到改变百家命运的女子。在他三十一岁的时候，遇上了，却没有肯定的回答。

　　十字路口在他脚下，看他朝那个方向走。

　　老爹的心悬到嗓子眼，紧张的掐大腿。百左寒的沉默和注视压迫着他的神经，他真的害怕百左寒会说不字。

　　半晌，百左寒微微眨了下眼，唇边浮现一抹淡笑，“不会。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要破解百家五百年的诅咒，不再让我的后代和我一样，生活在恐惧中。”

　　“哐当！”玻璃碎了，心也碎了。

　　老爹呆呆的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金薇以捉妖为重任，百左寒以破解咒语为重任。他无权指责百左寒，他的使命和金薇的使命一样重要，和生命同存在。

　　“如果你一辈子也找不到呢？”

　　百左寒眯起眼睛看不知名的地方，“在我死前会给百家留下后代。”

　　“但这人不会是薇薇对不？”

　　百左寒点头。

　　老爹忽觉鼻子发酸，猛地抓住百左寒的手激动的说：“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喜欢薇薇的？你不想让她后半辈子在孤独伤痛中度过？”

　　百左寒怔了怔，眼神闪烁了一下，拿开老爹的手笑着说：“你想多了。”

　　德行还不承认，我看不出来么？老爹喝了一口酒，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盯着百左寒，表情严肃凛然，“百左寒，我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我会让薇薇想办法破解百家咒语，但是如果我们无能为力，请你不要去打搅她。当然，到时候我们会离开这儿，你们想见也见不到。”

　　“好，一言为定。”

　　“歃血为盟。”

　　金薇离开饭店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既然都要离开就没必要再过多纠缠。肚子有点饿，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对付一餐，然后在大厦附近闲逛等天黑。

　　然而，她忽然感到紧张，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似乎隐藏着危险的目光。

　　经过不息的人群里，没有半点异样。她松口气，也许被百左寒搅的神智过于紧张产生了错觉吧，看来捉妖人真的不能被任何东西牵绊。

　　天终于黑透了，楼顶上的大钟显示时间已是晚上十点。金薇提提神，拔脚往烂尾楼走去。这附近人烟稀少，自从出了人命案白天都没人敢靠近。

　　四周死一样的静，金薇走路不带声音，一身黑的她若被人看见定会吓死人。月色拉长她的影子，背后又有了那种被偷窥的感觉，这一次她没回头，即便回头也是什么都看不见，倒要看看它是否能沉得住气。

　　经过烂尾楼，金薇未作停留，加快速度往前走。她绕了大半个城市，那偷窥的目光便跟了她大半个城市。

　　金薇激动，全身血液沸腾好像要奔涌出来。这个妖怪实力相当，激发了她全身好战的因子。如果有人在这时看见她的眼睛更会被吓死，因为那里是深蓝色。

　　前面有家大型超市，停车场分为三层，地下一层地面二层。此刻，二层里飘出了点异常的味道。金薇突然的就兴奋了，那里有什么在等着她。

　　再也不管身后的偷窥目光，她提上一口气往停车场奔去。二层空空荡荡，但是她一眼便看见正中间地面有个黑色的东西。人？

　　慢慢的靠近它，近了再看，果然是一个死人。嘴角流着鲜血染红了地面，他的肚子被剖开了一小半，旁边扔了一把血淋淋的刀。

　　金薇看了死者一眼，眼里有停止在那的恐惧。究竟是看见什么让他感到那么害怕？弯下腰，她伸手去捡那把刀，就在这时，停车场的灯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