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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三八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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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莲子在郡王府提了一千两银子。
冯管家一听说,就急急忙忙的往帐房里跑,看见银票交到莲子手里,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你……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
莲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冲他做鬼脸:“郡王说了,让我到外面去安个家,省得在你眼皮底下没法子亲热。”
冯管家气得一口热血喷上了半空:“你给我站住!”
莲子反而跑得比兔子还快:“郡王给我的钱,你一个老人家,岁数这么大了,平白吃什么干醋啊!”
冯管家这回连肺都快气吐出来了:“前面的人,给我拦住这个小王八蛋!”
三郎听见外面吵闹,出来一看,冯管家正追着莲子满院子跑。他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冯管家:“这是做什么呢?”
说着话冲莲子把眼晴一挤,莲子嘻笑一声,做了个多谢的手势,就笑嘻嘻地跑出了门去。
冯管家暴跳如雷:“三爷,三爷,我怎么对得起老夫人!”
三郎拍着他肩膀,轻描淡写的说:“给她点钱,换个清静不好么?老冯你也太想不开了。”
冯管家一楞:“他不再回来了?”
又想起莲子说要到外面安个家,总不会在眼皮底下胡闹,不禁也松了一口气。
哪想到莲子其实只不过是往会香居客栈里去送住店的钱。
会香居是长安最贵的客栈,这些天店住下来,李白也实在花了不少银子。
不过要捧红一个人,当然要住好的,穿好的,行头背景都十分亮眼才能登上大雅之台,这个道理莲子还是明白的。
客栈一楼的饭堂里,聚集着许多人。
莲子花钱雇来的小厮正努力地抵挡着他们:“对不住,对不住大家,我家李先生并不见客……”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高声大叫:“我是益兴在长安的会馆知事,我就想知道,李先生跟姚小姐是不是一早就认识,他们是哪里认识的?姚小姐到底是哪户人家的千金?”
小厮被他们推拥到门前,死死守着门框不让他们进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来问我!”
“我是从邻县赶来的,我母亲看了李白先生的诗,敬佩到极点,让我再来面求一首……我远道而来,是孝子,你得让我看见他!”
“我是替我家主人来请李先生的……主人想要他去坐守西席……”
“我要见李先生……让我见见他吧……我们都很崇拜他……”一群年少的学子一边往里面涌,痛哭流涕,“我们都来了十几次了……”
小厮被挤得气极败坏:“我说过了,我们先生不见客……再敢闹我就报官啦……”
莲子走到他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报官。”
小厮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见是她,得了救似的,在混乱的人声中在她耳边大喊才听得到:“要报官吗?”
莲子点了点头。
转到客栈的南边,跟伙计说明白了,她从厨房的门上了二楼。
一进屋门见李白四仰八叉在床上躺着。
莲子先扑上去踢了他一脚:“呆子,我给你道喜来了!”
李白懒洋洋地看她:“我有什么喜啊?”
莲子揪起他衣领,一直把他拖到窗前,楼下的官兵已经来了,正哄哄轰轰地驱逐那些慕名而来的人,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一时之间乱成了一团。
莲子向李白一笑:“我给你道喜,大红人,现在长安城谁还能比你更有名啊?”
李白苦笑:“这样得来的名声,我宁愿不要。”
“说你呆你就是呆吧。”莲子在他头上戳了一下,“只要你有了名,才不会有人管你名声是怎么出来的,等九月初五演完莲花山上的那出大戏,天底下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声,到时候皇帝贵族哪个不得看你的脸色,因为只有把你请到他们身边,那才叫惜才,那才叫他们有德性!”
李白想,那我的诗呢?
从始至终,这热热闹闹的一切,跟他的诗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莲子兴奋到极点的脸,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再聪明也是不会懂他的。
他在这世上,将永远都会是最寂寞的那个人。
莲子却并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从窗户里探着头往下面看,楼底下那些从远道赶过来的人,已经跟官兵们打起来了。
嘴里喊着:“我们来拜会诗仙,一没犯法二没闹事,凭什么要抓我们?”
莲子扑哧一笑:“诗仙这名字好啊!”
回头一看,李白又已经躺到床上仰尸去了,不禁骂了一声:“你个死人。”
官兵那边也气极败坏:“你们堵着客栈,一直堵到了路上去,让商家怎么做生意,让来往路人怎么走?再不听话,统统给我抓起来!”
一时间哭的闹的骂街的,轰轰烈烈闹闹嚷嚷。
整间客栈都被翻了天。
那些人被官兵拿长枪抵着往外推。
混乱之中忽然听到有人问了一声:“这是在做什么?”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平淡。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春风拂过了沙漠,忽然间万物皆绿,焦燥和狂暴的情绪,都被那声音平息了。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向那人望了过去。
他站在客栈门前,其实就是平平淡淡地穿着淡蓝色的旧长衫,从发丝到衣物,没有一件值得道称的饰品,但他只要人站在那里,就是要被所有人瞩目的。
他那么好看的温柔的眉眼,只要生平见过一次,就再不会忘记。
官兵中似乎有人吃了一惊,看着他叫道:“王……”
他略一抬手,示意那人不要出声:“本来是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样一闹,反而惊扰民心,都回去吧。”
官俯首称是,一声都没敢反驳,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人群中激动混乱的气氛也渐渐平静下来。
众人都退下去的时候,一个男孩子从那人身后探出头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目浓丽的让人一望惊艳,像是盛夏里的花朵,因为过于美丽反而生出一种暴戾之意。
他略抬了下巴,向莲子雇来的小厮说:“李白呢?”
小厮也被这两个人的气势震住了,呆了一会儿才说:“他……先生他不见客……”
“不见客?我是客么?你去问他,他敢不见我么?”
小厮被问得张口结舌:“可是……可是先生他吩咐了,不管是什么人,不管谁来,都一概不许惊扰他。”
男孩子冷笑了一声:“他倒摆起架子来了,我看他能藏到多会儿。”
抬高了嗓音向楼上喊:“李白,李白,快滚下来见我,惹恼了我我砍你的头!”
那蓝衫男子拍了拍他的头:“算了,他既然不愿意见人,那一定有他人道理。”
“我才不管他什么道理!”
这争吵声传到楼上,莲子站在窗口,听得清清楚楚。
她整个身体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一分也不能够挪动。
她以为她会忘了那个人的声音,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找他,长安虽然不是一个多大的城市,但如果一个人不想让你找到的话,那么朝夕相对也如同不相识。
她那么努力的想去忘记那一夜的如梦似幻,甚至有时候觉得,她是已经忘记了他的……已经那么努力地去扮演着以前那个快乐的莲子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本来已经愈合的被掩埋了的伤口,为什么还要一再而再的展露出来鞭笞?
李白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莲子:“我们下去?”
莲子一把抓住他的手,手指几乎扣到他的掌心里,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李白却看到她脸上那小小的酒窝陷了又陷,好像咬着牙齿颤抖着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
李白的心软了,没再出声。
他亲眼看到过莲子与那个人的纠葛。
可怜的女孩子,明明那么弱小,却不知道背负着什么样的重任在长安城里横冲直撞,骄傲的他情愿做她的枪,替她扫开一片天地。
楼下的那个人淡淡地说:“不要吵了,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走吧。”
男孩子也发现许多人的眼光集中在他们身上,眼神中隐藏着猜测,怀疑,还有种种不知名的情绪,他心里一阵不快,低低的骂了一声:“好个李白,早晚有你跪到我面前哭着抱我大腿的时候。”
那蓝衫人笑了一笑,拉着他便转身走出了客栈。
轻淡而柔软的蓝色,飘然跃过了门槛,脱离了莲子视线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像堤坝一样被水冲垮了。
她猛地打开窗户,竟从楼上跳了下去。
李白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她要抓到他,她一定要问一问为什么,为什么要丢掉她,为什么来找李白都不肯问一问她的下落。
即便是死,那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二楼虽然不高,但也让莲子踉跄了几步。
她追到客栈门外,车水马龙似乎要把那个人所有的痕迹都淹没了,忽然她看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路东缓缓行过。
莲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两只脚就向那马车追了过去。
追到近前她猛地打开了车门,抓住了那人的衣领大吼:“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里面的人跟莲子面面相觑。
那是一个美人,虽然年纪有点大了,但没有胡子,也没长喉节。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人。她好像一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待遇,已经被莲子吼呆了。
“何方刁民,竟敢惊扰我家公主!”一群人打上来。
莲子吓得抱头鼠蹿:“我不是故意的,救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直逃蹿了半个多时辰才把那些人甩掉。
她靠着墙呼呼地大口喘着气。
眼前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大唐人把这么多的人叫做人海茫茫,每个人都只不过是一滴水。
一滴水碰到另外一滴水的几率你知道那有多大。
就好像被八千两银子砸中了脑袋一样,就算真的出现了这种事,恐怕也已经是一命呜呼无福消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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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女人节啊,所以虽然周六还是贴上来了。
从早上就一直在纳闷一件事。
到底是先有的三八这个节日,还是先有的三八这句骂人的话呢?
要是巧合真让人毛骨悚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