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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二十三) ...
“我呀,一直是个任性的家伙,”自嘲的笑声轻盈如丝,瘦削的身影立在崖边,被风吹得仿佛在微微颤抖,“这种任性的家伙……不配为你们的王。”
错愕蔓延两人的眉梢眼角,像是第一次认识前方矜傲得凄凉的背影,不觉淡去了千百种心头怨怒,静静地陪他赏这云卷云舒的宁秀黄昏。
“父王也很任性,为了私仇而赔上一族的命。”冷月松散的衣袍被风吹得鼓起,又瘪下,贴着身体勾勒出纤细的脊梁,“我和他没什么两样,心里的位置太小,装下了一个人,就再装不下族人……”
微微侧首,他的脑袋垂了些许,秀发被崖底涌上的风卷得飞舞如练:“少了我这个任性的家伙,呵呵,才是族人的福气……”
“王上……”火月喃喃,眼里恍过怜惜,却是犹豫着该不该说些什么。
雪月摇着头垂眸,惋叹晕染了脸颊。
“我不恨天界,因为父王的死,是自作自受,”他短促地笑了声,再度仰起头,想要看透云端天际似的,“如果我此去无回,那便是,命中笃定。”
清风如烟,扯散了他藤蔓似的发丝,铺张在纤瘦身影后,宛若猎猎飞扬的披风。
披风下,是孤眦偏执的任性。
像一个简单不过的赌注,漫不经心地押上了所有。
纱裙簌簌作响,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朱唇里迸出,火月亭亭玉立的身形略略一欠:“真是没办法,狐族从上到下个个都那么任性,人家也只好陪着一起了。”
冷月一怔,有些茫然地瞪大了眼,回过身来:“你……”
熟悉的算盘声又噼啪响起,还夹着雪月温雅恬淡的叹气:“狐族第七百四十一次任性发兵,出师名目……狐王强娶王后,嗯不错,霸气有余,柔情不少。”
“你们……”
火月长袖横舞,几簇红焰从指间飞上天空,绽出烟花:“为了王后不被天界宵小欺侮,现在出兵布阵,不算晚哦~”
冷月茫然的目光映着两人宽容的笑颜,逐渐晕上黄昏的暖色,低头把一阵自嘲的笑掩在掌间,眼角渗出的水泽润湿了袖口,嘴里的呜咽闷闷传出:“阿火,阿雪……如果、如果没有他,我、我一定娶你们!”
两人的脸色瞬间乌青。
“王上,”雪月揉着哭笑不得的脸,抖了抖算盘,“下个月初八,臣下可等着闹你的洞房呵。”
火月搭手眺了眺周围天际,看到远处亮起回应的烽火时展颜一笑,成竹在胸:“算上人家~那两条尾巴的亏,我可得好好讨回来呢~”
冷月抹把脸,重新露出邪魅勾魂的神韵,轻笑猖狂:“一言为定。”
荒原野岭之上,血目黑齿的狂兽怒号着,钢似的鳞甲抖落尘埃风沙,利爪隔空挥舞着,撕裂了所有企图困住他的法阵,獠牙咬合间,青灰的魔煞之气散出,咆哮声未落,已倾吞得周围一片血肉横飞。
变回了龙神真身的饕餮,与他传闻中的恶名一般狰狞,好似洪荒衍生而来的蛮魔。
天兵束手无策,被他喷出的煞气沾染上就丧失灵力,若惨遭吞食,元神魂魄则一并被碾碎消弭!
所有的法器打在他身上,只如隔靴搔痒,各类法阵施加而上,却是触了他逆鳞,让他更加狂躁!
正当天兵一筹莫展之时,四周竟刮起一阵妖风,三路狐族妖兵悄无声息地插入前方,阻隔了天兵进军饕餮的道路。
狐妖却不趁机捡便宜,极其默契地布下层层结界,彻底将发了狂的饕餮围困于巨大的结界中央,再把天兵隔绝在另一层结界之外。狐妖们守在两重结界的夹层中,肃穆而立,似在静候着什么,脸上不约而同地带着股任性的视死如归。
结界中的饕餮等不到送上门的猎物,愈加愤怒,仰首嘶啸,几乎要震裂结界。
不一会儿,正东方向的妖兵缓缓退向一旁,让出一条道。结界中缓步走进一个旖旎纤细的身影,像片浮在水面的花瓣,轻轻晃晃地漂向前方的凶煞之源。
似是感觉到了猎物,还是个绝无仅有的狡猾猎物,饕餮转过庞大的龙身,俯首盯住那个一点点靠近的人,兴奋的低嚎在喉间喑哑。
冷月长纱曳地,松散的乌丝长及脚踝,翩翩步履仿佛驾云踏絮而至,柔弱得像个惹人怜惜的幻象。
带了一脸狡黠和天真,长眼挑了丝妩媚,眉心朱砂纹艳若桃夭,唇边任性地翘起一抹噬魂酥骨的轻佻。
究竟谁要吃了谁,不赌一把,又怎么会知道?
凶狂烦躁的饕餮蓄足了力,猛扑而上的那一刻,冷月漫不经心地点足跃起,身后九条巨大狐尾现出,妖冶地舞遍荒原!
霎时,昏黄的天陡然被黑暗倾吞,乌云如蓬,蔽尽天光,苍野俱寂,万籁无声。
且听得一声狐啸,黑云忽地晕开一条缝隙,漏出一缕冷冽而皎洁的光华。墨黑的空中突现一弯如钩之月,寒意凌空,清冷端立黑云之巅,明辉似玄冰似弱水,浸没了焦裂土地上凶气腾腾的两个身影。
银钩冷月,九尾似焰,纱衣飘袂飞扬。狐王勾一抹邪气,飞身悬立于空,映着头顶玉璧般的月晖,媚眼光华流转,双手交错挥展,仿佛要将丝缕月色绕指揉缠,编织成他随心所欲的猎网。
饕餮利爪破空,直袭向那月下魅影,却在落爪之时被那人一舞而去的长袖缠住了爪尖!纱袖融化了似的,像月色凝成的柔光,蔓延而上,瞬息将他的肢体缠黏得不能动弹!
暴躁更甚的饕餮挣扎着,身体像被胶蜜黏住,束得无法前进,无法张开贪婪的獠牙,一口撕碎那个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的猎物!
他不知道那人的模样、姿态为何那般熟悉,他只清楚自己十分想靠近那人,想得到那人,想把他、连同身后刺眼的清冷月晖一并吃进腹中,不让他人觊觎!
却不料,那轻巧玲珑的人摆着九条美丽的长尾,望着他似叹似笑:“五公子……这样,你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月色刹那明亮如灼,数道绚丽夺目的法光自冷月的尾尖闪过,五色咒印突然凌空腾起,繁复的印纹缠绕住饕餮的身躯,呼啸的风声卷起大片尘土云烟,茫茫苍野,只闻嘶吼狂号,谁也听不见那一声似笑非笑的呜咽。
越来越多的封印之咒像洪流、像雪崩,逐渐掩埋饕餮挣扎哀号的身影。指掌万象的冷月,身体如月色一样,亮得几乎透明,九条狐尾曳风轻摇,像随时要被风吹散成沙。
意识随唇边的笑意一起,渐渐淡去,耳边似乎又响起临来之前雪月的叮嘱。
“真的想好了?”
“煞月封印虽然极似圣鹏天尊的玄黄封印,但毕竟所遵从的道法不同。”
“玄黄封印循天道,以命盘为媒……煞月封印循魔道,会耗尽你的魔灵,甚至可能反噬元神。”
“就算侥幸封印成功,你也保住了命,但修为俱毁,无法像天尊那样,随时可替他加固封印……封印者灵力丧失,封印便松动,到头来又是白忙一场。”
“办法?若你也愿意舍了命盘,或许能克制封印松动。但如果你在封印之时丧了命……没了命盘,永不入轮回。”
“这就是你的决定?呵呵,你呀,真是任性得叫人心疼……”
……
细长的眼轻轻合上,抽去身上最后一丝魔灵,念完最后的咒文。
就算历尽千难万险,也没有丝毫的疼痛,哪怕灰飞烟灭。
哪怕你永远不记得那只摇着尾巴的小狐狸。
……
一阵刺目的冷月光芒闪过,天空恍如白昼。
随即烟去雾散,天际恢复了难得的清朗澄澈。
而那结界中央,除了一地烟尘,什么也没有。
饕餮不见了,那个九尾狐王也不见了。
守卫结界的狐妖默默收回法术,像来时一样,风一般悄无声息地撤离。
时日,天兵统领神武将军向天庭禀报,狐族无故撤兵离战,饕餮之患即除。
天庭批复,狐族虽恶行在前,谅其受鲛妖蛊惑,又迷途知返,小惩其族五百年内不得入天界修仙,罪行不再追究;至于龙神饕餮,善恶不定,然天界以除妖患为重,暂不处置。
一句“暂不处置”让饕餮成了流放在外的闲人,直到天界叛乱被平定之日,也没有人去过问饕餮的下落。
春暖花开,一树梨香清露宛如经冬未销的雪,铺满了守界山。
山内妖界却张灯结彩,红绸铺地,红烛高照。
连巍峨阴森的狐灵宫都换了朱砂题字的牌匾,两边缀满火红的鸢尾花。
宫内,一个清秀高挑的青年在厅殿回廊里来回晃悠,脸上一副迷茫懵懂的神色,手里还端着个装了花雕烧鸡的白瓷盘。
周围侍婢远远站着,谁也不敢上前说话。
“你又怎么了?”那头走来一个穿紫衫的青年,派头十足,语气不耐烦,嘴边挂着讽刺的味道。
青年见了他,眼睛亮了亮:“你是……花月?对,我记得你是花月……”
花月耷着脸,点点头:“见过记性差的,没见过你这么差的。想起来自己是谁了没?”
青年神色一黯,低头望着盘子里的烧鸡出神:“不记得……”
“……你到底记得什么?”
他微微一愣,抬起头来:“……玲珑……我喜欢一个叫玲珑的人……他想吃烧鸡,他在哪儿?”
花月烦躁地揉了揉头:“再警告你一次,玲珑早就死了!忘掉吧!”
“不……他说过‘莫忘’……”青年低喃着,俊秀的脸上淡淡的伤感,“玲珑……玲珑……”
花月终于受不了,跺脚拂袖回头就走,一口气冲到正殿书房里,狠狠摔门。
房里两个人吓了一跳,为首一个雪羽白衣的温雅地敲了敲桌子:“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在外面带兵带得心都野了。”
“我是野生的,你也不见得是家养的。”顶回去一句,花月气哼哼坐下,“你倒是快点想办法治治饕餮,整天想着个死人念叨,烦不烦!”
边上正往指甲上涂蔻丹的红衣女子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活该他失心疯~不过他倒也奇了,都说封印之后要以他的记忆为食才能安抚煞气,可他怎么就忘不了这一出?”
“被骗怕了吧,才一直念念不忘。”花月撇嘴。
雪月拨着手头的算珠,略略掐指:“他念了‘玲珑’五万六千六百七十次,唉……一次‘冷月’也没念过,可怜王上他……”
提到那人,屋里几只都自觉地闭了嘴,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有侍婢通报,说一个小奴领着饕餮回房休息去,饕餮却睡进了狐王的卧房,不肯出来。
“随他去吧,反正王上也……”雪月叹气,突然抬眼开口,“今天什么日子?”
“初八。”火月理了理发髻,顺口答道,“水姐姐今晚要回来,风月好像也要来。”
初八么……
雪月眉头一动,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第二天一早,有侍婢慌慌张张地来禀报,说昨晚狐王寝宫里闹鬼。
雪月黑着脸问何事,那侍婢才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饕餮住的房里,晚上有两个人不停叫唤的声音,像是在练“采阳补阴”之术。
几个人听得均是脑袋轰响一声,连忙跑到寝宫门口,还没来得及撞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哟,真听话,都来齐了呢~大早上来送红包还是敬喜酒的~”开门的人笑得轻佻妩媚,敞开领口,风骚地露着脖子锁骨上红艳艳的“战绩”,走出来挨个拍拍那几只目瞪口呆的,再小心把门带上,“拍马屁的祝贺之辞等会儿再说,别吵着你们新任的狐王后休息~”
说罢抬脚欲走,冷不防肩头被一只涂了蔻丹的纤手摁住,火月莺莺燕燕地欺了上来:“王上,你不是说出门访友,去找恢复记忆的方子了么,还说月底才回来哦~”
冷云处变不惊,回眸一笑:“有说过吗?记错了吧,阿火,你的记性也退化了哦~”
“哦?谁拍着胸脯打赌说,他不改口说喜欢的人是冷月就绝不碰他?你那份所谓的‘不要脸皮要真心’的尊严哪去了,被狗吃了?”花月不留情面地一损到底,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发难。
“哎呀,你们也知道,他嘴里的‘玲珑’不就是我嘛,大不了本大王明天改名叫玲珑好了~”冷月晃着脑袋,揉揉腰,“让我歇歇,长途跋涉赶回来实践‘下个月初八’的豪言壮志,还被这家伙吃成这样,你们没有同情心么?”
众人一阵沉默,风月不知好歹地插上一句:“难道……王上,你才是下面的?”
……谁告诉你王后就一定得在下面,其他几只狐狸心照不宣地吐槽。
“那么,恢复记忆的方子有结果么?”雪月岔开话题,“你的修为要怎么办?”
那天,欲以命盘和魔灵为赌注的冷月施下了煞月封印,最后关头饕餮竟出奇地没有反抗,一口吃尽自己外溢的凶煞魔气,变回人形倒在冷月的怀里,轻轻唤了声玲珑。
冷月的封印得以完成,虽没有节外生枝,但依然毁去了他三条尾巴的魔道修为。他的命和饕餮纠葛在一起,再难分开。
只有六尾的狐王得意一笑:“高人说了,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顺着心意来,慢慢就会恢复大概的记忆。”
顺着心意来?他的心意是给玲珑做烧鸡吃而不是圆房吧!几只狐狸又是满脸黑线。
“不恢复更好,骗他是狐妖,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冷月笑得越发奸诈,“还有啊,高人说他只记得玲珑,定是把玲珑看得比命还重要,哈哈……”
“王上!”受不了他抽风般痴笑的水月一掌击向门板,脸上冷得像冰,“你的修为怎么办!”
狐王眨眨眼,望一眼半掩的房内,又扫一眼面前的人,最终一拍脑门:“不如玩个没人玩过的,我修人道好啦!”
“什么?!!”
……
喧哗嬉闹声吵得他皱了皱眉,从冗长浑噩的梦中醒来。
揉揉眼,饕餮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茉莉香,低头看见衣衫不整的自己满身淫靡的红痕,顿时脑袋一热。
昨晚,昨晚好像跟一个人……跟自己喜欢的人……
那个人是叫,玲珑……?
不对,他记起来了,那混小子明明叫冷月!
——本篇完——
咳咳,不说什么了,虽然速度像龟一样,但我确实一直在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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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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