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生》五代

54、烛九（二）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的士副驾驶座上，身后坐着那三个稀奇古怪的人。

　　“玄灵星君，这人界怎的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我也觉得如此。记得我飞升前那会儿，大家都还穿得正儿八经的，如今好多人居然直接上下裹着两块布就出门了。哎，哎哎，瞧瞧那位年轻人，袒胸露乳，成何体统！”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星君，非礼勿视……”

　　我：“……”

　　“啊，那姑娘手上拿的就是璇玑星君说的手鸡吗？”

　　“武曲星君让让，我看看……真的哎，人手一个啊。……怎的长得一点也不像鸡？”

　　我：“……”

　　司机：“……”

　　璇玑星君与他们两个相比，算是较常在人界走动，居然就自然而然担当起导游的角色：“那是会讲话的鸡，以前步天教过我，说人界几乎人人都有的召唤神兽，可用某种秘法通过这手鸡与他人交谈。不过战斗力不强。上次我还见过飞翔十分了得的鸡，叫飞鸡，里头还有人！步天说那是人界新炼制出来的飞天法宝。……对了，前头这为兄弟是司鸡，一种人变的鸡。”

　　另外那两人夸张地做出：“哦哦哦，好神奇——”的土鳖样。

　　我“……”

　　司机：”……”

　　这种大不懂骗小不懂的事情真的没关系吗？身为上仙的你们这么愚蠢真的好吗？玄灵星君你当年脱离凡胎飞升成仙的时候把智商也扔下了吧？

　　的士司机十分敬业，一路听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车还开得四平八稳，甚至还能扯出个僵硬的笑容跟我搭话：“现在的年轻人，对COSPLAY真狂热啊，哈哈。你们……不是城里人吧？”

　　我呵呵笑着，笑容比他还僵硬。如果车上有条缝，我肯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璇玑星君，阔司扑泪是何物？”

　　“这……我也不太清楚，莫非又是人界近年新炼制的宝物？……步天？”

　　我捂着脸崩溃地窝进座椅里：“闭嘴吧，算我求你们了！”

　　回到公寓时，正好在楼下撞见了正要出门的夏白杰。那天晚上出门的时候我没带手机，现在自然也没能通知他我已经给放出来了。我叫住他的时候他回头茫然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主任？！”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我身后那几个人，“你……出来了？”

　　我看看四周没人，走上前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嗯，我没事了。”

　　“哦哦哦——世风如此开放！”

　　夏白杰楞了下，耳尖慢慢红了。

　　不理会身后那些人的大惊小怪，我固执地牵起夏白杰的手，率先走进了一楼的电梯。

　　电梯缓缓向上升。

　　电梯内，我与夏白杰站在一边，璇玑星君靠在电梯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曲星君猫着腰趴在电梯墙边的扶手上看了会儿，对着夏白杰点头感叹道：“尔等凡人轻功果然不赖，竟能带着这么多人一起飞。”

　　我：“……”

　　夏白杰：“……”

　　玄灵星君反常地没有开口卖蠢。同时我也发现，从楼下见到夏白杰开始，他就处于一种时而皱眉时而疑惑的状态中，不停地打量着夏白杰。

　　过了片刻，玄灵星君缓缓摇了摇头，开口道：“武曲星君所言差矣，这位兄弟并非凡人。”

　　我与对面的璇玑星君同时动了动，看向夏白杰。

　　他茫然地看看我们，像被雷劈到似的指着自己：“我？！”

　　璇玑星君也打量了下夏白杰道：“玄灵星君可是看出什么了？我原本也占过他的前世今生，却无法算出他的来历。最近太多事，倒是没办法去地方走一遭，不然问问谛听估计就知道了。”

　　玄灵星君疑惑地摇摇头道：“吾功力不够，也看不出来。不过，小兄弟身上的气息倒是十分熟悉，非常熟悉……”

　　熟悉？

　　听说玄灵星君飞升前乃是人间神匠，生平沉迷雕琢技艺而鲜少与人来往。随便下一趟凡就遇上旧识也太巧了吧？

　　“玄灵星君可能看出他是神是妖？”璇玑星君摸了摸垂到胸前的黑发道。

　　我皱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正想出声，就听见玄灵星君开口道：“非神非妖非鬼，亦非人。”

　　我略微诧异地看向夏白杰。此刻他已经被众人的话轰炸得晕头转向，脸上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叮一声，楼层到了。

　　我揽过夏白杰的肩膀，半推着他走出了电梯。

　　“请慢用。”夏白杰木着脸，将三个装着果汁的铁盆放在三个星君面前。

　　“啊！凡人喝东西的器物都这么奇怪。”

　　“变化真大啊。想当年我飞升之前，那些走江湖的饮酒也没用这么大的碗……”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将魂不守舍的夏白杰拉到房间里，让他在床上坐下。

　　“听着，小白。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的夏白杰。我自己也不是人，你是不是人我都同样爱你。所以别想太多，知道吗？”

　　他木讷地点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我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了解的话，等我的事情忙完了，我帮你到地府问一问。现在先乖乖休息一下，别乱想，好吗？”

　　说完在他额上亲了口，转身走出了房间。

　　“你们有什么线索？”

　　客厅里，我，武曲星君，璇玑星君，玄灵星君围成一圈坐在沙发上。

　　武曲星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天帝得知此事后派了我等众多仙将下界调查。我以为他会直接不周山在复活，过去转了几圈却没任何发现。昨天跟着他们刚跑来找你，却得知你被抓了。”

　　我点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在人界的人脉何时变得这么广，不过……谢谢。”

　　“嗨，这等小事，随便给上头的人使个法术就搞定了。”

　　玄灵星君捧着那盆果汁喝了口，像是受不了那奇怪的味道似的皱了下眉，道：“我去了烛龙那里问了，也没有线索。倒是在那儿陪他聊了十天半月，他太寂寞啦。”

　　璇玑星君看着他的表情，放下了那盆果汁道：“我跟踪一伙九阴教教徒跟了一个月，发现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出门。于是我跟在出门的那些人后面，发现他们的目的地是T城。到了T城后，还有专门的人来接应。我跟在那些人后头，发现了他们在H城的基地，那里似乎是九阴教的总部。我在那里待了几天，从他们谈话中得知教徒会赶在七月十五之前收集九九八十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凡人的生魂。收集齐后，烛九将会在七月十五，阴气最盛之时复活。”

　　“九九八十一个生魂？”

　　“嗯，收集生魂的同时还需要人血献祭。我在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收集了六十多个了。”

　　“该死！”脾气暴躁的武曲星君猛拍了下茶几，桌上的茶杯被震得东倒西歪。

　　“我被拘留之前，也正跟踪一伙教徒。那时他们已经收集到75个了……”我顿了顿，问道，“你打探出来烛九将会在哪里复活吗？”

　　璇玑星君摇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未曾有确切消息，不过倒是在几个所谓高层口中听到一个地方——南海归墟。我禀报天帝之后，天帝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了，相信近日就会有消息。”

　　“嗯，有什么线索就跟我说，身为天界一份子，为除掉祸害而出一份力，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嘶——”

　　我挑挑眼角看去，武曲星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手里的果汁道：“给酸的。”

　　……

　　他们几个算是与我在天界比较聊得来的，许久不下凡，让他们对人界所有的东西都充满好奇心。尤其是从没到过人界的武曲星君，临走之前一直问我能不能把微波炉送给他。

　　鉴于他们不需要吃东西，所以聊完该聊的之后，我就把他们赶走了，没有半点留他们吃饭的想法。

　　“再见，事情有进展了再告诉我。”我帮他们按好电梯，微笑道，“记得要走路，大白天不要到处乱飞，会被警察抓起来的。”

　　转身回到屋子里，一近玄关，却发现夏白杰正站在鞋架边看着我。他脚边蹲在那只狐狸，正翘起后腿卖力舔着自己的屁.股。

　　——说起来，那天晚上我完全忘记了它的存在，没想到它还会自己跑回来，挺厉害的。刚刚应该是被几个上仙的气息吓到，躲在哪里不敢出来了吧？

　　“烛九是谁？你说的有事要忙是跟他有关吗？”夏白杰一手扶着墙，认真而坚持地望着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