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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大爷可以不告诉家人,但是有一个人肯定要让他知道。”
在咖啡馆对坐了半个小时,迹部北桢搅拌着一杯清咖啡,已经放了好几勺糖依旧很苦。迹部景吾笔直的坐在她对面,黑色大衣内衬灰色的高领毛衣,把他的身材提拉的更为颀长。他两手插在口袋里,表情严肃。
“你要是让他知道,不如就让全家人知道好了。”
“忍足是当事人,他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你肚子里的是一条生命,不是一样物件,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既然事情发生了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难道做手术时我还需要他在门口等我吗?我们又是什么关系。”迹部北桢拉起一丝冷笑,但是说出这句话旋即就意识到了话头的不对,仿佛直接就将话柄递给对方了。
“你还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迹部景吾抬高音量,目光凌厉了起来。
“好,是我错了。”她退了一步,第二次认错,尽管没有半点诚恳。
“手术签字也需要孩子父亲,你不能让我帮你签这个字。”
“。”无话可说了,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了。迹部北桢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这么多年都一样,闯了大祸自己收拾不了还是要交给他,收拾得了但是被他发现了还是得交给他。迹部北桢把头发撩到耳后,放下勺子,把目光投到落地窗外,今日她也穿了大衣,灰色,熨烫平整,使她与迹部景吾看起来更像一对。若是外人看来,他们丝毫不像兄妹,像极有夫妻相的情侣。
“先让忍足知道,我已经通知医生把你的手术延后了。”迹部景吾丢下这句话后撩起袖子看了一眼表——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更何况迹部景吾是已经成家立业的人,除了不省心的妹妹,还有不省心的生意场,嗷嗷待哺的儿子与娇气的夫人。
迹部北桢默认,欲言又止,她一抬头时迹部景吾已经走出了咖啡厅,很显然他没有更多时间耗在这件事上,他是大忙人。
知晓这件事的自然还有山口蘅,当然也是迹部景吾告诉她的。当天夜晚,山口蘅竟然炖了一碗参汤到她的房间,已然将她当作了坐月子的准母亲。与她上一次的交涉并不友好,按理说彼此已经不太可能有更多的话可说。然而山口这一举动倒是人她心内一热——果然是迹部夫人了,这大气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北桢你不必担心,你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女人把汤碗放在她的床头柜前,在她床边的座椅前坐下。彼时迹部北桢素面朝天,头发散乱,因为孕吐难以进食,瘦到下颚都有一些尖。她半躺在床边对女人点了点头,没有回答。“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山口站起身准备离开。
“坐坐吧。”迹部北桢抬起脸,这是她对自己和嫂子的一次和解,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事都值得原谅。
忍足侑士解开白大褂的纽扣穿上风衣离开办公室,下雪的冬季夜晚应该约一个老友去居酒屋喝烧酒。然而保不齐工作日的深夜会被谁从床上叫起来精神抖擞的去做一台手术,所以喝烧酒这件事只能是周末才能拥有的奢望。
他从医院走出时就看见迹部景吾肃穆的一张脸。太阳穴一紧,感受到了这气势汹汹的来者不善。“上车说。”看见自己后,迹部景吾转过身拉开车门,“我有开车。”;“只是上来坐一会,说完事后你爱上哪上哪。”语气很冲。
雪花落在引擎盖上,不至于有沙沙的响身,迹部景吾抱肘坐在驾驶座上目视前方:“你十二月时去找过北桢吧?”
“……”他一愣,想来自己这次旅行非常隐匿,几乎没人知道,迹部北桢与迹部景吾关系尴尬,自然不可能主动告诉他,所以他是怎样知道的。
见忍足侑士不语,他心中了然:“那就对了。”,接下来他拿出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化验单,重重地扔在他的眼前。忍足侑士接过这张纸,一眼就看见了高于40的HCG指数。他一愣,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些年,他虽然不算洁身自好,但也绝谈不上处处留情的程度
,对于安全措施更是极为注重,所以,至少从未有过女人把这样一张化验单甩在他眼前。
唯独迹部北桢。
与他纠缠若干年的迹部北桢,又让他情不自禁的能力。
化验单顶上的边缘是迹部景吾冷峻的眼神。
“你打算怎么办?什么交代都没有吗?”事已至此已经懒得再纠结他们之间的关系,迹部景吾心内暗想,这世间大概的确冥冥之中有命数因果,而他们之间就是彼此都欠不完的孽债。忍足侑士反倒勾起一丝笑,如释重负的把单子放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啊嗯?”迹部景吾大为光火,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景吾不要生气嘛。”忍足侑士放下他的手,“我是说,要是现在向迹部家提亲,应该还来得及吧?”
“诶?”(高中OA不死之心怦怦跳喔唷真是太基了捂脸女主远走高飞 OA才是王道哈哈哈哈)
“生下来吧。”迹部北桢坐在等候区拨弄手机时,听见了忍足侑士的声音。
她当即想躲时,男人已经先一步半跪下身,把侧耳贴在她还未显怀的腹部。私立医院人烟稀少,等候区只有零星几个女生,很明显迹部北桢是唯一一个不是学生身份且没有家长陪同的人,即便如此,这种当众的亲密还是会使她面红耳赤,想当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忍足侑士。”她羞红了脸去推他的脑袋,她根本体会不到他震惊的欢喜。与她不同,忍足侑士虽然大脑一片空白,但这对他却不是巨大的烦恼,而是要为人父的欢喜。若是换一个母亲,大概他也认为是麻烦一桩,唯独迹部北桢,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怀着自己血肉的她是人生路上的珍宝。
“别作了,北桢。”他抬起头望她,一字一顿:“ 别流掉,生下来,好不好?”一字一顿,表示他对这件事的严肃与看重程度。
“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样子,她却反而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两个月不见,他没有丝毫的变化,而自己因为各种事变的憔悴和枯萎,像是晒干了的水果,再也没有曾经的光泽。因为孕吐的消瘦和失眠的脸色是补不回来的。要是甩掉这个累赘,年轻貌美也许还能回来,生下来却是要背负上一辈子的责任的。爱与责任相比太过微渺,因为责任让她不敢承担这份爱。
“因为你我互相介入太多,我们不太可能把彼此从生命中摘出去了。”他半蹲在她身前,手心抚摸她尚未凸起的腹部:“上一次是我错了,你走了这半年来,我反省了很多日夜,我很难找出第二个你这样的人,而经历过你以后,我再也不觉得独身要比二人世界好。”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你准备多久对我说这些话。”她拿开他的手,面如冰霜。
“没有什么如果,只是恰好有这个契机,不是吗?”
“你还真是巧舌如簧。”迹部北桢冷笑了笑,“所以呢?”
“嫁给我,别再拒绝我。”他从怀里掏出了盒子,在她面前打开。这是他第二次向她求婚,比起上次,多了一些鲜见的诚恳。在他做这个动作时,已经吸引了太多周遭少女的眼光。的确,这个地方过于清冷,未婚先育诸多也是伴随着爱情凋零的结局,忍足侑士大概也是唯一一个在这里求婚的男性。在这短暂的一刻里,迹部北桢想到了许多瞬间。没有几个男人向她递过戒指,算上他与不二,最多再加上学生时代一个苦苦追求的初恋,再也没有别人了。她在惶惶然时,第二次被他拽过了手套上了这枚戒指。这个动作完成后,忍足侑士把她温热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他的唇那么冰凉,一如他的本人。
“再怎么草率,也不能在这里求婚吧。”迹部北桢抽回手,站起身,知晓责任重大,但仿佛多了眼前的人,这份责任也就不再显得重到可怖。她拽起忍足侑士,调头走出了等候室。她走在前面,明显听到后面的他松了一口气。“去哪?”他问她。
“去吃早饭,然后再去见我爸。”她把预约单撕掉,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
她不是意志不坚定的人,因为这几句话就轻而易举改变了主意,她一边走一边想,迹部北桢你真是太没有出息了,这辈子怕是只能被忍足侑士吃死了。
TBC