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瓦

7、万恶的初恋男友

　　肯娜三人再迟钝也看得出蓝瑟有状况。
　　鸡蛋眯着眼看三楼包厢的那个暗色身影，冒出一句。“一定是极品熟男。”
　　那身影燃起一支烟，红色亮点隔着落地窗忽明忽暗闪烁起来。
　　蓝瑟不记得他抽烟的，想想不由莞尔。原来，相隔六年，许多事情都变了。
　　小薇从舞台上跳下，经过蓝瑟身边时扬起头幽幽望了暗色身影一眼。她没有停下，反而飞快消失在簇拥的人群中。大约半分钟后，蓝瑟看到三楼包厢里一个妖娆如蛇的投影缠在他的身上。他们相拥倒去，落地窗上只余下冷冰冰的纷杂灯光。
　　真像舞剧落幕，对吗？
　　蓝瑟垂下头，唇瓣微抿。
　　神仙姐姐试探着问：“是那个混蛋？”
　　蓝瑟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很想说我不在乎，可……”她耸耸肩，颓废无奈。“妈的，做不到。”
　　“喂，什么状况？不要打哑谜，能不能让我和鸡蛋听得明白点？”
　　神仙姐姐看了蓝瑟一眼，对她们摆摆手。“我知道些，回头跟你们说。”
　　肯娜鸡蛋两人显得有些失望。对于蓝瑟对她们的有所隐瞒而失落。
　　女人并非只会为爱情而嫉妒，这种情绪可以因任何人任何事滋长。
　　蓝瑟起身端着酒杯豪情万丈的说：“不用！现在就说！不就是上大学的时候被人甩了？在座的除了鸡蛋，谁没有被男人甩过？”
　　“对，谁没有被男人甩过？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个混蛋，分手时把我夸成一朵花，最后用五个字总结：我们分手吧！后来我才明白，男人越是对你生气越是咬牙切齿的喊你小妖精就越是离不开你。至于吗？分手就分手，不用把我说的跟三八红旗手似的，恨不得把中国妇女所有的传统美德加到我身上。我都替他觉得累。蓝瑟，这杯我先干了！”肯娜第一个仰头灌下。
　　“对！被男人甩算什么！你们去我的大学打听打听，我当年被甩那才叫一个惊天动地泣鬼神！你们被甩，也就是感情问题，我被甩，连前途都没有了！”神仙姐姐一脸自嘲，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而且他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来，我也干了，致万恶的初恋男友！”
　　三个女人激情饮酒痛说情史，鸡蛋安静听着，面无波澜。
　　“不过咱们也要感谢他们，没有他们咱们怎能茁壮成长？没有他们，咱们怎能见到彩虹？没有他们，咱们怎么修炼驯化男人的本领？他们是考验，他们是风雨，他们是了不起的实验品，他们……”蓝瑟感觉自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没有发觉肯娜几个视线的落点发生了微妙变化。
　　“他们还是什么？”简森站在肯娜身后，手臂那么那么自然的揽住蓝瑟摇摆的腰肢。
　　蓝瑟粘酒必醉，身子歪歪斜斜挂在简森身上梦游般轻喊：“他们都是王八蛋。”DJ此时刚好换碟，两秒钟的安静里全场都听到了蓝瑟最后喊的王八蛋三字。那么多双眼睛看向被简森搂在怀中的她。
　　简森露出很难研判的神情。“哦？”音乐声猛然扬起，一切如常，灯光纷闪烟雾弥漫，红男绿女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谁也顾不得谁。
　　“他……是连再见都不会说的王八蛋。”蓝瑟的声音微弱到不伏在她耳边就听不清楚。她的身体完全没了控制，歪斜着向后倒去。简森也不强撑，顺势歪进一旁沙发。蓝瑟在他的臂弯里契合的恰到好处，像是找到栖息港湾的海鸟。
　　三人都愣了，想把酣醉的蓝瑟从简森怀里拉出来。可简森的脸上分明写了谁敢打搅四个字。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西装甲乙酷着脸站在他两侧，一副谁也别靠近的架势。
　　肯娜想，该找有权带走蓝瑟的人来。
　　她站起身，走向安全出口的同时拨通了江北淮电话。
　　“什么事？”对方有些不耐烦。
　　“江北淮，你要是不想未婚妻投入别人怀抱就快点来！”
　　电话另一端静默片刻。“这是她的自由。”说完，居然就这么挂了。
　　肯娜不敢置信的望着手机。看来，没有媒妁之言的婚姻是不幸的，有了媒妁之言的婚姻更是不幸的。总而言之，婚姻就是不幸的。
　　手中紧握的电话突然猛烈振动，肯娜看也没看接起来没好气的喊：“谁？”
　　对方呼出长长一口气。“你们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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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回去，刚才那个引得了全场瞩目的钢管舞女孩儿就站在简森面前。她换上了一身黑衣，孤独的像挪威森林里最后一株幽草。
　　肯娜似乎错过了什么，只看到她透着毒的眸光紧盯着简森。简森却不看她，目光穿过蓝瑟的发际飘渺无踪。
　　这女孩儿一定是90后。80后女孩儿很‘独’，90后女孩儿很‘毒’。瞧眼神就一准。
　　“森！”小薇的声音尖锐刺耳。
　　沉睡中的蓝瑟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简森抬起头看着小薇，话却是对一旁黑衣人说的：“送薇小姐回去。”
　　小薇木着身子像是失了知觉的木偶被黑衣保镖送走。肯娜只觉那女孩儿连背影都淬着毒的。
　　神仙姐姐三人看着简森蓝瑟，竟不觉得这是一对分手的怨偶。他俩就那样偎在一起，像坐在纳木错湖边感觉冷冽的风携一股候鸟身上的温暖气息刮在脸上，像坐在葱郁森林里聆听树叶沙沙低语，像漂浮在死海之上摇荡不知何方。
　　几人就这样分据坐着，不知故事该如何继续。

　　酒吧昏暗的蓝色灯光里，江北淮一眼就看到歪在另一个男人臂弯中的蓝瑟。他第一次发现蓝瑟的睫毛很长，睫丛隐藏了水珠，蓝色灯光穿透水珠折射出闪闪幽蓝直刺入江北淮身体里陌生的角落。
　　他大约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一种叫柔软的感觉充溢胸膛。
　　他站在那里，俯视简森的蔑视神情。
　　“谢谢你照顾蓝瑟。现在我要带她走。”
　　“你是谁？”
　　江北淮第一次觉得订婚对戒是个好东西。这对卡地亚花了他六位数RMB，完全物有所值。“蓝瑟是我的未婚妻。”他理所当然的拉起蓝瑟戴着同款对戒的手，打横抱起自己的未婚妻。
　　简森想说什么，可对戒发出的光芒令他缄默。下意识去抓的手臂僵在半空，片刻缓缓收回。他垂下头玩味低语：“未婚妻？”
　　肯娜拍拍出神的神仙姐姐和鸡蛋，指指江北淮远去背影。“愣着干什么？散了。”
　　三人追到门口，刚好看到江北淮驾着罗孚离开，蓝瑟就安静的睡在副驾驶位置上。
　　“我觉得蓝瑟的初恋男友更不错，你们呢？”调查是鸡蛋发起的。
　　“85后小女孩儿之言。”神仙姐姐望着远去的黑色车影说：“我投江北淮一票。”
　　“我也是。”
　　二比一，鸡蛋沮丧垂头。“我也希望有两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展开激烈的，不对，是暗藏汹涌的争夺战！”
　　“相信我，蓝瑟绝对不希望这种情况的发生。”神仙姐姐白了鸡蛋一眼，转身坐上泊车小弟开来的香槟色威驰。
　　肯娜点点头，拍着鸡蛋的肩膀说：“幼稚啊幼稚。85后的跟80后的就是不一样。”
　　鸡蛋坐进车，对肯娜的话不以为然。“喂，你们不要动不动就85后85后的挂在嘴边。不就比我大两三岁嘛。”
　　“小屁孩儿，现在，五年就可以划定一个时代了。”
　　神仙姐姐踩住油门，威驰加速离去。
　　喜欢开车的女人大都痴迷这种感觉：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到达不了的彼岸。当你的发被风卷起，当速度改变你的心跳，那时才体味到什么是自由。

　　宿醉的副作用很多。包括早上起来发现身在陌生的床上。
　　赤着脚站在透明落地窗前，蓝瑟看着折射其上的鸟窝头晕乎乎的想：我在哪儿？
　　转身看看四周——装修有品位，家居摆设简洁时尚，床头柜整齐码着客房服务手册。
　　蓝瑟怒了。那三个女人竟敢把她丢到酒店里！
　　她低头看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上面隐隐有暗红色酒渍。完全一副见鬼的样子。
　　她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用包包挡着脸钻进一辆出租车。
　　回到第九层公寓时，神仙姐姐和鸡蛋早上班走了。公寓里只剩下仍在梦中沉睡的肯娜。蓝瑟先给热情摆尾的沃绰斯基倒了它最爱吃的狗粮，而后怒气冲冲的来到肯娜床前。
　　“起来！”蓝瑟掀开肯娜的凉被，手掐着她的脖子做凶狠状。
　　熟睡中的肯娜反应迟钝，到真的呼吸困难时才恍惚睁开眼。“你回来了？”
　　“喂，你们太过分了，把喝醉的我丢到酒店里孤零零一个人。”
　　“酒店？”肯娜睁大眼睛望了会儿天花板蓦然笑起来。“江北淮把你丢到酒店了？哈哈，蓝瑟，你小心点。江生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蓝瑟怔住。“江北淮？”
　　“是啊，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谁说？她想起来了，一幕幕的都想起来了。小薇的钢管舞，简森的暗色剪影，江北淮抱起她时传来的温度。这一想起来，头更疼了。
　　肯娜睡意全消，索性下了床去卫生间刷牙。折返回来，就见蓝瑟仍坐在床边灵魂出窍。
　　“喂，昨天晚上我们三个投票。江先生二比一，人气很旺。”肯娜背靠方枕，好整以暇望着脸上除了崩溃还是崩溃的肯娜。
　　“蓝瑟，这是一个很容易演算的习题。你不是也说过人应该向前看？男人，跟我们公司做的产品一样，本质都是那么点东西。洗化产品配方年年都一样。不过是流行橄榄油配些香料，流行柠檬加些香精，说何首乌黑芝麻好就加点黑色素。都是做概念。男人也是。首先他要是个男人，有男人的基本结构。其他的不管是帅多些啊有品位啊会赚钱啊很浪漫啊体贴细心啊，骨子里配方一样一样的。没必要对他们心存幻想。记住，绝不能两次爱上同一个混蛋！你的未来是江北淮。看你昨天喝醉倒在旧情人怀里的样子，我看，你这里还没疼够。”语罢，肯娜伸出涂着法式指甲的纤细手指戳戳蓝瑟心口。
　　“爱情不重要了吗？它究竟是什么？”
　　肯娜想了想，眼神一亮。“我记得你写过一篇影评。爱情就是那部电影的名字。”
　　“爱情是狗娘？”
　　“对，一点不错。”
　　蓝瑟敲敲疼痛的太阳穴，视线茫然不知落向何处。“可第六感告诉我简森当年的不告而别一定有原因的，那不是他的本意，一定不是。”
　　“不是又怎样，能改变结果吗？他伤了你，这是事实。本意如何不重要。蓝瑟，你不是傻到还在等着他跟你表达歉意告诉你他有多么大的苦衷非抛弃你不可告诉你原谅他一切重新开始吧？喂，清醒清醒！你现在应该跟江北淮约个时间好好解释。他没有至你于尴尬境地不管，却又把你送到酒店。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给你机会，给你解释的机会。”
　　“解释什么？去找我爷爷取消订婚好了。”
　　肯娜抽去背靠的方枕，拉起被角躺下。“相信我，江北淮是更适合你的人。最重要的是你们之间没有裂痕不会让你撕心裂肺的疼。我要接着睡觉，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蓝瑟换了衣服上班去了，肯娜没有真的睡着。
　　她一直蒙着头想，自己刚才那些话对吗？究竟是适合重要还是爱情重要？路逸文的父母或许是适合自己的公婆，路逸文会是适合自己的老公吗？最近不过是装修新房比较忙碌，他就对自己明里暗里发了好几通火。哪有点男人的担当？
　　没错，装修房子很烦很烦，可他一个男人不去烦难道要让她去烦？他娶自己回家就相当于从此得到了传宗机器、洗碗机、洗衣机、吸尘器、管家、家庭公关、暖床义工、另一半经济体，关键还都是免费的。现在不过是装修房子安排结婚事宜他就如此不耐烦，这让肯娜觉得自己很不值钱很不珍贵。
　　女人嫁人就像汽车出售。买时很兴奋很喜欢，一旦付过款占为己有就开始掉价，时间越久各项性能越差。
　　正胡思乱想间电话响了。
　　“肯娜，客厅背景墙上的装饰门工人装错了订的书柜尺寸也不对！新房这边乱成一锅粥了，你快过来。”路逸文气急败坏的喊。
　　“装错了拆掉重装，尺寸不对返厂重做。你处理就行，我不去我要睡觉！”说完直接电话关机，呆呆望着天花板。
　　只要女人不那么放纵男人，男人的责任感是可以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